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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什么呢?”锦言不解道。
“当然是劝他多出去走走,为娘再让他带上你,所谓日久生情,非离虽然多情,却也重情,你常日的陪着他,和他一起相处的时间越多,他便越发舍不得辜负你,这样一来,久而久之,他就离不开你了。”
“离不开我啊——”锦言拖长了尾音,忽而便又苦恼道,“可是爹爹从小便教我为人妻之道,他说,男人自有一番事业开拓,当妻子的,不能给丈夫多添麻烦,而是当好贤内助,将家里的事打理妥当,让夫君省心,这样的妻子才是好妻子。道是夫人为何让我劝非离出去走走呢?他手下有整个鬼王府需要管理,我若是老央求他带我出去,岂不是干扰了他的正事?虽说日久生情,可是,日久也会厌情,他成日与我一起,只怕会腻烦。虽然我也希望他能留情在我身上,可是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很正常,爹爹说了,当妻子要大度,就像我爹,我爹爹疼老婆是在京城出了名的,可是,他还不是一样娶了好几房妾室,生了一大堆女儿,所以,夫人说的这些,我只怕是做不到。”
李念娘的脸色,当即便有些沉了下去,她盯着锦言看了会儿,忽然道:“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着当日我塞你入石洞的事?所以才不肯帮我,也不愿意喊我娘?”
锦言连连摇头,为难道:“我不喊娘,是因为夫人你……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就跟姐姐一样,让喊娘,实在是有些喊不出口,至于石洞的事,锦言如何敢记仇,且不说你是长辈,你身为婆婆,媳妇初进门,立个规矩理所应当,锦言又怎么会记仇?”
李念娘总算是听出来了,眼前这女子,根本就不是好糊弄的,她话语转来转去,明显是在跟自己兜圈子,她随即便伸出手来,看向五指上鲜红如血的蔻丹,摸了摸指尖才道:“你入鬼王府应该也有十来天了吧?相比也听说过我的为人?”
何止是听过?锦言心想,都说这女人是千年老妖精,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多少岁不说,做起事来,向来心狠手辣。她尤其惧怕秦非离找女人,据说但凡他对哪个女人好几分,李念娘都会赐她一杯“入门酒”,从此让那人饱受食蛊的折磨,一辈子也别想离开鬼王府,等同于鬼王府的棋子,活生生的活死人。
而那日,那两名婢女赐给她的就是这个,只是她没喝,虽然被推入石洞,但好在秦非离及时赶到,这才使得她安然无恙。
锦言想到这里,便笑了起来看她:“自然是听过,都说夫人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念娘闻言,伸出手来,托了托云鬓,随即道:“彼此彼此,你的面貌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比我更多了几分灵气,难怪非离会看上你。”
锦言轻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锦言不过是容貌尽毁之人罢了,哪里能和夫人相提并论?”
李念娘又看向她,并且是极深的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容貌尽毁的,何止你一人?”不过她却没继续往下说,而是突然转移话题道,“听没听过食蛊?”
锦言看着她唇边那丝意味不明的笑,心里忽而便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略有所闻。”
李念娘一笑,随即托起她的手指道:“其实种入食蛊的方法千百种,并不仅仅只有喝酒一种法子。技术高超的种蛊者,能不动声色将蛊虫推入人的身体,有时候,只是与被种植着说几句话,有时候,则是偷偷将蛊虫放入被种植者吃的喝的里面,更有甚者,是只是翩然从你身侧走过,或者是碰了你一小下,那蛊虫,其实已经植入你的体内。”
她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始终看着锦言,锦言只觉浑身一阵发毛,而她的手指偏生还在她的掌心游移,急忙抽出手来。她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威胁她,让她知道厉害就范?威逼利诱么?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听她前前后后透露出的信息,敢情,她是想掌管鬼王府?
锦言顿时心头一凛,只觉这女人的心思真不是一般大,连儿子的家业也要夺取,也忒狠心了些。她心中默然半响,抬起头来,李念娘已经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身前,却又胸有成竹般,似乎是预料着她一定会就范。可是锦言却摇了摇头道:“夫人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故而也不想懂,我既然嫁给了非离,便是他的妻子,理应协助他,帮衬他。不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也不做他不知道的事情,夫妻之间,唯有信任,才能患难与共,荣华同享。夫人昔日曾是先帝宠妃,能使后宫三千佳丽形同虚设的荣宠,想来,夫人比我更知道为妻之道。”
李念娘的脸色终究是挂不住了。她黑了脸,再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当真不同意?”
