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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远的声音,起初平淡,不带一丝情绪和感情,却在稍后忽然爆发,惊得青萝太后心头狂跳,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尽”
她脸色铁青的指着赫连远,气极轻颤道:“不管哀家是不是你的生母,总是你的名义上的母亲,过去也曾像养育堂儿一般养育你,生恩不及养恩大,你如此待哀家,必会落个不孝之名!”
“像养育堂儿一样养育朕?朕怎么没见你找人刺杀他呢?”
赫连远嗤笑一声,看着青萝太后被气的面色铁青,似是随时都会倒下,他的心情反倒稍好了些!
施施然,弹了弹自己身上的常服,他缓缓坐在龙榻上,轻握了云紫璃的手,看着陷入沉睡的云紫璃一眼后,斜睨着青萝太后,眼底杀机顿现:“你背着朕的生母之名,却暗中派人刺杀于朕,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谋夺了朕的皇位不说,还对朕百般刁难,三番两次欲要置朕于死地……你以为,若朕不念着你是朕的养母,如今能尊你为太后?容你活着站在朕的面前?”
青萝太后被他眼里的杀机惊的又退了一步,指着他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赫连远……你当真要行不孝之事?”
她清楚的知道,赫连远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的!
“母不慈,子如何能孝?丰”
冷冷的,看着青萝太后,赫连远不紧不慢道:“你与六公主,设计谋害朕的皇后和皇嗣,害的皇后中毒昏迷,其心当诛,朕念你养育之恩,仍尊你为太后,但……自今日起,太后禁足于慈宁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慈宁宫宫门一步!”
青萝太后一听,立时就不干了:“你信口雌黄,哀家明明揭穿了……”
“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赫连远沉眸,眸光如电,“你若敢再多说一句,明日便是安王死期!”
闻言,青萝太后心头一颤,张着嘴巴,却再也不敢说出一个字!
安王,如今已然成了她最大的弱点!
接连被人拿安王威胁,她心里那个恨啊!
枉她费尽心机,导演了今日这场戏,想要缓和跟云紫璃之间的关系,却从不曾想,到头来竟赫连远根本就不信她那一套,不但禁了她的足,还拿安王威胁她!
什么叫得不偿失?
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青萝太后浑身哆嗦着,闭上了嘴巴,颤巍巍的倚靠在孙姑姑身上,双眼一闭,便滑了下去。
孙姑姑惊呼一声,惹得赫连远紧皱了眉头。
接下来,寝殿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可赫连远却始终不曾动过一下,自然也不曾去看过青萝太后一眼。
朗月见状,忍不住出声劝道:“皇上,便是太后再不对,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赫连远看着朗月,神色闪过一丝复杂:“朗月,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
“奴才惶恐!”
嘴上,虽然说着惶恐,朗月却仍旧保持着进言的姿势:“还请皇上三思!”
赫连远狠狠瞪了朗月片刻,看着众人抬起青萝太后往外走,又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云紫璃,到底还是起了身。
青萝太后被人抬出寝殿的时候,因脸部受伤的萧染儿,正戴着纱巾和如烟候在门外。
“嫔妾参见皇上!”
……
看着众人抬着青萝太后离去,两人变了变脸色,双双对赫连远福身行礼。
赫连远清冷的视线,轻飘飘的扫过两人头顶,并未在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身上多做停留,转身便要返回寝殿。
见状,如烟轻抿了下唇,并未言语,依然保持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的萧染儿却连忙出声:“皇后娘娘身子有恙,嫔妾便想着过来探望……”
言落,她不禁向着寝殿殿的方向望去。
此刻,她的脸上一脸的关切之意,但是心里却巴不得云紫璃赶紧死了,一尸两命最好。
“染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赫连远的心情,本就不好,此刻对萧染儿的态度,亦是冷冷淡淡的。
闻言,萧染儿心头一惊,有些牵强的说道:“嫔妾方才看皇上走的急,便想着定是皇后出了什么事情,仔细差人问过,方知皇后娘娘有恙……”
朗月禀报云紫璃吐血昏迷一事时,是避着萧染儿的。可是眼下,云紫璃出事,才刚刚一个时辰不到,萧染儿却已然听到了消息。
这便表明,在他的身边。
就在这座寝宫里,还藏着萧家的人!
思及此,他不禁悠悠一哂!
