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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蜜也不是个傻的,看姜衫的表情古怪,心里头莫名的就开始有些不安,她动了动身子坐正,撩了头发装作不经意道:“怎么,薇薇出国有什么问题吗?”
姜衫似笑非笑道:“世事无常,有些东西真的是会遗传的,比如说你会为了钱不惜联合外人害了待自己如珠如宝的哥哥…”
姜蜜脸色陡然大变,“你胡说什么!”
姜衫抚了抚手背,对着太阳光仔细的看着指甲的纹路,像是没有察觉到姜蜜此刻的慌张与勃然,兀自接着道:“再比如,你的女儿就可以联合些下九流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毁了我。”
姜蜜心里头的不安更强烈了些,嘴上还不忘硬着。
“放屁!你手里可是有着薇薇的把柄的,她疯了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想污蔑人也找些靠得住脚的理由,你这一句句的,又是害你爸爸又是害你,感情全世界的人都想着害了你们一家子似的!你如果是纠缠这些,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着姜蜜已经站起身来,把包一拿就准备走。
姜蜜堪堪走到门口,姜衫才慢条斯理道:“慢着。”
姜蜜脚步不停,接着大厅里就回想出了噪杂难听的嘶吼声来,那凄厉怨毒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头直发麻,却几乎是立即止住了姜薇的脚步。
母子连心,姜薇的声音再变姜蜜也能听出来,姜蜜那脸色就像涂了粉浆的白墙,唰的白了个彻底!
“你放的什么!你对薇薇做了什么!”
姜蜜飞快的冲了回来,惊恐至极的看着姜衫!
“你坐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然会告诉你她的下落。”
姜蜜脸色狰狞,拿起包朝着姜衫的脸上就砸了过去!
“你个狠毒的女人,你到底说不说!”
姜衫轻松的避开,最近想要对她动手的人太多,还都是朝着脸面招呼,她倒是躲避习惯了,姜蜜没打到人,自己却因为身体的惯性往前踉跄了一步,姜衫状似在躲避,那举起的手背却直直的朝着姜蜜的脸上甩了过去!
“啪!”
狠狠的一巴掌,姜衫的手背蓦地通红,姜蜜整个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也一巴掌给打的懵了懵。
“你再多动一下,我发誓,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姜薇,当然,以你心思的狠毒程度可能也压根儿就不在乎,所以尽可以试试。”
姜蜜平白挨了一巴掌,心中怎么不恨,可姜薇嘶哑又听不真切的声音还在循环的播放着,姜蜜心急如焚间到底没敢跟姜衫对着干。
姜衫笑了笑,“我再问你一遍,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告诉你姜薇的下落。”
姜蜜气的浑身抖个不停,“又准备玩你的老把戏呢?说吧,又在哪里藏了摄像头还是录音笔?”
姜衫看着姜蜜没吭声,僵持了片刻,见姜衫态度没有一点松动的余地,姜蜜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是意外,你再问一万遍还是意外!”
“你就不好奇姜薇的声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吗?”姜衫道:“因为她被灌了好东西,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能正常的开口说话了。”
姜蜜脸色就白了,“不可能!”
姜衫淡淡道:“我既然会告诉你这些,就不会再偷摸摸的去录音,只是想得到真相,这样,我们交换信息如何?”
说着姜衫拿出一叠照片扔给了姜蜜,正是姜薇被捆绑着扔在后备箱的照片,照片上的姜薇看上去十分凄惨,在后备箱里昼夜不停的颠簸让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肿一片。
姜蜜这才终于肯相信姜薇真的落在了姜衫的手上,她一看那照片泪就下来了。
“那可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这么狠毒的心!”
姜衫笑了,“那可是你哥哥,还养着你那么多年呢,你又怎么下得了手?”
姜蜜终于被姜衫一步步的心理攻势给击的溃不成军,她的脸色腾的涨的通红!