锦言手里有秦非离给的匕首和骷髅玉佩,心头底气十足,摇头道:“请恕锦言无能为力。”
李念娘的脸色再一次变了,这回半点笑意也没有,她冷眼看着锦言,眸色忽然就狠厉起来,“你听了我的秘密,知道了我的心思,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留不得你了,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怪就怪,你不识分寸!”
她说罢,忽然就伸手朝着锦言袭来,锦言几乎是立刻便看到了她从袖中飞射而出的断箭,半筷子长而已,非常短小,却速度飞快,直射向她面门。
锦言实在没料到李念娘居然这等猖狂。她好歹是和秦非离一同前来,却在她的宫中出了事,秦非离怎么可能不问责?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怕秦非离问责,因为儿子不可能杀了自己的娘亲?
她本来是准备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她甚至已经伸手探入怀中,要去摸那短而锋利的匕首,但她不是习武之人,动作不够敏捷,自然是斗不过李念娘,就在这紧要关头,锦言都以为自己是要中箭的时刻,忽然只听“叮”的一声,大殿中央忽而飞出一柄寒剑出来,将那暗器打落,随即一个黑衣男子,稳稳的落在大殿中央,朝着尚在惊愕中的李念娘,单腿跪地叩拜道:“属下多有得罪,但鬼帝吩咐属下保护鬼后安全,不容许她受到任何人伤害,所以夫人,得罪了!”
“看来他果然是早有防备!”李念娘眯起眼来,冷哼了一声,看向秦轩道,“既然他防着我,便休怪我无情了,今日这女人,你让我杀,我也得杀,不让我杀,我更要杀,你放心,不会有人来救你们,因为非离眼下有更让他焦头烂额的事,他绝对顾不上你们!就算往后他知道了,但他向来孝顺,绝不会弑母,所以今日,你们在劫难逃了!”
她说完,便朝空气挥了挥手,立刻有二十来个黑衣人落在大殿中央,将二人团团围住。她随即道:“不留活口!”
一个个的黑衣人迅速挥剑而来,秦轩倒是从容不迫,即便面对这么多人,依旧不急不慢,沉着应对。他让锦言跟在自己后头,不能走远,锦言抓紧了手中匕首,只要有人伤害到她,她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不得不说,这些黑衣人的武功确实很高,不多时,秦轩身上便挂了彩。锦言是见识过秦轩的武功的,当日狩猎之时,那么多刺客,他都能应付得来,可是现在,这才没多少功夫,他便挂了彩,可想而知,这群人的武功之利害!更为妨碍的是,这一回,他同样要保护自己,如果说只有他一人来应对这群黑衣人,或许不相伯仲,但是现在,因为一面要迎接敌人的攻击,一面又要护着自己,他难免分心,所以便有些力所不能及了。
很快,这群人便抓住了他的弱点,使劲攻击锦言,锦言只觉握着匕首挥得手臂都发麻了,有一个黑衣人,分明是拿剑来劈她,锦言下意识用匕首去抵挡,那人的剑锋一碰到匕首,居然“咔嚓”一声,从末梢断了,锦言虽然知道那匕首削铁如泥,却不知道竟真的这么厉害。
秦轩见此,眉目一喜道:“鬼后小心,这群人是夫人身边的死士,只听命与夫人,向来心狠手辣,虽然匕首削铁如泥,但夫人若能避过,尽量避免,不然,万一受了伤,属下不好向王爷交代。”
锦言点了点头,又怕他听不到,大声道:“你放心,我会保全好自己的!”