看样子,这寝殿里当班的奴才们,都该换换了。
“皇后眼下还在睡着,此刻不宜打扰,你们二人先回去吧!”轻轻的,只如此说了一句,不待萧染儿和如烟回神,赫连远便已转身向里,进入寝殿中。
“皇……
”
萧染儿犹不死心的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赫连远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寝殿门口。
“哼!”
萧染儿冷冷一哼,气的险些跺脚。
凭什么?
凭什么先嫁给赫连远的是她,她萧家的功劳也足够大,赫连远却对她不假颜色,始终陪在云紫璃身边!
心下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抬眸之间,见如烟依旧一脸淡然的站在原处看着自己,她不禁怒瞪如烟一眼,道:“看什么看?”
如烟淡淡一笑,道:“于皇上而言,此刻,没有任何人,比他的子嗣更为重要,可却有人跟个傻子似的,看不明白这一点!”
“你说什么?!”
萧染儿杏眼圆睁,满面怒容。
“主子!”
翠儿伸手扯住萧染儿的手臂,满是忌惮的对她摇头提醒道:“此刻皇后正在病重,不宜在此喧哗,倘若再惹得皇上动怒,只怕……”
闻言,萧染儿暗暗咬牙。
不过到底,她也知道。
若此刻惹了赫连远,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念及此,她狠狠的一跺脚,带着翠儿转身向外走去。
静静的,站在外殿,如烟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仿佛方才与萧染儿之间的争吵,未曾发生一般。
她的视线,一直停驻在寝殿的方向。
怔怔的,仿佛入了神!
许久之后,守在她身后的贴身宫人,终是低声说道:“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吧!”
眸华,仿佛是在瞬间,汇聚一点。
如烟的唇角,轻轻一勾:“皇上借着此次皇后出事,总算收拾了太后……皇后娘娘这场罪,到底也不算白遭!”
语落,想着青萝太后本来打算用云紫璃来对付赫连远,到最后却因为云紫璃被赫连远收拾了,实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再次上扬,轻轻一笑,却笑的极为怪异,将手搭在宫人的腕上,而后翩然转身离去。
夜色,已深。
这一夜,云紫璃昏迷未醒。
赫连远则停了一切政务,在寝殿里守了她整整一夜,便是喂药也是他亲自动手……
***
翌日,得到消息的安阳大长公主一早便进了皇宫。
看着安阳大长公主进了寝殿,仍旧穿着昨日常服的赫连远紧皱着眉头从龙榻上站起身来。
安阳大长公主看着因一夜未眠,神色疲惫的赫连远,紧皱了皱黛眉,不待赫连远再出声,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紫璃怎么样了?”
赫连远满是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回道:“二文已然瞧过了,脉象虽然有些乱,但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就是万幸!”安阳大长公主眉头深皱,面色凝重的看了赫连远一眼,快步行至龙榻前。
龙榻上,云紫璃依旧在沉沉的睡着。
凝眉,垂首。
静静的凝视云紫璃片刻,安阳大长公主转身向外,对赫连远神情严肃的吩咐道:“眼下,她腹中的孩子,已然成形,若是再出差错,只怕会危及大人,剩下的两个月,万不可再有闪失!”
“以后的日子,朕自会有安排!”
赫连远微微颔首,伸手轻抚了下云紫璃的额头。
安阳大长公主眸光闪了闪,轻声问道:“昨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似是生怕吵到了云紫璃,赫连远扶着安阳大长公主的手臂行往偏殿。
安阳大长公主轻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跟这他一步步的,向着偏殿走去,
脚步,在偏殿门前微顿。
她轻叹一声,终是开口道:“阿远,你心里一定很担心吧?”
过去,她从未曾亲眼见过,赫连远若是爱上一个女子,会是如何反应。
但是此刻,她见到了。
自她进入寝殿以后,他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这其中,他虽有数次看向她,但大多的心思,仍旧放在云紫璃的身上。
床上的人儿,只要有一丝动静。
哪怕,只是轻皱了下眉头,他都会伸出手来,轻轻为之抚平。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
自然到,根本就无从顾及到她的眼光。
都说知子莫若母!
虽说青萝太后是赫连远名义上的生母,但是真正看着赫连远长大的却是她!
对于一生未嫁的她来说,赫连远与其说是侄儿,倒更像是儿子。
她深深的知道,她这个心思深沉的侄儿,是真的爱上了寝殿龙榻上沉沉昏睡的那个女子了!
