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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儿取来了,小姐,你可是知道了里头的意思?”这一张画儿里头没有什么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香鱼还是看不明白。
画卷摊在桌上展开,战马上负伤的英勇将军,又栩栩如生的展现在萧袭月主仆三人眼前。
萧袭月指尖抚摸着略有些许粗粝的画纸。将军的身后是自己的士兵,他的战马身上扎着数支利箭。
之前萧袭月也看见了,可是却忽略了两点!
第一,图中所画的将军率领的士兵,数量比敌兵还多出几个,且并没有几个受伤,细观画中仔细描画之人的神色,敌兵神色惶恐。而将军作为“战败方”,士兵神态反而没有敌方士兵那般惶恐!
第二,便是将军战马上的箭!
“娘娘,你看出什么来了?”荷旭问。香鱼也静待着萧袭月解答。
萧袭月眼睛在整个画卷里扫了一回,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弓箭兵!那两个士兵穿着与将军相似的战服,弓上的箭和将军战马上的箭一模一样!
“你们且看将军率领的弓箭兵所用的箭!将军根本不是被敌人所伤,而是被自己士兵追杀!敌少己多,战败方不是将军这方,而是敌方!”
“娘娘的意思是……”荷旭想着,吓得倒抽一口凉气!“难道画里画的,将军的手下反叛,要杀他么?”
香鱼闻言也惊出一身冷汗。“昌宜侯,是在暗指咱们王殿下的士兵,也会反叛么?”
萧袭月思索起来。陈太后这新派去的二十万援军,原来是打的先助秦誉剿灭秦壑,再将秦誉一举以反贼之名剿杀的主意!
好狠的计!好狠的手段!!
“啪”一声,萧袭月紧攥着画儿的手将画轴掰了断!援军出发已有七日,她定要赶快通知秦誉!陈太后竟已经打算下狠手了,比他们预估的来得突兀、来得早!
“颜暮秋,剑风何在!”萧袭月一声喝,二人应声出现在面前。
“娘娘有何吩咐?”
“速去将王府内外方圆监视的人、方位,都调查清楚!记住,不得打草惊蛇!”
“是!”
二人得令,立即去查。
不,她现在不能留在平京,在秦誉摆脱这次危险,返回之前,她不能留在平京!一旦秦壑被剿灭,便是陈太后与秦誉的对峙!到时候,她们母子就成了陈太后威胁秦誉的利刃。她要暂时离开这里,并且要让秦誉知道她无恙。
萧袭月细思之后,又否定了这想法。左思右想,眼下她还是不能逃,只能迅速通知秦誉此事,最好是能安然化解去这次危机!因为,太后现在手里百万雄师,秦誉手里加上平津的士兵,也只有区区二十余万。如何谋胜?再者,现在他们也不在平津,天不时、地不利,不宜撕破脸硬拼。
国公府的钱财还未到手,朝中秦誉的势力还在暗暗壮大着,现在一切还在顺利发展中,不到爆发的时候,他们还需得忍上一忍。
萧袭月算了算行军路程。那二十万兵应当在一个月之后抵达胶东,加上与秦壑的对战时间,如何也要两个月以上,才会出现那危机。她还有时间通知秦誉。
而下秦誉不在,她要掌控朝堂之事不太容易。秦壑渐衰,与陈太后的对峙越发凸显,她当扩大些眼线、势力,才能在秦誉回京前与陈太后周旋一二……官场人脉,如果能得白靖宇的老父相助,便是有利了!白承业官居大学士,朝中不少要员都曾是他的门生。
只是这老儿脾气又臭又硬,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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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风、颜暮秋调查了一整日,回来报说,王府门外的糖葫芦小贩、豆腐摊子,甚至胸前端着大木盘卖糖果的走贩、游商都很可疑!更遑说那些可能躲在暗处的!
由此观之,眼线比前阵子多了许多倍!