她说罢,便从怀中掏出无数药粉,大叫了一声“闭气!”同时用尽全力洒向攻击而来的人。
因为那群人猛力攻击她,全部聚集在她的面前,所以这一下子下去,竟然就放倒了两人,锦言欢喜得厉害,便又拆了一包,紧紧捏在手心。不过这群死士也不是吃素的,见有人中招后,便不再向锦言靠近,转而又去攻击秦轩去了。
这样一来,秦轩对付起来,便又容易了许多。
地下石室的坏处就在于,隔音效果太好,不管里面如何厮杀搏斗,外面若不仔细,定然是听不到声响的,而且李念娘这么狡猾,想来门口的守卫应该都撤了去。
锦言本来想要拿出那块骷髅玉佩看有没有效果,但随即又想到,秦轩说过,这些是李念娘的死士,既然是她的死士自然是不会听自己的,尤其是,她若是拿出骷髅玉佩,被这群人夺了去,岂不是就可以霸占鬼王府了?
一想到她甚至可以号令所有人杀掉秦非离,锦言便坚决不会将那玉佩拿出来!
时间越长,秦轩便越力竭,而那群黑衣人倒似力气不断,锦言想到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非死在这里不可,她脑中急速运转,忽而便看向手里的匕首。
秦非离说过,这把匕首里面有烟火讯号,而见匕首如见他本人,那这烟火讯号在这里放的话,会不会让外面的人听到?进来救她们?
虽然说,这样想着都觉得几分不可能,但是,眼下两人都快要挺不住了,若不试一试,就更加没希望了!
锦言果断的拧开手柄,一把捏住缝隙里的那根细线,然后对着虚空便猛的拉开!几乎是同时的,那缝隙一阵青烟之后,忽而便射出一个东西,“轰隆”一声打在门口的墙上,而与此同时,那石门竟也跟着震动起来。
锦言见此情形,顿时大喜,秦轩意料不到,她手里居然会有这样的东西。匕首向来是为秦非离贴身之物,他是不知道其中妙处的。而与此同时,那群黑衣人纷纷是面色一变,李念娘也变了脸色,一杯子砸在地上,怒道:“都是一群废物,还不快撤!”
那群人随即便消失在夜空中,而她也立刻奔向后殿,恰在这时,石门大开,从外头涌入大批黑衣人,其中二人同当初锦言见过的魉鬼一样装扮,看到锦言手里的匕首,立刻跪地大呼:“属下们来迟,让鬼后受惊了!”
锦言点了点头,秦轩上前一步道:“这件事暂时不要通知鬼帝,你们命人将这里围住,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待鬼帝归来,交由鬼帝亲自处理。”
锦言听他这么说,也点了点头,这样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毕竟里面的人,是秦非离的母亲。
两人好不容易出来,秦轩重新隐入暗处,而锦言回到房间,想起李念娘所说,秦非离有事脱不开身,便找了几个婢女追问情况,却没有一人知道。锦言忽而想起什么,对着房间内的虚空问道:“秦轩,你知道鬼帝有什么事去了吗?”
她其实并不知道秦轩到底在不在房间内,但她想起秦非离所说的四大护法,便觉得秦轩应该也是以同样的姿态处于暗处。果然,她问出话后,虚空内很快便传来秦轩沉稳的声音:“自上月狩猎之后,皇上便着力于剿灭杀手门。昨日皇上突然得了消息,知道了杀手门的藏身地,便命人围剿,杀手门与鬼王府,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鬼帝与杀手门当初有约定,至于具体为什么而有约定,原因属下不能说,只知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鬼王府必须护住杀手门的安全,否则,鬼王府将连同受到牵连。”
原来是这样!
杀手门么?那是狩猎时的一批刺客?锦言忽然便想起,当初狩猎林中时,秦非离明明受伤却不搬救兵,就仿佛故意假戏真做一样,当知道事情真相,知晓他完全是有脱身的法子之后,锦言便怀疑他与杀手门有关联,只不过,却并没有联想太多,现在这般看来,只怕,是关系匪浅啊!
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她自然是出了一身汗。锦言丝毫不担心秦非离解决不了鬼王府的事情,毕竟他身为鬼王谷一府之帝,不可能这么弱,一点小小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不然,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她遂心安理得的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不过洗澡之前,她还不忘吩咐秦轩:“秦轩,你若是在房间内就出去,我不喜欢洗澡的时候有人!”
