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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二百八十三
主仆二人到了湖边,瞧见宕桑汪波在,菲虹笑着对睡莲说道:“这下你不用担心了,他的水性好着呢。”
“姑娘怎么知道?”睡莲随即回着,“哦,对了。保管是他跟姑娘提及过,奴婢的脑子真是笨。”
菲虹的脸立即有些红,扭过头瞥了宕桑汪波一眼,见到他脸上也不自在突然笑了。
看见她笑得可爱至极,宕桑汪波的眼神越发幽深起来。他想要走开,可又想到菲虹主仆不懂水性,若是万一出事可不得了。他便安静的站在,看着菲虹在湖边的草地上蹦跳玩耍,一会儿还跑到湖边的青石上坐着,用手拨弄着湖水。
宕桑汪波的嘴角出现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可瞬间又变成冷淡木然。
“宕桑,你瞧瞧这是什么草药?能吃吗?”菲虹在草地上摘下一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跑到他身旁便问便就往嘴边送。
“快点扔掉!”他只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狠狠的打在菲虹手背上。
看着菲虹手里的植物掉在地上,他又拉着菲虹到了湖边,厉声说道:“赶紧把手泡进去!方才你的嘴巴碰到没有?”
“没……没。”菲虹被他的语气和举动吓了一跳,顺从的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宕桑汪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拧着眉头说道:“下次可别见到什么都要用嘴巴去尝尝!有些植物看起来漂亮却有剧毒,一沾就会当场毙命。方才你拿的叫断魂草,别说是人,就是沙漠里的大骆驼吃上一口也会登时咽气!”
“额,这么厉害?”菲虹听了脸吓得发白,只觉得碰过断魂草的手隐隐灼痛,“那我会不会死啊?我好害怕!”她带着哭腔说着。
旁边的睡莲听了越发的大呼小叫起来,嚷嚷着要去回禀二奶奶,赶紧找大夫瞧瞧。
被她影响,再看宕桑汪波严肃皱眉的模样,菲虹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看见她突然哭了,宕桑汪波立即手足无措起来。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站在原地有些发呆。
菲虹见状越发的肯定自己是没救了,哭得更加大声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从她眼睛里滚出来,长大嘴巴露出粉红色的舌头还有一颗可爱的小虎牙,腮边的笑涡若隐若现,竟比笑得时候还要可爱几分。
睡莲想要回去回禀二奶奶,却不放心扔下主子;想要上前安慰主子,却又害怕她身上带毒传染自己,只好跟着嘤嘤的哭起来。
听见睡莲的哭声,宕桑汪波觉得有些心烦,却不知为何独独觉得菲虹的哭声动听。
看着菲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通通的,他忍不住大步走过去。他把菲虹的手从湖水里拉出来,用自个的袍子擦干净,笑着说道:“你瞧瞧,什么事都没有。断魂草只要不吃进肚子里,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方才我让你用这地热之水浸泡,不过是多此一举,是我太着急害怕了。”
听了他的话菲虹方止住眼泪,低头看看自己手又泪眼婆娑起来,“你骗人,明明红肿了!我肯定是中了毒……”
不等她说完,宕桑汪波便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用舌头狠狠的舔了一下。
睡莲见了惊呼起来,菲虹更是瞪圆了眼睛瞧着他,满脸的错愕还有几分不自在。
“真得没事,要死也是我先死!”他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忙松开菲虹的手扭着头闷声说着。
菲虹怔过神来,一扭头跑了,睡莲赶忙在后面追。
她一进屋子便跟桂园撞了个满怀,桂园瞥见她脸色不对劲,眼睛有些红忙询问起来。
菲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后面的睡莲喘着粗气跑进来,桂园见状一皱眉头,吓得睡莲一低头。
“怎么了?”若溪在里面轻声问着。
菲虹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帘子一挑,就见宕桑汪波进来了。他隔着屏风回道:“奶奶,姑娘在湖边发现了断魂草。”
“额。”若溪立即皱眉,听着名字就不是好东西,“你们都进来。”
宕桑汪波进去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没提菲虹被吓哭,自个用舌头舔她手指的事情。若溪瞥了一眼立在旁边,低垂着头出奇安静的菲虹,轻声招呼她过去。
“吓坏了吧?”若溪温柔又严厉地说着,“一害怕就长大嘴巴哭得像个小孩子,看你以后还不管什么都想尝尝不可!好在你没把断魂草吃进肚子里,不然……你这孩子真该被打屁股!”
