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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往来的人较多,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从一条偏远的小路往地牢赶去。
“他武艺高强,身子一向强健,怎会突然发了高热?”燕容珏边走边问,步伐快得就连常在军营里历练的梁骐都差点跟不上。
“末将不知,估计是地牢太冷了,想来再健康的人也会生病吧。”梁骐回答,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今日王大人和末将说的时候,我看他那神色有些躲闪,怕是心虚,暗地里亏待了余丞相也未可知。”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地牢外。
“梁骐,你在这里等朕。”燕容珏把伞留给了她,独自走了进去。
地牢和天牢不同,是专门看管特殊犯人的,是以之前燕容珏都未曾涉足过。
刚进去,就看到一个胖女人头支在胳膊上打盹,她面前还摆放着还未吃完的荤腥。看样子,她就是地牢的管事。
“什么人?”
王大人一下子醒了过来,眯着眼望向门口,看到面前人一身鲜艳的婚服,着实惊了惊。
直到目光驻留在婚服上“御龙翔天”的图案上,更是一个激灵,连忙从座椅上跳起,躬身跪趴在燕容珏面前,大声道:“小的给陛下请安,不知陛下深夜驾临地牢,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声音很大,在空旷的地牢里传得很远。燕容珏能听到她说完话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应当是里面的狱卒。
“带我去见余清玦。”燕容珏抬步就往里走,余光却扫过王大人的靴子,靴子边缘竟沾上了一瓣梅花,竟还是帝都里罕见的“美人梅”。
意识到什么,燕容珏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往里走,很快,两人就来到关押余清玦的牢房前。
“打开门,你们退下吧。”燕容珏道。
狱卒低头应下。
燕容珏进牢房门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探出头的狱卒连忙惶恐地缩了回去。
于袖中抱紧了暖炉,燕容珏面色沉了下去,心下有些悲凉:原来,在朕不经意间,就连地牢这种小地方,都是你安插的人了么?
那今日......
“陛下......”余清玦听到了她的声音,勉力从床榻上坐起,脚步虚软地走近她,没有血色的脸上还带着浅淡的温和笑意。
燕容珏看向他,心底狠狠一抽。
不到半月时间,印象中他挺拔修长的身姿如今却明显瘦削了下去,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衫,却基本看不到身体的廓形。皲裂的嘴唇,病态苍白的皮肤,乌青的眼带。
燕容珏还留意到床榻边竟还有丝丝血迹。
每一点无不昭示着这些天他经历了怎样的身心折磨!
可是如今......她必须做出取舍。
闭了闭眼,忍住想要上前的冲动,燕容珏目光冷沉地看向他。
余清玦面上一愣,最后一抹笑容也褪了下去,脚步顿在原地,喑哑道:“陛下还在生我的气?”
燕容珏的沉默就是答案。
余清玦面色惨淡地摇了摇头,墨色的眼眸中再也泛不出波澜,他捂着胸口慢慢坐在床榻边,压抑着咳嗽了两声,淡声道:“我以为您是信我的。”轻飘飘的语气没有一丝力气。
攥紧袖中的手,燕容珏嗤笑一声,道:“都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余丞相能有今日,全因你被利益蒙了眼,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就连朕当初,竟也被你一脸清正的模样给诓骗了!”
余清玦眼底闪过一抹刺痛,嘴角抽动着,仍倔强地抬起头,望着燕容珏,道:“所以,这几天给我的处罚,陛下其实是知情的?”
他的眸子深邃至极,燕容珏有些承受不住他平静又失望的目光,遂错开了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我明白了。”语气仍是轻飘飘的,余清玦垂下眸子,不再去看面前人那身刺目的红色。他像是深沉的井被尘封起来,旁人再也触及不到他跃动着的心。
“陛下大婚之夜过来,是想亲手了结了我,还是为了别的?”
余清玦回归了对待不想亲近之人的冷峻面孔,虽然身子仍很虚弱,但强撑着人前的傲骨。
这句“别的”让燕容珏咂出了不寻常的意味,凤眉一挑,暗自腹诽:原来你竟和世人一样,都这么看朕。
世人对她的看法,无论是“弑母篡位”还是“风流多情”,燕容珏向来不在乎。她相信只要凭能力做事,问心无愧,便可无惧人言。
可她在乎余清玦的看法。
突然一阵莫名的烦躁,燕容珏几步上前,倾身,右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原来余丞相竟是这么看朕的?”
喉间突然被收紧,余清玦眉心微蹙,伸手想把燕容珏的手扳开,却是使不出什么力气,声音艰难:“士可杀不可辱,女帝陛下不如给我个痛快。”
一句“士可杀不可辱”深深刺痛了燕容珏。
她睫毛忽地一颤,眼神扫过余清玦病态苍白的脸,还有隐忍着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思绪陡然回转到他被下迷情散的那日。
那日的他浑身滚烫,眼神迷离,被体内的欲\/火折磨得冷汗淋漓,却最终还是在自己手下沉沦和欢愉。而今日的他,同样浑身无力,明明毫无反抗之力却仍硬气地说着“士可杀不可辱”。
不知是不是体内酒气未消,燕容珏只觉喉间一紧,双眸变得愈来愈滚烫,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想要蹂躏他的冲动。
“好,余清玦,既然你这么说朕......”燕容珏声音中夹着怒气。
在余清玦意识到不对劲诧异看向她时,燕容珏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低头,毫不犹豫地吻在了他干裂起皮的唇上。
“唔——”余清玦猝然睁大双眼,着实没想到燕容珏在地牢竟也能......
他指尖微颤地想要推开燕容珏,奈何他被燕容珏钳制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相反,他越是抗拒,燕容珏吻得越狠。
燕容珏狠狠咬了他一口后,就疯狂地“攻城掠池”,似是想要从对方那里汲取什么似的,不停地进攻,与对方纠缠。对方一让再让,她却更加肆意地掠夺。
从远处看,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分外亲昵,在一方幽暗的地牢内,竟有种违和的美感。
燕容珏感受到余清玦的双眸水雾氤氲,心中想要侵略他的火焰却是燃烧得更甚了。鬼使神差地,燕容珏抓着他衣领的手挑开了他的衣带,冰凉的指尖探了进去......
余清玦倏地睁大了双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身前的燕容珏。
两人猝然分离。
燕容珏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后堪堪稳住重心,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回过神后,才意识到自己舌尖充斥着咸腥的血味。
抬眼愣愣地看向余清玦,只见他嘴角流出一抹妖冶的红色,苍白的脸充斥着不正常的红,捂着胸口喘着气,身子沿着榻边滑了下去。
他微阖着眼蓄力,竟是连话都没力气说了,或者是不屑于说。
燕容珏的指尖上还残留着刚刚触摸时那人的温度,滚烫得骇人,看来他病得着实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