彼时的秦轩正在石室的梁上闭目养神,身为贴身护卫,偶尔也兼职护法的职,他早学会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比如现在,锦言洗澡,他自然是不会听的,更加不会看,可是锦言居然堂而皇之的就将这件颇为隐秘的事说了出来,他一时惊吓得差点从房梁上掉了下来,好在是定力极高,他手一挥,便飞身出了石室,就恍如,石室只是被风吹了一个缝而已,他便已消失不见。
锦言听到石门的响声,知道他一定是出去了,随即又道:“不过,秦轩,你别走远了,你走远了,我不放心。”
锦言叮嘱完之后,这才满意的入水开始洗澡。
彼时正是午时,锦言用过午膳后便小睡了片刻,秦非离依旧没有回来,到了晚上,也还是没回,锦言本来在等他,可到底是抵制不住睡意,缓缓睡着了,直到半夜醒来,她感觉到腰上一只温热大手,还有后背坚硬如火的胸膛,她这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便轻轻叹了口气。
她以为秦非离已经睡着了,因为毕竟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的床。所以,便想着,他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的。却没想到,她才叹气了一声,身后的人便动了一下,贴了上来,同时扳过她的身体,轻道:“我吵醒你了?”
锦言摇了摇头,又想到黑暗中他根本看不见,随即轻微的哼了一声:“不是。”
秦非离凑近了几分,锦言感觉到额上一热,是他的呼吸,随即又是一个轻吻。她没动,秦非离已经将她纳入怀中道:“今天有没有吓到?”
锦言撇了撇嘴道:“你还说,我都跟你说了,你有一个时刻要我命的娘亲,你还说你会保护我,看吧,这才第一次见面呢,我就又一次九死一生了!要不是因为有秦轩在,你现在抱着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黑暗中,秦非离看不清神色,锦言听到他低叹一声,随即更紧的将她拥入怀中道:“往后,我不再让你单独跟母亲见面了,另外明天起,我拨两大护法给你,以后,他们就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至于母亲,你多多担待,她原本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只是受了宁太后的折磨,才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她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一直想要权利,以前我给了她一些人手,却发觉,她尽做些不好的事,我只好收缴了她的权利,本以为,这么多年,她已经放下,却没想到,她的心思仍旧不改。”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了一声道,“我已经将她送到护国寺静修了,你放心,往后都不会有人再打搅你,威胁你的性命。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锦言半响没说话,虽然对他母亲的处罚,未免太轻了些,但她却能理解秦非离的心情,毕竟她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而且,李念娘的性格看上去也极为古怪,就正如他所说,是当年受了折磨,有点太过极端的状态,对于一个老人,又是自己婆婆,还有些疯癫状态的人,她自然是不好太过去计较,即便这人曾几次三番要她的性命。
秦非离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便伸出手来,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下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偏心,但身为儿子,这是我唯一的办法,而你,我唯有尽力补偿,用我千百倍的好,来换我母亲的伤害,可好?”
锦言原本就没有生气,听他这么一说,哼唧一声道:“算你识趣,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说罢便要转过身去,继续睡,秦非离却一下子抱住她的腰,不让她脱身。他将她按入怀中,紧紧抱着,锦言甚至能听到他胸膛的跳动声,一下一下,沉稳有力,让人心安。她便没再动,任由他抱着,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昏昏欲睡。
就在她睡得模模糊糊之间,忽然觉得唇上一阵湿热,她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只是用手推了推道:“别闹……好困!”
秦非离没说话,却忽而翻身将她置于身下,温热的指尖探入她的衣襟,直接就敷在她胸口。锦言身体一僵,睡意顿时去了大半。而秦非离慢条斯理动作的同时,俯下头来,轻轻吻着她的脖子,声声低唤道:“锦言,你还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
锦言原本是上半身麻着的,这会儿却只觉全身都麻了。她没回答,只是伸手再次推了推,秦非离没动作,却就是不肯起来,锦言气结,因为知道此刻还有护法藏在暗处,包括秦轩,她便不敢太大声,压低嗓音咬牙道:“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骗人!”
秦非离只觉脑门一黑,原来自家娘子竟然还没忘记这事儿。他长叹一声,唇便缓缓上移,准确无误的要压她的唇,锦言却头一偏,他的吻便落在她的脸上,而随即,锦言不悦的声音已经传来,同时手上一重,是她咬牙切齿的声音道:“秦!非!离!你往哪儿摸!”