果不其然!萧袭月扶着肚子,坐在椅子上听了剑风、颜暮秋的禀报暗自心惊。陈太后是有收网的心了!不过还好,她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把握,究竟那二十万军的计策奏不奏效,太后还观望着。再者,皇帝秦琰也不是十分听话,朝中也有些像高大人一样打心底里难以接受女人为政的大臣,摇摆不定,陈太后眼下还有所顾忌。
陈太后有上计,她亦有对策。若到时候秦誉那边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便来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金蝉脱壳!
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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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平京城最金碧辉煌的地方——皇宫。
时值春末,皇宫里却还是泛着股寒气。文帝死,妃嫔殉葬的殉葬,送去出家的出家,空着的宫殿多了,整个皇城显得有些阴森森的瘆人。
懿宁宫中的光线半明半暗,陈太后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里一半清晰一半模糊。“吧嗒”一声轻响,陈太后吸了口水烟,又从颜色格外深的丹红口唇里徐徐吐出。
“平津王府传来的信上画着什么?”
莲嬷嬷呈上图画。
“太后娘娘请过目。”
画上,王府大门,飞入一只鸿雁。陈太后眉头一皱,“啪”一声拍碎了茶杯,信纸落地!
“好大的胆子!郑建鸿竟敢勾结平津王,与萧袭月示好!”
莲嬷嬷闻言亦是一惊,忙陈太后的画儿看了看。“这,这郑建鸿未免太猖狂!”
那鸿雁入王府,不就是寓意郑建鸿去投靠平津王么?
陈太后忽然想起什么,眯眼问道:“会不会是你安插的人弄错了,消息有误?”
“太后娘娘,别的老奴不敢说,唯独此人心思缜密,模仿能力强,也忠心不会叛变,她传递的消息一般不会错。娘娘从前也用过她,当知道的。”莲嬷嬷一口否定了太后的设想。“应当是那郑建鸿嫌弃娘娘给他的六品官儿小了,这番又被萧袭月捉住了把柄,是以生了背叛之心!”
陈太后重重一哼。“好他个郑建鸿!如此贪心,本宫本还想着动动手指、出把力将他夫人救出来。眼下,便让他们很吃回苦头吧!就看萧袭月会不会心软松嘴,饶了他们!哼!”陈太后气哼了一声,笃定萧袭月不会救那二人。萧袭月的性子就如兽,不轻易动作,看一旦盯准了、咬上了谁,要她松口就难了!
莲嬷嬷忙给陈太后顺气,请她息怒。
陈太后平息了些怒气,道:
“不过,此事还是需要再确定一下,郑建鸿夫妇当家国公府,哀家还用得着,不能让他们白白死在萧袭月手里,或者成为平津王府的人。哼,哀家就早说过,萧袭月呆在秦誉身边,就是个大患!”
莲嬷嬷精明的老眼转了转。“太后娘娘说得是。他们二人搭档着,确然尤其不好对付!但,若将他们二人感情离间了,恐怕比单对付他们二人还要容易!一座桥,两边稳,若中间断了,那便是垮了!情越是深,那断了就越是疼。”
陈太后含了阴谋的笑了笑。“莲嬷嬷真是哀家肚子里的虫子,哀家什么打算,你都知道。”
从外攻牢不可破的两人,或许只需要在他们之间插-进第三个人,就会大大削弱二人实力!郑舒窈,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太后招了几个安插在各处的眼线,问询了一回。一切动态都在掌控之中。末了,陈太后又问了昌宜侯府的眼线。
“昌宜侯可有什么异动?”
“回太后娘娘,没有,侯爷最近生活如常,只是前些日子在国公府遇见了萧袭月,赠了一卷古画。画儿的内容奴才偷偷瞧了,并没有什么特别。”
“嗯,好。你继续好好看着。”
周宇这些日子表现不错,她很是满意。陈太后又吸了口水烟,好似在烟雾缭绕中看见了昔日周宇那对她暗藏了恨意的笑。这男子没那么容易屈服,她知道,可是若剑拔弩张,她便会立即失去此人。便让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吧,不心死一回,那清高的倔脾气是不会听话的……
若二十万兵之计谋进展顺利,那过不了多久,萧袭月、秦誉二人的死期,就到了!!