赫连远没有立即回答安阳大长公主的问话,而是垂首进入偏殿。
眸华抬起,对上安阳大长公主关切的眸子,赫连远微微一笑
:“大姑姑如今应该已然知道,昨夜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今日,他派了三文去给安阳大长公主送的消息。
对于昨夜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隐瞒安阳大长公主。
“我知道!”
安阳大长公主轻点了点头,深深凝视着赫连远,她徐徐道:“不过说到底,六儿已经死了,此事死无对证,如今你登基在即,该以大事为重,没必要跟太后撕破脸!”
“大事?!”声音清冷,赫连远淡淡说道:“此事,事关朕的皇后,和朕的孩儿,如今天下,难道还有比此事更大的事情么?”
闻言,安阳大长公主晦暗莫测的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太后……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先皇的元后!”
赫连远冷笑了下,道:“大姑姑是怕朕会杀了她吗?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便是杀了又如何?”
“阿远!”
安阳大长公主凝着赫连远脸上的冷笑,面色一肃,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父皇在驾崩时,曾给我留下密旨!让我等你夺回天下之时,无论如何都要保她一命,而我……也已在先皇榻前发过毒誓!”
闻言,赫连远呼吸一窒!
“父皇啊……”
怔怔的,看了安阳大长公主许久,赫连远微仰着头,神情失落的苦笑了下,半晌儿方才语气阴冷地叹道:“原来父皇,早已料到朕会夺回天下,那也就意味着,他早已知道,青萝太后并非表面那般贤淑,可他却……想来他是真的很爱她吧?”
“应该很爱吧!”
想起先皇赫连飏对青萝太后的感情,安阳大长公主也跟着苦笑了下,“若是不爱,又怎会明知她并非淑人,却还想要保她一命?”
闻言,赫连远眼帘轻垂,闭上了双眼。
安阳大长公主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心里微微泛起疼意,有些踌躇道:“其实你父皇,本就知道太后跟安王不会长久,之所以纵容他们,不过是想要多给你些磨砺!”
“是吗?”
赫连远嘲弄一笑,轻挑了下眉,声音冷冽道:“朕已然将她禁足于慈宁宫,你告诉她,最好安分守己,昨夜之事,若再有下次,朕……定不容她!”
安阳大长公主心弦微松,如释重负的保证道:“话,我会帮忙带到,你给她这一次机会,也算全了我在你父皇面前立下的誓言,若她还敢有下次,是杀是剐,我绝不多说一句!”
“皇上……”
安阳大长公主话音一落,门外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赫连远眉头一蹙,刚要出声斥责,却见朗月自殿外而来。
“何事?”想到云紫璃尚在昏睡,赫连远便心生烦躁,此刻见着朗月,他眸光一闪,面露不悦之色。
“皇上……”
朗月恭了恭身子,恭谨禀道:“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前朝的大臣们已然知晓皇后娘娘吐血昏迷之事,如今吉日将到,他们唯恐皇后娘娘不能出息登基大典,提议将立后之事暂缓……”
闻言,赫连远脸色微沉,薄唇冷冷勾起。
暂缓?
只怕这一缓,便是云紫璃身子好了,这皇后之位也会再起争端!
“大姑姑暂时留在这里照看紫璃!”
如此,对安阳大长公主说了一声,他带着朗月快步而去。
安阳大长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身形,紧紧抿了抿唇,终是眸色沉了沉,转身出了偏殿。
再回寝殿,立身于龙榻之前,安阳大长公主的脸色,格外凝重。双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龙榻上犹在昏睡的云紫璃,想到初见云紫璃时云紫璃的清冷和坚韧和过去这阵子云紫璃所遭受的一切,她的内心深处,并不如脸上一般平静。
边上,阿媚一直远远的凝睇着她。
中途,因怕安阳大长公主站的累了,阿媚曾搬来一把椅子。
可安阳大长公主,却仍旧怔怔的站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迟迟无法自拔。
直到,许久之后。
她才悠悠一叹,面色艰难的微闭了闭眼。
那人出行时,曾嘱咐过她,赫连远跟云紫璃之间的情路,只怕会诸多坎坷,不会太过顺遂,让她无论何时,一定护佑云紫璃周全,可是现在……云紫璃和腹中孩子,差一点就出了意外,她该如何跟那人交代?
那人若知道,他心爱女子的女儿,受了这么多的苦,只怕会怪她吧!