锦言已经直接捉住他的手,毫不留情甩开,秦非离莫可奈何的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好吧,他家娘子还不答应,说明他的努力还不够。
第二天,是说好的要回秦王府的日子。
锦言本以为会大肆准备一番,却没想到,竟一直等到了夜晚,然后秦非离直接将她带入一间密室,同时转动墙上四角夜明珠,头顶的石面忽然就开了一个口子,秦非离抱着她飞身上去,竟然就是秦王府秦非离的书房。
锦言实在觉得匪夷所思,而那缺口处则是他书房休息室里的床榻。难怪那次,她亲眼看到秦非离去的方向是书房,却原来,这就是通往鬼王府的地方!
秦非离随即告诉她,床底下有个暗格,如果有一天,秦王府出了事,她可以从这个地方进入鬼王府,日后,他会将鬼王府详细的各处出口都告诉她。
锦言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秦王府会出事,但却听话的记了下来,有些事情,并不需要问清楚,正如,她始终还是不知道秦非离创立鬼王府的目的一般。她不是不想知道,只是等着秦非离完全告诉自己的一天。
两人回到书房之中,秦非离按动机关,将床榻合上,随即走向一旁的轮椅坐下,回过头来,对着锦言笑道:“得劳烦娘子了。”
锦言撇了撇嘴,目光有些发直的瞪了他的双腿一眼,随即上前来,将他往寝房方向推。
两人许久没回来,府内人也不知道两人今晚回来,故而,此刻深夜,两人也就没有遇到什么府中下人,很畅通无阻的来到寝房,锦言随即关上门,走到秦非离面前,踢了他轮椅一下,有些鄙夷道:“好了,没有人了,你自个儿上/床睡吧,我可抱不起你。”
她自个儿说完,便踢掉鞋子睡到了里侧,秦非离微微一笑,并没有真的站起身来,只是一个跃身,人已经稳稳落到床榻之上。锦言见怪不怪,却还是对他这种滥用武功的行为表示了鄙视,瞪过一眼之后,便安然睡去。
一夜好眠。只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王府内却炸开了窝。
锦言是被喧闹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秦非离已经醒了,看到她睁眼,给了她一个早安吻后,便眨了眨眼睛道:“你还可以多睡会儿,眼下已经没有人来打扰了。”
果然,秦非离说完这话没多久,外面的喧闹渐渐平息。她抬头看了看窗外射入的阳光,懒洋洋的往他怀里拱了拱,道:“刚刚是什么,怎么那么吵?”
“明天就是除夕了,府内下人忙得团团转,正担心着我们没回,可是却没想到我们竟然一声不吭的就回来了,他们激动得不行,所以难免喧闹了些,不过我已经让他们都下去了,毕竟我们昨夜那么晚回,自然是要有一个清醒的早上。”他说话的时候,手指穿过锦言三千青丝,慢条斯理的给她疏离着凌乱的头发。她的头发很亮,而且黑,还特别柔顺,看起来如同丝绸一般,散落在她肩头。秦非离看得赏心悦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她的肩膀,看她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儿,不由得询问道:“还要再睡会儿吗?”