“母亲,我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菲虹破天荒没为自己分辨,也没像往常一般撒娇耍赖皮。
若溪见了只当她是吓着了,把她搂进怀里又安抚了一阵。
“这断魂草一般长在沙漠地带,怎么会在这里发现?若是被其他人不小心误食,岂不是枉送人命!”若溪皱着眉头说着。
宕桑汪波听了回道:“二奶奶真是学识渊博,连这断魂草的来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在这里见到它确实让人匪夷所思,这东西喜欢高温酷热,可能是因为此地的温度所致。不过它又不喜欢湿润,估计存货的数量不会太多。一会儿我就去四下查看一番,若是发现就摘下来。别看它有剧毒,有时候却是入药不可或缺的引子。”
“嗯。等你带断魂草回来让众人都瞧瞧,以后她们见了好知道是何物。”若溪点点头答应下,宕桑汪波扭身出去了。
三太太听见她们的话唬出一身的冷汗,大呼庆幸。若是有丫头、婆子摘回来不小心混在吃食里,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着吗?
“三婶母放心,这次我回去把畅春留下。她天生对各种草药的气味敏感,若是吃食里面掺了什么她一闻就能分辨出来。况且这里远离侯府,上上下下都是我们自己人,你不必胡思乱想尽管安心养胎。
等孩子生下来,你这心事就完成了大半。眼下三叔分不开身,老太君也不让他过来打扰。那两个大食舞姬不是省事的,三姨婶母这下有的操心了!”
听见若溪话里有话,三太太眼神一闪,“难不成我离开这段时日府里有什么事?”
若溪不着急回答,吩咐桂园带菲虹进去压惊,然后才伏在三太太耳边轻语起来。
“啊!”三太太闻听惊呼一声,随即捂上嘴巴,似乎怕这进到耳朵里的话从嘴里蹦出来惹祸一般。
半晌,她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倘若以后真有分家的那一日,我们三房又该依靠谁呢?”
若溪闻言不由得心下一动,她原本以为三太太心里只有个人恩怨,没想到她果然能做到恩怨分明。房贵妾恶贯满盈却不能母债子偿,三太太还是为宜凌的下作放荡感到惋惜沮丧。
“你不需要惊讶我说得话,在你面前我不用演戏。”三太太瞧了若溪一眼说着,“三老爷常年沉溺在女色之中,身子早就掏空了。再看他不思进取的样子,怎么能把将来寄托在他的身上?
原本我瞧着宜凌日渐长大,想着若是锤炼一番或许能有些出息。以后能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个榜样,也能有个帮衬,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亲弟兄。可那孩子的所作所为……唉,地下的祖宗知道了会气得跳起来了!”
“地下的祖宗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若是老祖宗知道了会气晕过去。侯府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礼赞之族,岂能容这样的子孙抹黑玷污?”若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她实在是没想到宜凌竟然色胆包天,连自个老子的女人都敢睡!