心中苦涩不已,她暗叹一口气,转身对自己的贴身宫婢命令道:“去大长公主府把本宫平日所需的东西收拾进箱笼里送过来,本宫要在宫里陪皇后娘娘住一阵子。”
“喏!”
宫婢轻轻应声,衔命而去。
就在安阳大长公主将阿媚打发出去熬药之后,床榻上,云紫璃的手指,轻轻的勾动了下。
见状,安阳大长公主眉心一颦,微弯下身来:“紫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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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的,睁开双眸,映入云紫璃眼帘的,并非是赫连远那张俊美的脸,而是……安阳大长公主!
“母亲……”
云紫璃唇瓣轻颤着,声音干涩沙哑,作势便要起身。
“躺着别动!”安阳大长公主伸手压住她的肩膀,扶着她重新躺回榻上,继而坐在一边,关切问道:“此刻身上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么?!
回想到自己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云紫璃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感觉到腹中胎动,她心弦微松,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颇有些无奈的轻摇了摇头。
是她低估了敌人,太掉以轻心了!
不过还好,她和孩子,都没有事!
从来,她都没有感谢过她的姑婆,但是眼下她却由衷的感谢她,感谢她不顾她的反对,拿那些乱七八糟的毒药替她养就了抗毒之身!
否则,她跟孩子,只会落得跟六公主一样的下场!
此刻的云紫璃虽然已无大碍,却因一直滴米未进,双眸晦暗,唇瓣发白,一看便知身子不适。
眸底,泛着对她的心疼,安阳大长公主轻抚她的发髻,语重心长的道:“今日之事,六儿已然自食其果,青萝太后也已被皇上禁足于慈宁宫,往后,她……再不敢犯了。”
“是吗?”
云紫璃微微一哂,气若游丝的一叹。
赫连远借着这次机会,将青萝太后禁了足,仔细说起来,她倒也没有白白遭罪!
“是!”安阳大长公主伸手,拉过她的手,慈睦的笑了笑,“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眼下,你当务之急,便是养好身子,把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都道是母凭子贵,只要孩子安全了,等着你们母子的,便只有好日子了。”
“好!”
云紫璃对安阳大长公主微微一笑,目光在寝殿里来回徘徊。
她昏迷时,是晚上,如今却已然光华大亮!
想来,她已然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按理说,赫连远不是该守护在她身边吗?
何以此刻,却不见人影?
“在找皇上是么?”看透了云紫璃的心思,安阳大长公主紧盯着她的双眸,蹙眉说道:“皇上本是在此守着你的,可方才朗月来报,那些朝臣只道你昏迷不醒,想要借机将立后之事暂缓,一听这个,他便赶了过去。”
眉心,轻轻一颦,却又旋即舒展。
云紫璃微微抬眸,迎向太后的视线:“他们想要将立后之事暂缓?”
“他走时还央求我在此等你醒来。”安阳大长公主轻轻颔首,双目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云紫璃:“关于立后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他会解决好的。”
云紫璃牵强一笑,淡淡说道;“关于立后之事,我从来都不担心!”
安阳大长公主闻言,微微一怔,“为何?”
云紫璃一笑,笑的自信而璀璨:“因为我信他!”
安阳大长公主凝着她,眉心轻轻一颦。
云紫璃见状,不禁一愣:“我信他,本是好事,母亲何以如此反应?”
“你信他,自然是好事!”安阳大长公主苦笑了下,坐在龙榻边,伸手抚着云紫璃的鬓角:“不过是你那叔父在出游之前,曾跟我说过,你跟皇上情路只怕会有诸多坎坷,不会太过顺遂……可如今你信他,他恋你,你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后不说,连太子也快要出生了,哪里还看得见一丁点坎坷的地方?”
云紫璃微微抬眸,对上安阳大长公主含笑的双眼,语气略微有些晦涩:“叔父真的这么说过?!”
“那还有假?”
安阳大长公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讪讪然道:“难得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云紫璃看着安阳大长公主挑眉讪讪的样子,不觉莞尔!
殿门处,阿媚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
微微抬眸,见云紫璃醒了过来,她神情一怔,原本沉稳的面庞上,顿时浮上惊喜之色:“皇后娘娘!您醒了?”
云紫璃微微一笑,娥眉微蹙:“我现在不是醒着,难不成还是睡着了?”