锦言摇了摇头,可随即又缩了缩脖子,嘀咕了一声“好冷。”
秦非离也跟着她一起,往下缩了缩,目光与她平视,“的确是好冷,昨天夜里我们回来之后都下雪了,厚厚的一层。眼下走廊瓦上都是白茫茫一片。”
“真的?”锦言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刚刚的那丝懒意顷刻间消失无踪,她“嚯”的一下便掀开被子,冷风吹得秦非离差点一个哆嗦,就见她已经穿着一身里衣,光脚从床上跳起来,飞奔下去穿衣服。
虽然地面上铺了地毯,但到底是冬天,秦非离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唯有窝在床上,看她迅速穿戴整齐。锦言穿戴好之后,忽而就摸上自己的脸,上前一步对着秦非离道:“我要不要把面具摘了?顶着这样一张脸,会引人怀疑的。”
秦非离摇了摇头,伸出手来,在她脸上抚了抚,随即道:“我早就让人散步了消息出去,我们之所以这么晚回到京城就是为了找这一张面具,所以,你日后,不管是到哪里,都可以戴着它,虽然不是真的让你的脸好起来,但是却可以给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我不喜欢别人看你是怪异的眼神,仿佛你真有多难看一样。”他的手指随即停留在她的唇上,点了点道,“我的女人,我要让全世界知道,她是最美的。”
他温柔起来的时候,柔情似水,一双凤眸深情专注,只觉将人chong到了骨子里,溺得人心神荡漾。锦言忽而便上前一步,坐到他身侧,整个人都窝进他怀里。她身子软软的,身上淡淡的馨香扑入鼻尖,秦非离忍不住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唇,这一回,锦言没有拒绝。
难得她肯温顺,秦非离亲起来便越发小心翼翼,视若珍宝般。他的吻缓慢从她的唇落到她的颈脖,然后往下……锦言迷失在这份柔情里,直到胸口一凉,她倏尔便睁开眼,反应过来,一下子清醒。秦非离看她眸中的迷离缓慢散去,暗叫一声不好,锦言却已经飞快的退离他,并且拢紧了衣服,暗呸了他一口道:“见缝插针,无孔不入,色/胚!”
秦非离一时极为哭笑不得,以手扶额,为什么别人夫妻亲热那么容易,他想亲热一下就那么难呢?锦言又对他做了个鬼脸,随即跑出房间。
因为伺候的人早就打发走,所以锦言便自己去打了热水回来梳洗。外头果然是下了厚厚的积雪,锦言想起下雪天的乐趣,也不管已经穿戴好的秦非离,收拾完自己之后,便快速奔了出去。
她从偏屋里寻了一把铁楸,将庭院里的积雪堆成一处,高高垒起,做成雪人。那雪人有帽子有眼睛,还是短发,看起来十分新鲜。秦非离从屋子里出来,她拍拍手掌,雪人已经完成,大功告成!
许是这里的动作惊扰了前院的人,大家纷纷赶来,看到地上的雪人,又看到一个陌生貌美的女子站在雪人旁边,她肤色如白瓷,皑皑白雪之下,更加衬得她冰清玉洁,那张巴掌大的脸蛋上,鼻子脸颊都红红的,可这丝毫遮挡不住她的美,明眸皓齿下,一张樱桃小口,大口喘着气,殷红的唇瓣在那片雪肌之上,愈发明媚动人。
而雪花分明还在纷扬下着,偌大的雪花扬扬洒洒的落在她的头发上,白色的大氅上,随了她转过来的动作,众人只觉,惊鸿一瞥,已惊为天人。
而她身后,秦非离一身白衣端坐于轮椅之上,白衣翩迁如谪仙,面貌俊美,凤目邪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雪地中那女子身上,眉目含笑,温柔缱绻,两人站在一处的画面,落在下人眼中,则令无数人艳羡惊叹不已。众人正在猜测这女子身份时,忽然听得一声激动大叫,从人群中传来。
“小姐?”
那一声大喊来自于下人堆里,透着激动与兴奋,甚至还有不可置信。雪地中央的女子随即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浅浅梨涡醉人,顷刻间,只觉冰雪皆容。那双清澄似水的眸子,顿时弯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冷月,是我。”
她应了一声,冷月当即一声欢呼,一下子奔上前去抱住她,那女子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听得人一阵心神荡漾,冷月好片刻功夫,才想起要通知府中那些尚不知究竟何事的下人们道:“这是王妃,王妃恢复容貌了,还不见过王妃?”
顿时一大群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传言说将门双姝,貌美无双,堪称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得见,果然传言不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下人们纷纷兴奋的要行礼,锦言忙伸出手来止住大家道:“这下雪天,地上都是雪,冷得慌,就莫要跪了!”
