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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来者生气,这茶楼本是他早在三天前就提前订下的,可是那茶楼的掌柜眼儿尖,看着几位客人都是便服,可是那赶车的车夫腰间却是挂着太傅府的门牌,心里顿时有数,知道这是平日里巴结都巴结不到的贵客,又贪图太傅给下三倍的银子,居然应承下来,寻思着一会再把先前客人的订金多退回些就是了。
哪成想,这几位居然是了刺头儿,听说自己的楼间儿居然包给了别人,竟这么不依不饶,一路打了上去。
再说这休屠烈看聂清麟一愣之后,晃过神来,冲着聂清麟一抱拳:“在下不知楼上有女眷,鲁莽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聂清麟身旁严阵以待的的侍卫听不下了,大喝:“尔等眼睛是瞎的吗?休要羞辱我家公子!”
休屠烈却不以为然,只当是哪家的贵府千金贪玩,男装出游不欲被人识破,便不在这话题上打转,上前几步便准备坐到聂清麟的对面。
身旁的侍卫哪里会让这身份不明的莽汉近身,立刻抽刀袭了过来,没想到那壮汉子身后的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居然几下就将剩下的侍卫擒住,手上附着粗壮的绊马绳,捆得是结结实实,踩在了脚下。
聂清麟心里也有些慌乱,可是她一向感情不太外露,知道此刻这群匪徒来者不善,看那领头的说话还算客气,便是与他周旋一下,也不知楼下的掌柜是不是机灵的,看着这情景有没有去报官。
这次没了阻碍,休屠烈高大的身子坐到了小皇帝的对面,冲着聂清麟笑道:“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是否婚配?”
聂清麟见来者浓眉深目挺鼻,若是不去论他言行的孟浪,倒也有些异域的英俊。可汉语虽然说得溜,但是略显生硬,一看就是非我族类,可说话方式居然如此大胆直接,还真有些招架不住,缓了缓,慢慢地问道:“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公子,让公子如此为难在下的下人们?”
草原上的儿女都是大胆而直接,休屠烈见这小女子到现在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与他平常所见的中原女子那副扭捏的造作大相径庭,心里不禁又添了几分喜欢,登时下了决心:就算这女子婚配了,也要剁了她的夫君,再把佳人抢回到自己的营帐里替自己生儿育女!
想到这,居然一把抓住了佳人的嫩手:“小姐若是老实地回答,我自然会放了他们,以礼相待,好到贵府提亲;可你若是不回答,那在下只好唐突佳人,先把你带走,日后再向岳父母赔不是了……”
那几个被制住的侍卫都要听得吐血了,大魏的皇帝居然被人当了娘们调戏,就算是个傀儡皇帝,丢得也是大魏举国的脸面,要是小皇帝真被这几个异族莽汉掳了去,他们几个满门抄斩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想到这,其中一个被压倒了桌子上的侍卫,狠咬舌尖,一提丹田气,猛地撞开压住自己的汉子,直直地朝窗户奔去,猛地一撞,居然从二楼跌了下去。
楼下是繁华的街市,凭空飞下一个人,人群忽地一下嘈杂起来,很快便传到了国子监的门口。
太傅其中一个贴身侍卫正在门口候着,远远看到了茶楼那的骚乱,立刻脸色一变,连忙跑去进去通报太傅。
卫冷侯一听,脸色腾得一变,像箭一般朝门外飞奔而去。他的侍卫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不用太傅吩咐,立刻掏出了响哨。
这响哨是精铁所铸,有人的拳头那么大,一旦吹起,声音刺耳尖利方圆数里都能听到,不同的节奏是京城不同的地点的代号。
不一会,便听到不远处的其他响哨纷纷响起,如同接力的烽火台一般把信息传遍了京城。一大批太傅亲培的精锐之师朝着国子监的方向赶来。
大批人马朝茶楼汇集的时候,卫冷侯已经几步进了茶楼,一看那掌柜的,一脸的污血晕倒在柜台边,小伙计吓得在桌子下瑟瑟发抖。
两个异族男子正把守着门口,一看有人进来,伸手便要去抓。太傅不愿与他们多纠缠,下手极阴狠,冲着两人的子孙汇聚之处就是断子绝孙的两脚,疼得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地直打滚,却哼都哼不出来。
待到太傅上了楼,见到的就是龙珠子的小手被一个男人强拉着的情形,眼里顿时聚着滚滚的风雨,手里的劲道更加阴狠,一连拆卸了扑上来的两个人的膀子后,那个强拉着皇帝手的男子终于松开了放肆的大手,转而目光炯炯地盯着来者。
休屠烈认识这个上楼的英俊男子,而且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当年,大魏一个督军的文官居然率领着极少的人千里奔袭,杀了他们匈奴领军的大帅,取人首级犹若无人之境。
当年在军中历练的休屠烈,愤怒之余忍不住好奇,背着老单于偷偷混进了大魏边陲的城镇中,隔着人群看到了那骑在马背上的卫督军。
休屠烈当时便下了决心,早晚有一天要踏平大魏,将那马背上的男子按在众人之下,一刀斩了首级,才能尽除当日之辱。
没想到,今儿在茶楼里教训不知信用为何的掌柜,却惊动了现在已经是权倾大魏朝野的卫太傅……这个绝妙的女子难道是……看来剁了她夫君的手续,要略微地周章了些!