阿媚唇角,轻轻勾起,抬步上前。
“刚熬好的药,娘娘赶紧趁热喝了吧!”
云紫璃伸手,接过阿媚奉上的汤药,然后微微抬眸,浅笑着睨了安阳大长公主一眼。迎着她的视线,安阳大长公主亦是和蔼一笑,取了托盘上的蜜饯来。
“我不怎么吃这些的。”
对安阳大长公主笑笑,云紫璃略微仰头,将汤药一鼓作气的喝下。
药,一定是苦的。
但,现在她的心里是甜的。
便是不吃蜜饯,也不会觉得苦!
不过……在王府之时,无澜费尽心思从南岳带来的蜜饯,让她至今念念不忘。
想到无澜对自己的好,再想到早前六公主手里拿的那封信,云紫璃不禁又在心底无奈的一叹!
如今事实证明,六公主所言非真。
这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吧!
心里想着,自洪府一别,她便一直没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哪怕,是说声谢谢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里,比刚喝了药的嘴里还要苦涩!
“你吃了药,我的小侄孙,大约也会觉得苦呢?”
即便云紫璃说不吃,安阳大长公主还是轻笑着,将手里的蜜饯,送到了她的嘴边。
凝望着安阳大长公主满是慈爱的双眼,云紫璃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每次生病时,母后为自己进食的场景,直觉心底泛起浓浓的暖意。
微微一笑,她终是轻启朱唇,将蜜饯含入口中。
“真乖!”
满意一笑,安阳大长公主转身对阿媚吩咐道:“去御书房,请皇上回来,就与他说,皇后醒了!”
“母亲!”
口中,蜜饯酸甜,滋味正浓。
听安阳大长公主让阿媚去请回赫连远,云紫璃轻声叹道::“身在其位,便该谋其政,该回来的时候,皇上自然会回来,不必阿媚特意去请。”
她相信,即便她不让阿媚去请,只要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赫连远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
“既是你说不请,那就先不请!”
安阳大长公主笑盈盈的看着云紫璃,为她的善解人意而欣慰,轻轻的抚了抚云紫璃有些憔悴的小脸儿,她蹙眉说道:“正好你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洗漱打扮一番,也好容光焕发的去见他!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有多担心,整个人看着都颓废了!”
云紫璃闻言,心下一紧!
动了动昨日被伤的手,知六公主指甲里的那些毒,除了让她昏睡一夜之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她笑着点了点头。
赫连远,那么担心她,她也该给他个惊喜才是!
见云紫璃已无大碍,安阳大长公主放下心来,先去了自己在宫里的住处,云紫璃则在进了些易消化的清粥之后,恢复了些力气,由阿媚和杏儿伺候着洗漱了一遍!
想到安阳大长公主说起,赫连远在她昏迷之时,对她的看重和关心,云紫璃心情极好,连带着精神也好了许多。
端坐菱花铜镜前,凝望镜中自己,云紫璃轻轻抬手,将头上刚刚簪上的凤钗抽去,任青丝淌泻而下。
此刻的她,青丝寂然,不施脂粉。
却更显清丽脱俗。
“娘娘真美!”
杏儿看着镜子里的云紫璃忍不住惊叹一声,手持玉篦,一下下的为她梳理着长发。
“其实,本宫更喜欢无澜给本宫的那张面皮!”
云紫璃淡淡一笑,对阿媚轻眨了眨眼,贝齿微露,吩咐杏儿梳了初遇赫连远时梳过的发髻,她仔细看了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站起身来,擎腰向外走去:“阿媚,皇上快回来了吧!”
此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开门的声音。
脚步微顿,她抬眸凝望向门口处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沉静的芙蓉面上,渐渐扬起一抹浅笑,直至笑靥如花!
她,本就生的极美。
如今一笑,似皎月下绽放的昙花,让人耳晕目眩,堪堪倾城!
周围的世界,仿佛在刹那间,都安静了下来。
此刻的赫连远,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急喘的呼吸声。
在他的眼里,只看得到,不远处对她嫣然一笑的绝美女子,还有她唇畔的那抹让他魂牵梦萦的浅笑。
就如,他和她,初见之时……
“乐儿!”
心,不由自主的跳快了几拍。
赫连远痴痴的,凝望着寝殿殿中,那个让他担惊受怕的女子,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将她拥入怀中。
但是,他那颗悸动的心,却让他怔在了原地,只能那么远远的望着她,久久不能移动一步!