“哥哥!?”姜蜜的声音尖锐,“他算什么哥哥!当初为了梁瑞那个贱女人他拼死拼活的干,有好吃的紧着她好喝的紧着她,漂亮衣服也紧着她,什么时候把我这个亲妹妹放在眼里过?那个贱人走了以后他倒是性情大变,竟然开始做起生意来了,可结果呢?老娘不管,亲妹妹不疼,整天只顾着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我们薇薇要什么了还得看你的脸色,他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吗?一碗水什么时候端平过?”
姜蜜大口的喘着气,一提到这些往事,即使是现在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我要去出版社工作,让他给我个职务他都不肯,他拿我当亲妹妹看了?我怕将来薇薇嫁人了受委屈,让他把产业过继些给薇薇,他只说你会照拂薇薇,竟然准备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薇薇这么多年来孝敬他都是白孝敬的?你们姐妹相差没几天,你的十八岁生日他提前一年给你准备好的衣服首饰,薇薇就只能眼巴巴的瞅着,他全然没考虑过薇薇的感受,这样偏心到极点的人,我凭什么叫他一声哥哥!他凭什么做我的哥哥!死了倒清净,死的好!”
说到后来,姜蜜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姜衫却只觉得可笑,“你…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姜蜜冷笑,“怎么,你当我只为了钱?刘天择的钱可不少,嫁给了他我能少了花销?要不是你爸爸对不起我,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样说着姜蜜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悲壮感,活像自己就是苦情剧里饱受欺凌的主角,做的一切也都是形势所逼的反抗,她因着上天的不公,旁人的迫害才不得不出手,她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可怜无助的人,然后做什么就都没有错处了。
只是,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丝毫没有道理,不过是因为爸爸太爱她,太宠她就成了罪过,成了被收割生命的理由?
这世界啊,为什么总那么可笑,总让人那么啼笑皆非,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着太过残忍的事实。
姜衫有片刻的出神,透过从落地窗洒进来的眼光,几丝水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下隐现,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这么说,你是联合了刘天择做的手脚?”姜衫的声音似乎依旧是兴味盎然,立刻就再次激怒了姜蜜本就敏感的神经。
“是又怎么样?你当就准你们害人?”姜蜜的眼中闪过快意,“你不是想知道你爸爸怎么死的吗?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当时警察不准未成年的你去事故现场吗?我告诉你,因为现场的场面太惨了,你看过现场的照片吗?你爸的腿…”
“够了。”姜衫突然就不想再听下去,意兴阑珊的撑着额头,“别说了。”
可姜蜜怎么肯放过她,她恨不得用最残忍的语言来把事故现场给姜衫描绘一遍,仿佛姜衫痛了,她这长久以来的委屈和不得已就能得到纾解。
可姜蜜刚想开口,就被姜衫打断了,“你多说一个字,怎么形容的,我就怎么在你女儿身上讨回来。”
姜蜜就闭紧了嘴巴,愤恨的看着眼前‘恶毒’的女人。
姜衫道:“你走吧,明天带你姜薇。”
姜蜜气结,“为什么要明天!我现在就要看到她。”
“滚。”姜衫道。
姜蜜冷笑。
姜衫就拨通了电话,“卸了她一条胳膊。”
姜蜜大惊,“你敢!”
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嚎叫声,姜蜜脸都紫了,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和姜衫谈判的资本!可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的声音,又怎么愿意走,立时就要扑过来跟姜衫厮打。
姜衫动都没有动,在姜蜜即将接触到她的身体前淡淡道:“再卸!”
嚎叫声戛然而止,接着更为凄厉的响起来,姜蜜崩溃的尖叫,“我走!我走就是了,你不要伤害薇薇!”