想起自己来京城的目的,休屠烈明白现在不宜跟这卫冷侯撕破脸,当下举拳说道:“在下是匈奴乎伦单于派来议和的使者……不知阁下……”
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那卫冷侯突然身形一动,袭了过来,力道的狠厉让人简直无法招架。
休屠烈也不是吃素的,连忙躲避,却被那拳风刮得脸颊一阵疼痛,那股子野火也窜了起来,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
这一过招,休屠烈才发现,这卫冷侯别看表面上一副斯文的模样,打起架来颇有些不走寻常的野路子,那每一招下去,人就算不死也要半残。这种套路,他也很熟悉,那是在战场上曾经浴血奋战,与敌人几度近身肉搏的铁血男儿才会磨练出来的招式——没有什么套路,结果就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休屠烈狠狠地挨了几拳,被打得一阵地蹿火,但是他并没忘了自己的使命,下手略带着犹豫,这一下子便落了下风,他咬着牙抗住拳风,从怀里掏出了度牒:“吾乃匈奴使节,太傅大人是想要边境重燃战火不成!”
太傅恍如未闻,待到休屠烈英俊的脸上又狠挨了几拳后,那太傅才收住了招式,瞟了一眼他手里的度牒,微微一抱拳:“阁下居然认识本侯,真是的,也不早说?既然是匈奴的贵客,本侯倒真是唐突了,误会一场,还望见谅!”
休屠烈气得心里一阵暗骂:倒是个会装孙子的!自己哪里没有早说?分明是他故意装作没听到!
就在这时,楼下一片人马喧哗,吕文霸带着众多官兵一路疾跑上来,看着楼上几个手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情形,惊得心里登时一停,连忙下跪说:“属下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请太傅恕罪!”
聂清麟方才躲在一旁,见这顿肉搏打得心惊,尤其是那太傅,出手真是太狠了,每一拳出去,似乎都能听到对方骨裂的声音。思及那双打人的大手,最近总是频繁的搂抱自己,那力道还真像是要把人碾碎了呢,不禁有些后怕。
现在好不容易鸣金收兵,只想着快点回宫收惊,也不欲多谈,远远地绕开那妖魔太傅便下了楼上了马车。
将那小儿居然还躲着自己,太傅的眼睛微眯,冷冷地哼了一声。
倒是休屠烈闻言一惊:皇上?哪个是大魏的皇帝?难不成是……这下可真是比挨了几记重拳还要疼了!那么娇俏的佳人,难道真是男子不成?
卫冷侯见到休屠烈的神色,淡淡地说:“不知者不怪,想必阁下也是不知圣上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如此莽撞,吾皇宽容,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一会你们且悄悄地回使节驿馆,莫要声张,不然就算你我有心结两国之友好,大魏朝的百姓听到皇帝受辱之事,这民心所向也不会肯善罢甘休的!”
这句话虽然说得极其委婉,但是休屠烈却听得分明,大概的意思是:虽然你表明了身份在先,但是今日这顿打你也便是白挨了,合谈我们继续,可你要是揪着这事儿不放,那么我们就是倾举国之力也要跟你们血战到底!
这可真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休屠烈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皮笑肉不笑地说:“太傅的话,我等会牢记在心,来日方长,先告辞一步了。”
卫冷侯过完了场面,“恭送”走了匈奴的使节,便坐下问那几个捆成粽子的属下:“那个匈奴人方才跟皇上说什么了?”
那几个倒霉的虽然被松了绑,但是脸色也是灰突突的,也不敢隐瞒太傅,踌躇着低声说:“那……那个匈奴人瞎了狗眼,他……他说要娶皇上……”
太傅眯了眯凤眼,说道:“你们几个护驾无力本是该死,念你们也是拼了全力了,就自己去刑部领罚吧,若是没被打死,就去边塞的疾风营当差,多多地流些血汗,才不会在蛮夷的手下受辱如斯!”
那几个侍卫知道自己今日之罪,本是该死的,听太傅这么一说个个感恩不尽,心里也对自己的无能羞愧万分,便谢恩退下。
吕文霸跟在身侧小声地说:“这几个奴才护主无力,太傅怎么责罚得这么轻?”
卫冷侯接过擦手的手巾把子,抹掉手上的血迹,平淡地说道:“你当他们的对手是寻常的匈奴莽汉吗?那个领头的,是匈奴乎伦单于最小的儿子,休屠烈。”
吕文霸是跟随太傅在边关打过仗的,自然知道匈奴那边的风声,闻言微微一震:“休屠烈?就是那个在遥城一役,一人独斩百人,歼灭我大魏三万军精锐的匈奴王子?”
卫冷侯点了点头,方才他虽占了些许上风,但是也是颇有些吃劲儿,若不是对方心有顾忌,还真不知是鹿死谁手,这个匈奴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
太傅没有再说话,转身下楼准备进宫看看那受了惊的龙珠子。
这小儿别的本事没有,招蜂引蝶的功夫倒是一等一,居然招来了这么一只密林里的猛虎!
虽然狠打了一架,但是太傅还是觉得心头郁闷,那种压抑不住的情绪,倒是以前从来未曾有过的。
回宫时,聂清麟正躺在床上睡上一觉收一收惊,刚刚萌出些睡意,就听到外面喊着太傅觐见,只能无奈地睁开眼,从棉被里望了出去。
太傅进来时,便看到皇上鬓角蓬乱,大眼波光迷离,从棉被里微微露头的情形。
那模样……也难怪那个匈奴王子会一眼认错,倒还真似个等待着承宠的如花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