陈太后的脸,在水烟的丝丝缭绕中,有种地狱之人面相的感觉。莲嬷嬷也是暗暗有些心惊。秦宏、秦斗被铲除,近来平京中的杀戮不少。总感觉陈太后越发的阴戾了,时而让她都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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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东去的方向,剑风带着萧袭月的密信,快马加鞭赶在东去的路上。
打仗驻扎之地不定,用信鸽不现实,只有靠人力。
而在距离剑风几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脚,广袤的平地上,驻扎着一队兵马!
此时,落日在西边连绵的山峦间,散发出万丈猩红的光束,照得半边天空都是血红。风吹云动,晚霞浓烈似火焰燃烧。
在这火焰中,侧对着夕阳面朝着北方的高大男人,身着银亮战甲,侧影有些暗,轮廓分明、挺拔,像一把一苍穹的火焰里铸炼着的七尺古剑!站在天地间,撑起了这片血红的天空。
“殿下,您又在担心娘娘了?”说话的是秦誉三大贴身手下之一,无命。
秦誉看了看无命手中烤熟的马腿。
五万军队,对抗秦壑的十五万兵,能撑到这会儿已经是奇迹。他真是费不尽的心思!陈太后打的,是想坐收渔利的主意。而下,不光兵力日渐衰竭,连粮草补给也极少。那突然拨来的二十万兵,也是甚是突然……
算算二十万军的出发行程,应带还有二十来日才能到。
“是有平京的来信了吗?”
无命脸上有着一刀战中受伤的血痕,粗眉长眼,长得很端正。“还是逃不过殿下的眼睛。是娘娘派人送来的,当是辗转了不少日子。”
秦誉接过信,冷峻的眉眼一下化开一层浅浅的笑意。无命忽然觉得,秦誉看着萧侧妃来信时露出的那丝笑,竟比漫天的夕阳还炽烈,比晚霞还好看……
无命甩了甩头,暗骂自己脑子蠢了,竟然被男色所迷,真是见鬼!无命一边骂自己,一边快速闪开——平津王看家书不喜欢旁人扰清净,他可不敢呆在那儿。
无命走出一段距离,又偷偷回头看了眼秦誉。秦誉此时坐在了稀拉拉长着几根草的地上,姿态随意而洒脱,微垂着眼睑、专注地看着家书。
虽然还是那战甲、那模样,但……就是觉得比平时温柔了许多。无命正打量着,却被秦誉突然射来的冷寒目光给吓得失了血色!忙消失了!
秦誉战场上之勇猛,远超常人!他也是打心底里敬畏、害怕得紧。不敢挑衅!
这封书信是萧袭月早一个月送出的,传递陈太后阴谋的书信还在剑风那里。闲杂人等终于走开,秦誉才仔细的将萧袭月的家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二遍,三遍……不放过一个字,或者说,是希望多看出几个字来。
看罢,他皱了眉头,低声咬牙——
“可恶,多写几个字就那般费力么……”
秦誉低骂了这句,末了又唇边化开一丝笑意。想着这些字是她亲手写下,他拿着信,就仿佛摸到了萧袭月的柔软的手儿。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让他高兴了!他定要快些回去,陪着她,看着孩子出世!
秦越那老贼也给他送了信来,也提到了萧袭月在他照管下平安,不过,提的方式却很是让他火大!!竟然敢背着他,偷偷将他女人请上府去,真是胆大妄为!看他回去怎么收拾他!
该死!秦誉一剑扎在土中,激起一阵尘土飞扬。尘土折射着光,将他周围晕上一层淡金色的烟。
眼下他不在京中,只有忍了……
秦誉收好萧袭月亲笔写的家书,叠得整齐,贴身放在怀中。
这时,有两个小兵上前来。这两个是平日里伺候秦誉衣食起居的。
此时,两人的神色与平常相比多了些许的异样。
“何事?”秦誉看了出来,问话多一个字都没有。连日的作战,也是不愿多废话一个字,应当是,除了对着萧袭月之外的人,他都不喜欢废话。
“殿下,张副将为殿下物色了两个美人,已送至殿下营帐中。”
“哦?”秦誉拉长了声调。张副将是随军的两个副将之一。“是何用意,可说了?”