秦非离随即也道:“明天就是除夕了,理应给大家放假,你们一不必拘束,这几天也莫要跪了。有家人的回去探个亲,过个欢欢闹闹的年,没有家人的,就留在王府里,王府同样是你们的家。”
众人一听秦非离这么说,纷纷欢呼起来,大呼“谢谢王爷”。秦非离微微勾唇,随即找来管家,让账房给每个下人包上红包分发下去,当做新年的压岁钱。下人们有了银子,还可以回家探亲,不由得更是欢喜。
消息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这么传开了。温二小姐恢复容貌,貌若天仙,与秦王伉俪情深,恩爱非常,羡煞旁人。这样的消息自然而然也飞快的传入宫中。彼时温歌吟正在喝茶,一听这话,惊得连茶杯都打翻了。那滚烫的茶水落到手上,她也不觉得痛,只是一下子站起身来,面色又是发白又是泛青。
善童看她这般,不由得安慰道:“皇后娘娘,您别担心,而今的二小姐已经是秦王妃,是皇上的弟妹,就算皇上对她存有非分之想,也早被太后打消了念头,你看,秦王妃自上次收狩猎后也有两个来月,皇上也从来没有查探她的情况,就连她前些日子突然失踪,皇上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怕是已经放下了。而且,就算二小姐恢复容貌,那也不一定能拼得过皇后娘娘。”
“而今皇后娘娘凤服在身,举手投足皆雍容华贵,是她一个残王妃万万没有的。她就算再美,也只不过是落魄的美人罢了,哪里有皇后娘娘来得风光?”
她这样一番劝说,温歌吟的面色虽有缓和,却并没有完全好起来。她捏紧了拳头,按在案上,叹道:“皇上的心思,又有谁能懂?怕只怕,他只是习惯藏匿情感罢了。你不是不知道秦王的身份,皇上想除掉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只要国玺找不到,皇上便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若是有一天,皇上终于能除去了秦王,只怕,到时候的温锦言到底能不能成为皇上的女人,还不一定呢。”
“那……要不然……”善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温歌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行,本宫向爹爹发过毒誓,本宫不能那么做。”
“那怎么办?”善童也急了,“我们两次计划都被人搅黄,眼下肯定是不能再用第三次了,既然毁坏不了她的名誉,又不能杀了她,难道就这样任由她逍遥,成为娘娘日后的威胁吗?”
温锦言闻言,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 站起身来道:“不可能!本宫绝对不会让她骑到本宫头上!本宫是这六宫之首,母仪天下的皇后,手握凤印,既然有人威胁本宫的后位,那本宫只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
她的眸子忽而便迸发出狠毒之色,招手向一片静候的善童道:“你过来,按本宫的吩咐去做。”
*
御书房
朱墨在奏折上滴落一个大大的红印,秦非墨回过神来的时候,皱起眉头,极其无奈的看着手下的奏折,这已经是他今天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批阅奏折第三次失神了。他索性便朱笔一扔,高唤一声“来人啊”,立刻便有宫人进来,正是张礼。
“皇上,有何吩咐?”张礼躬身询问,小心翼翼。
秦非离看了一眼窗外,雪花扬扬洒洒.明明是十分不可多得的美景,他却有些心烦意乱道:“摆驾御花园,朕要一赏寒梅!”
“是!”张礼答应一声,立刻安排下去,很快御辇便备好,秦非墨大步出门,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自然是别样的美景,只是可惜雪下得太大,竟把那原本怒放的红梅也遮了,秦非墨才坐了盏茶功夫不到,突然询问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张礼看了一眼角落的漏刻,答道:“回皇上的话,巳时一刻了。”
秦非墨听完之后,半响不语,许久之后,才又突然道:“张礼,你吩咐下去,今夜的除夕宴,命每名王爷的妃子表扬一个节目,由皇后开场,就说,这是礼部的意思,为来年的北宇取得好兆头。”
张礼实在不明白秦非墨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决定,可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暗暗吃惊,抬起头来看了秦非墨一眼,恰在此刻,秦非墨回头看他,深不可测的视线,只看得张礼心头一凛。他急忙低下头去,应道:“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他快速离开,嘱咐了几个小太监,消息很快便传达到礼部。到了晚间,众王进宫,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惊吓得一众王妃都纷纷变了脸。
虽说才艺表演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们一个个皆出自名门,自然都会些歌舞,琴棋书画,只是,让皇室人这般表演,倒是第一次。
不过转瞬一向,这除夕宴,本来就是家宴,表演给自家的人看,又是每一位王妃都得表演,便又打消了顾虑。乃至开席之时,所有王妃皆接受了这一安排,纷纷想着自己该要表演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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