姜衫垂眸,“那就滚吧,有需要的了我会再联系你。”
姜蜜踉跄着快速跑了出去,唯恐动作慢上一点姜衫就再拿姜薇出气。
姜蜜自然是不肯相信姜衫真的狠毒到毒哑了姜薇的嗓子的,姜衫虽然性情大变,可人的本性却不会变,她绝对做不出那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更何况既然姜衫敢让她见姜薇,她就绝对不敢真正的伤害到姜薇,否则的话这就是她害人的证据,是要吃官司的。
但卸胳膊就不一样了,还可以再接好,除了遭罪外连点痕迹都不留,为了女儿免于受罪,姜蜜只能先离开。
姜蜜又哪里知道,动手的的确不是姜衫,而是比姜衫手段更加残忍可怕的秦亦灏。
姜蜜前脚刚走,秦亦灏就进来了。
姜衫半阖着眼靠在沙发上,手背撑在眼眶上,任谁也看不出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整个人窝在宽大的沙发间显得那样单薄。
秦亦灏最见不得姜衫受委屈,以为她是被姜蜜给气哭了,当下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等心疼的把姜衫揽在怀里,他才发现她眼中哪有一分泪意,嘴角反倒是带了三分浅笑来。
秦亦灏顿时怔了怔。
姜衫道:“秦亦灏,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这群人吗?”
秦亦灏理所当然道:“恨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恨谁就恨吧,总有我在后面帮着你。”
姜衫声音略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秦亦灏若有所思的看着不对劲儿的姜衫,知道姜衫嘴里的故事就绝对不只是故事了,可能他长久以来的疑惑就在姜衫的故事当中。
比如她为什么会突然恨白岐恨的那样厉害,比如她为什么会表现的和姜家母女不死不休,比如很多时候她是怎么先人一步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恩?”
姜衫缓缓开口,“我做了个梦…”
开了个头,姜衫却感到有些棘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叙述下去,这故事委实太过凄惨了点儿,梦里的她也太没出息,被人整治成那样的模样。
“算了,改天吧,等这一阵子过去了。”姜衫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何况秦亦灏还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跟他说了他也未必会信。
秦亦灏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女人终于肯对他敞露心扉了,结果在这当口就戛然而止。
姜衫最终没有跟秦亦灏说出前世今生的遭遇,而汇聚了国际顶尖的医护人员的某个病房里,技艺精湛的医生们却在焦急的商讨着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怎么回事?病人的心率突然波动极大!”
“肾上腺素迅速提高,像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后的应激反应!”
正说着,病床上一直没有动静的清俊男人身体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脸色显出了明显痛苦的神色,手背因为痉挛而青筋毕露,心电监护尖锐的响了起来!
白慎脸色骇人,“阿岐!醒醒阿岐!快给我救人!救人!”
医护人员迅速的动了起来,原本有条不紊的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白慎看着表情痛苦的儿子,白岐一向是能忍的一个人,白慎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白慎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苦白岐还是白家独苗。
白慎心疼的抚着白岐的被汗水浸透的黑发,“是不是那女人害了你?醒来吧阿岐,否则的话我一定要让那女人给你陪葬!姜衫!”
说到最后两个字,白慎的齿间似乎要恨出血来!
可随着‘姜衫’两个字一出口,白岐的脸色却变得更痛苦了起来。
“衫…衫…”
几不可闻的声音从白岐嘴中虚弱的唤出,白慎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说话了对不对?都给我闭嘴!”
白慎暴怒的喝止住了病房里的噪杂。
“衫…衫…”
掉针可闻的病房里,白慎终于清楚的听到了白岐在说着什么,接着,白慎身子一僵,蓦地愣在了原处。
白岐的眼角处,一滴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从白岐五岁后,白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流眼泪,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白家的男人流血流汗绝对不能流眼泪,这是家训,白岐一向遵循的很好。
病床上白岐的脸色更加痛苦了,嘴里喃喃有声,那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听得人心里无端的揪了起来,明明那样的模糊又轻飘飘,可却又那样的凄厉悲恸,竟让人不自觉得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阿岐,你到底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