这种悸动,好久不曾有过了。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记得清楚,是当年在淮山之上,她为救他坠崖的那一刻!
也许,在那之前,他是没有心的。
但是在那一刻,那狂跳不止的心跳,却不停的在提醒他,他赫连澈之也是有心的人!
可是他的那颗心,却随着她坠入了断崖之下!
他不相信她就那么死了!
所以,他不顾一切诛杀了那些死士,然后发疯似的冲下悬崖,没日没夜的寻找着,想要寻到她的一丝蛛丝马迹。
他希冀着,世间还有奇迹。
希冀着,他的乐儿,那个狡黠灵动的女子还
活着。
哪怕,她摔残了,毁了容颜,他都不介意。
可是,结果是残酷的。
他将断崖下一寸一寸地翻了个底朝天,找到尸骨无数,却始终不见她的!
那个时候,他曾奢望过,,有朝一日,她还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曾奢望过,她能如初见一般,对着她嫣然一笑……
可眼下,不可能竟变成了可能。
就在今日,他以为回来之后,见到的会是仍旧昏迷不醒的云紫璃时,他的奢望,变成了现实。
他的乐儿,站在他的面前,卸去了与她不符的那层清冷的外衣,犹如初见一般,慧黠灵动的对他笑着……
似是被感染一般,他的唇角,倏然勾起,脸上亦绽放出一抹灿烂到极致的笑容!
脚下的步子,终是十分坚定的抬起,他脚步沉稳的,一步步的,向着云紫璃走去。
而云紫璃,只是轻抚着圆鼓鼓的肚子,对赫连远笑着,从始至终,都未曾移动过分毫。
轻轻的,脸上依旧挂着浅笑。
她只如此浅笑着,静等着赫连远上前。
“醒了怎么也不让人告诉我?”在她面前站定,双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绝美的容颜,赫连远声音略低,竭力压制自己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你这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唇畔,浅笑依然,云紫璃声音柔软:“这个惊喜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当然好!”他淡淡一笑,笑的极为愉悦自然:“我很喜欢!”
“赫连澈之!”
唇角处,笑意更浓,云紫璃眸华轻抬,与他的视线,胶着相缠。
轻轻的,纤手轻抬。
云紫璃抚上赫连远棱角分明的俊脸,眸华深邃:“不管是端王府,还是这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乱七八糟的人,我已经受够了!我要你给我和孩子一个家,一个没有尔虞我诈,安全而温暖的家!”
闻言,赫连远的脸色,在黑白之间变幻。
想到昨日,若非云紫璃本身对毒药有一定的抗药性,只怕如今她和孩子早就一尸两命,赫连远心下一沉,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殿门处,朗月似是有事情要禀。
惊鸿一瞥之间,窥见云紫璃和赫连远相拥而力,他神情俱震,眸色也跟着隐隐一变!
“朗月总管!若非要事,还是晚些时候再禀吧!”
轻轻的,在他身后出声,阿媚望了眼殿内相拥的两人,伸出手来,将殿门关上。
殿内,云紫璃方才的话,让赫连远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下。
“再给我一点时间!”深深的,汲取着她发丝之间的馨香,他面色冷凝,语气坚定、坚决:“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安全、温暖的家!好不好?”
“好!”微微抬头,将下颔置于他的肩胛,云紫璃的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暖暖的。
赫连远想要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似是想要将她揉进自己体内,却碍于她的肚子,不敢太过用力,“如今天下初定,安王还不能动,青萝太后还要留着,萧家的兵权还不能削……”
云紫璃的脸上,因他的解释,荡起一抹欣慰的笑靥。唇角轻扯,深深的一叹之间,她白皙的双手,缓缓向上,终是落在他宽阔的背脊之上:“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我保证,不会用太长时间!”
感觉到她的回应,赫连远再次保证,唇畔不禁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填的满满的,再不似以往一般,那么空荡荡的了。
“我信你!”云紫璃莞尔一笑,眸露狡黠之色。
伸出双手,如至宝一般,将云紫璃的小脸捧在手中,他俯下身来,让自己的唇瓣,轻轻的,柔柔的,吻落在云紫璃的樱唇之上……
---题外话---啊啊,今天一万字送上!感谢香香公主慧的大钻石和鲜花,感谢yvonne0401的鲜花和月票,感谢qh_yy的月票,感谢大家的咖啡,云麻麻的动力啊,弱弱地问句,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