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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余氏粥坊内。
“香喷喷的八宝粥嘞,好喝又养生,五文钱一碗嘞!”
竹昔正在店门口和其他员工一起售卖刚出锅的粥,一转头,便看到一身男装的燕容珏饶有趣味地看着这边,正向店里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东西的英气的女子。
由于花朝节前几天燕容珏和余修协力准备给凌华霜的见面礼以及商量新身份的问题,燕容珏和梁骐时常出入余氏粥坊和余修所住的惊鸿客栈,竹昔身为余修的贴身侍从,算是和两人混个眼熟了。
竹昔如今见了燕容珏,忙抽过身对燕容珏招了招手,来到店里一处人少可以说话的地方,对燕容珏道:“姑娘今天是来找公子的吧?那真是不巧了,公子不在,姑娘改日再来吧。我现在还忙着呢,失陪了。”说着就要去忙活了。
“哎,等等。”燕容珏一把拉住竹昔的手袖,道,“我刚才去你家公子的客栈里找他,他不在,我才找过来了。我想这大白天的,按照你家公子的习性,定不会有闲心去散步吧。”
“你!”竹昔没想到眼前这个女扮男装却气质出尘的女子还有几分聪明,更没想到向来低调谨慎的自家公子竟然把客栈房间都告诉了她。
“姑娘呀,就算公子在你也别来烦他了。我不知道花朝那天你们俩逛了什么说了什么,你让他破费也就算了,他这几天几乎都待在书房里不出来,有时饭都不出来吃,我真是担心死了,可是又不敢多问。”竹昔透露出满脸的无奈和隐隐担忧。
“他怎么了?”燕容珏有点不敢相信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竟然会因为什么事闭门不出,难道真是那晚临走时的那件事。
可是自己琢磨了三天也没有想通他生气的点在哪,最后才想到可能是初次见面时自己允诺会送他自己缝制的苏绣平安符,可再次见面这些天都没有再次提起,估计是气自己食言了吧。
身边的梁骐听到“让他破费”四个字时,满脸的不可置信,好像所有信息都不及这一个来得精彩。
燕容珏若无其事地清了一下嗓子,假装没看到。内心有些无奈:梁小将军啊,注意一下你的表情管理吧。
正待竹昔说什么时,店内的一扇木门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清泉般的声音:“竹昔,休要多说!”
一个芝兰玉树的翩翩身影话音落后就出现在门口,“去忙你的事吧。”
“是。”竹昔点头应下,就去卖粥了。
余修的目光移到了燕容珏的脸上,云淡风轻,神态却略显疲惫,微微颔首,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说完就转身进去了。
燕容珏举步跟上,回头见梁骐向自己示意,表示自己不去了。
燕容珏看到梁骐意味深长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多了,无语片刻,上前把她手上的东西拿过来自己就进门去了。
梁骐则去帮着竹昔卖粥,顺便等着燕容珏。
从门进去,走过一条不长的绿意盎然的走廊,尽头便是一间雅致的小屋。
进入屋门,房间不大,却几乎被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书卷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只有中间圈出一片空地,设一处案台,上面放着一株兰花、一沓纸、毛笔架、一个砚台、一个烛台和一套紫陶茶具。
烛火跳动,烛光装满了书香四溢的房间,让人内心格外平和沉静。
余修示意燕容珏在案台旁的一个榻上落座,自己则泡了一壶新茶,并为燕容珏斟了一杯,道:“尝尝这茶如何?”
燕容珏也不客气,坐在榻上,把东西放在桌案上后就端起紫陶茶杯品了起来。
茶盖轻掀,茶香扑鼻。
片刻后,燕容珏道:“香味醇厚,滋味浓厚如浆,茶汤呈暗褐色,这是普洱茶吧。”
余修轻笑道:“心儿姑娘眼光聪慧,这正是普洱茶。”
“你泡茶手法娴熟,水温把控的刚刚好,茶叶鲜嫩,定是个爱茶之人。”
燕容珏道,说着便把盒子打开,里面正是两袋包装完好的茶叶,又道,“这是我来阳州时随身携带的西湖龙井和安溪铁观音,便给你拿些来。那日在擎远楼,我给你泡的正是西湖龙井,我瞧你饮茶的神态,定是喜欢的。”
见她投己所好,余修心底一暖,便欣然接受,道:“那真是多谢你了,我很喜欢。”
见他愉悦起来,燕容珏莞尔一笑,又从盒子底层拿出一盘东西,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余修定睛一看,道:“这是......江南的荷花酥?”
“原来你见过?”燕容珏惊奇道,“这正是我最喜欢的点心,来,你尝尝看。”
说着把一盘子点心放在余修面前,又从盒中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示意他吃。
余修浅笑,有些无奈,温言道:“我一个朋友爱吃而已。我现在不饿,你吃便好。”
听罢,燕容珏便亲自夹了一块,凑到余修嘴边,道:“尝尝嘛,就算不喜欢,看在我大老远拿着东西亲自跑一趟的份上。”说着有些嗔怪地嘟起了嘴,大有你不吃我就耍赖的意味。
余修从未在燕容珏的脸上见到过这般表情,四目相对,一时竟觉招架不住,右手不由得接过她手中的筷子,张嘴笨拙地咬了起来,有几次甚至咬在了筷子上。
“味道如何?”燕容珏满脸期待地看着余修。
余修含着东西无法回答,便真诚地点了点头,只见燕容珏看到自己肯定的答复后眼中似有流星闪过,璀璨又让人迷醉。
余修一点一点把这块点心吃完,只听燕容珏顿了顿,道:“我今天来,最主要是为我食言的行为对你表示歉意,我......前段时日烦心事很多,所以有些事情就被我抛到脑后了,但是请你相信我,”
燕容珏诚挚地望着余修,又道,“其实我有学做平安符的,只是......太丑了,实在拿不出手,而且我压根也没想到会在阳州遇见你。”
余修听得云里雾里,听她说完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两人在落月山谷里第一次见面时她允诺自己下次见面时会送给自己一个她亲自绣的平安符的事。
虽然这句看似无心的话自己放在心里了,她记不记得本也无关紧要,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因为这事怪过她呀?
“你.......何须向我道歉?我也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余修忙咽下口中的东西,解释道。
“那你在花朝那晚为何......?你这三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是为何?”燕容珏奇道。
“花朝那晚......无妨。”余修顿了一下,微叹一口气,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那种漫上心头的酸涩感的源头是什么。
说完放下筷子站起身,抱起身侧的一摞书,放到燕容珏的 眼前,道:“我这几天其实在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