房贵妾被那两个舞姬严重刺激,身边没有雯儿做帮手,又被三太太怀孕的消息打击到了。眼下她是焦头烂额,自然就疏忽了宜凌,岂不知他闯下了大祸。
她精明了半辈子,要强了半辈子,最得意的就是三老爷的宠爱和生下儿子。如今三老爷的心不在她身上,引以为傲的儿子又是个畜生,她若是知道真相会是什么表情呢?若溪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三婶母不用管其他事,安心生下孩子就成。等你抱着孩子回去的时候,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若溪放下手里的茶杯轻声说着,“听说宫里的太妃娘娘自从正月十七生病,一直反反复复不太好。”
房贵妾能在侯府立稳脚跟,倚仗的无非是三样:三老爷的宠爱,生养了儿子,最主要的就是太妃的关照。倘若太妃仙逝,她最大的倚仗就没了。
三太太闻言轻轻抚摸着肚子半晌不语,眼中却有暗流在涌动。
若溪在这里用过午饭便回去,菲虹没有来时那般雀跃,安静的坐在一旁偶尔揭开轿帘往外瞧瞧。菲怡趴在桂园怀里香甜的睡着,这孩子到了丹霞谷似乎特别的兴奋,上了马车才开始睡觉,可能是折腾乏了。
宕桑汪波本想坐在马车外面的车沿上,若溪说风寒天冷非让他进来坐。马车里面很宽敞,坐五六个人并不觉得拥挤。宕桑汪波略显拘谨,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一动不动,眼睛更是定在一点始终不见移开。
因为菲怡的病,若溪常常见到他,倒是有些习惯了他的木讷沉闷。这一路之上,只有桂园偶尔跟若溪说上两句,车里安静极了。
马车进了城里,突然猛地停住,车轮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动。若溪一皱眉,低头瞧瞧菲怡,见到她不过撇撇小嘴并没有醒。
不等她揭开轿帘,就听见车夫喊道:“三奶奶……”
若溪闻听心下一怔,伸出去的手反倒缩了回来。
“把挡路的人撵走,别耽搁咱们的功夫!”她隔着车帘冷冷的吩咐着。
外面的车夫赶忙答应下,随后就听见他低低的请田氏让开的话语。
田氏似乎是不让开,死活非要见若溪一面,还在外面大声喊着若溪的名字。
车夫不好上手去阻拦,眼看着田氏扑到马车跟前。田氏扯住车帘狠狠拽着,嘴里嚷道:“韩若溪,我有话对你说。你要是不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
旁边已然有人往这边瞅着,若溪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也不想吓到孩子们。她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到转角的胡同里等我!”
田氏听见这才松开手,若溪吩咐车夫赶着马车过去。她倒想要听听,田氏还有什么筹码敢这样冲出来拦住自己的马车。
“奶奶……”桂园似乎有些担心。
若溪朝着她摆摆手,让她留在马车上照顾菲怡、菲虹,随后一个人下了马车。
宕桑汪波想了一下跟了下去,站在马车旁边瞧着若溪和田氏二人,打算发现不对劲便冲过去。
若溪见状不由得暗道,别瞧宕桑汪波看起来不会来事,却是个心细体贴的孩子。
田氏生怕若溪支开自己走人,见到她过来激动的红了眼圈。
若溪瞧着眼前憔悴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田氏,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是圣人,没伟大到能原谅伤害自个孩子的人!
“扑通”一声,田氏竟然跪在她面前,伸手扯着她的裙摆哭着说道:“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看看天儿!”
“这就是我不停就后悔的话?”若溪冷冷的瞧着她,丝毫不为所动,“我劝你还是别再这里丢人,我帮不了你!”
“整个侯府只有你能帮我,我求求你。看在天儿的份上可怜可怜我,我只想要再见天儿一面,即便是死了也无憾了。”田氏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我知道自个走到今天的地步与人无关,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天儿是无辜的,他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啊!你也是孩子的母亲,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吗?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你也会说这样的话?想当初你害逸然、菲怡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也有孩子,报应来得太快!”若溪不屑的哼了一声,说罢扭身就走。
田氏死命的抱住她的大腿不松,哭喊着说道:“你真得以为只有我想要害你的孩子吗?我不过是人家的刀,只是我明白的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