“张副将说,殿下离家数月,只身一人恐怕小的们伺候不周全,是以才不辞辛劳的去胶东之地寻了一遭。哦,张副将说,这两个美人是自愿来的。”
秦誉名声在外,打仗这些日子,胶东之地的女人也听闻了这位北齐皇室最骁勇、俊秀的王,动心献身、搏一搏前途也是有的。
秦誉回到自己营帐,一撩开帐门,便见她榻上有两个衣衫单薄的美人。美人曲线在薄纱下已隐隐约约。
跟随秦誉的两个小兵都看直了眼,吞了吞口水不敢再看一眼,唯恐自己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止来,心说这两美人哪里是乡间之物,分明是精挑细选的仙女儿!多看一眼都让人脸红心跳!
“你们下去吧。”
男人嘛,再英明神武,对着女人还不是一样的!两小喽啰腹诽着,得了秦誉的吩咐,忙告退,免得打扰主子“好事”。
“殿下……”
两衣衫单薄的美人见秦誉进来,笃定好事将成,越发卖力的勾-引,从身子到声音,都媚人酥骨,朝秦誉的身上挂来。
秦誉没有推开,也没有搂抱,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秦誉没有拒绝的态度,无疑让两美人信心大增。
“孤王不碰来历不明之人。两位美人儿籍贯何处?”
“殿下放心,咱们姐妹都是附近的太莲镇上的清白人家女儿。奴家的父上是做小买卖的。”一美人贴着秦誉的手臂,轻轻摩擦。
“那你呢?”秦誉问另一个美人。
“奴家家里是种地的,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殿下,可要疼奴家哦,奴家还是……”后半句“处-子”暧-昧地隐在惑人的笑中。
秦誉接住第二个美人的手,摸了摸掌心。“孤王疲乏,你们二人能否吟诗唱曲,或者跳支舞给孤王看看?”
两美人连声答可以。美人歌声靡靡,从营帐传出。外头看去,隐约间那灯光将两个美人凹凸玲珑的身影和曼妙的舞姿映在账上。欢声笑语,一派享乐。
一直潜伏在营帐外暗处的那双眼睛,看到了期许的情况,含了丝戏谑的笑,离开。
营帐内,歌罢了,舞罢了,诗也吟诵了。如此按程序来说,当“切入正题”了!
两美人重新贴上秦誉,比方才更加大胆!因为心下已经笃定平津王心动了。
“殿下,歌也唱了、舞也跳了,现下,该要了奴家了,嗯……?”
“是啊,殿下,奴家也要……”
美人声音酥软。
秦誉轻轻笑了,指尖抬起一个美人的下巴。“孤王要什么……你们都会给么,嗯?小美人儿。”
两女欲拒还迎,也抵挡不住面前男人的男色。
“殿下要什么,奴家就给什么。身子,心儿,都给……”
秦誉的笑落在唇角染了些许的寒。“若孤王要小美人儿的命呢?”
“殿下好坏。人都是你的了,要什么,都给……”
两美人只当是*的话,却不想下一刻,一把锋利的长剑如一道闪电,眼前一晃!接着脖子间一痛,想惊叫,却发现叫不出声来!
剑刃摩擦剑鞘发出急而短的铁器摩擦声,剑回鞘,地上两个美人惊恐、狰狞地大睁着美目,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
“为……什么……”
其中一个美人还有半口气。
秦誉冷冷俯视着地上正在凋零的两个美人。“为什么,还需要孤王说么。让你们没有恐惧的死亡,已是对你们的仁慈!”
方才他问二女,两女说出生小镇、农家,可他一摸掌心,手上却没有茧子!两人能歌善舞,还会吟诗。根本就是经过培训的专业细作!
“难道……我们……不比萧袭月那大肚子,美么……”那个还有半口气的,似很是不甘心。
秦誉只是极轻的冷哼了一声。“你们?连提她的名字都不配!”
在秦誉这句话中,两个美人奸细枯萎。
又是美人计。陈太后这招对他用得真是乐此不疲。如此看来,张副将当是陈太后的人!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