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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陆羡稍微有些尴尬。
作为一个摆渡人，却不知道摆渡人的能力究竟该怎么用？
这种情况，还是得指望沈青栀这个博学的小道姑。
沈青栀依旧站在她身后没有出来，语气有些僵硬道：“经络行气，腧穴固魂，人活着的时候，灵体融于躯体之中，固定的节点就是身上的穴位。
机体消亡之后，穴位相继涣散，灵体会逐步挣脱十二经络，最难挣脱的就是司神志主喜悲的手少阴心经。
你把手套摘了，按照手少阴心经的行进路线，划开他的皮肤，用你的指甲运行一遍，就可以把灵体揪出来了。”
陆羡：“……”
庆铭：“……”
张队：“……”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沈青栀哼了一声：“你该不会不敢吧？刚才有人可是很勇呢！”
陆羡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学过中医……”
沈青栀：“……”
陆羡摸出了一支马克笔：“你能不能帮我画一下？”
沈青栀：“……”
陆羡：“你该不会不敢吧？刚才有人可是说得很轻松呢！”
“谁说我不敢？”
沈青栀一把抢过笔，却是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敢从陆羡身后走出。
脸色苍白，执笔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不过她还是咬牙，画出手少阴心经的运行路线。
极泉，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郄，神门，少府，少冲。
从腋窝到小指桡侧，两臂对称。
画完之后，她飞快向后退了几步。
神情倒也没有失控，只不过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陆羡摇了摇头，便将手套取下，郑重地洗了个干净。
冲亡者鞠了一躬，便取出解剖用的道具，顺着沈青栀画的线，将肌肤切开。
沈青栀俏脸紧绷：“穴位处用力，要嵌进去一个指节，其他地方划过就行，注意左右手的进度要保持一致。”
“嗯！”
陆羡深吸了一口气，便将指尖嵌入了亡者两侧的极泉穴内。
他以前解剖过不少尸体，但这种没戴手套的，还是第一次。
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大脑中每一个神经元都在放电，似乎有些兴奋，但思维却依旧处于绝对的冷静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矛盾的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因为他指尖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触感，明明实在皮肉里面，却好像触摸到了一股气体。
然后……
啵！
这个声音就像是活塞从紧致的密闭容器里面拔出来一样。
这是……
灵体固定在躯体上的穴位被打开了？
陆羡没有怠慢，顺着手少阴心经继续朝下捋。
啵，啵，啵……
随着一个个穴位的解封，陆羡终于察觉到了妙处，在他的视线当中，一团灵体就这么从亡者的体内，被他揪着胳膊抓了出来。
“成了！”
沈青栀早就给另外两人涂抹了牛眼泪，虽然看不清全貌，但也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团雾气。
庆铭有些感慨，难怪当年陆老头在尸体面前总是行为怪异，原来这里面竟然有这种玄机。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地看着陆羡。
陆羡的眉头却是缓缓地凝了起来，因为眼前的灵体，实在跟他印象中的灵体大相径庭。
以往见的灵体，尽管大多都是神志不清，但至少有个人形。
眼前的这个，长相实在惨不忍睹。
如果说以前见的灵体是做工精细的橡皮泥小人。
现在面前的这个，就是橡皮泥被裹着黑丝的三八大脚蹂躏一番后的样子。
至于神志……
没有神志，这个灵体已经废了。
沈青栀见状不对，赶忙问道：“怎么了？”
陆羡摇了摇头，便把他看到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沈青栀叹了口气：“看来凶手精神攻击的方式相当凶狠，灵体受到的创伤竟然这么严重。不管了，你试试能不能从灵体上找到凶手的意识痕迹。”
“嗯！”
陆羡的目光重新转移到了灵体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特殊状态的原因，他感官凭空敏锐了许多，能够精准地感觉到每一寸灵体的属性，只要灵体中有异源的存在，他自信一定能够轻松找到。
但找了很久，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这个灵体自己都涣散了，就算有东西也都漏完了！”
“这……”
沈青栀有些失落，本来以为这个方法极有可能奏效，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她指着另外两具尸体：“这个时间有些久，消散在所难免，你再试试这两具！”
“嗯！”
陆羡没有耽误，这次他不需要沈青栀帮他画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手少阴心经。
划开皮肤。
啵，啵，啵，啵……
又一个灵体被扯了出来，却还是混混沌沌一片，虽然没有上一个灵体那么惨，却也没有好到哪去。
同样，没有找到异源意识痕迹。
陆羡摇了摇头，走向第三个亡者，这个的死亡时间是两天前，已经是所有受害者中，遇害时间最近的了。
如果这个都找不到，恐怕沈青栀的方法就不能用了。
继续，切割皮肤，嵌入皮肉，捋手少阴心经。
然后他又搞出了一团混乱的灵体。
沈青栀有些急切：“怎么样？”
陆羡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沈青栀脸色黯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没事！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方法！”
“嗯！”
陆羡倒是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依旧持续着那种又兴奋又冷静的状态。
他转过头看向庆铭：“师父，这些受害者，应该可以入土为安了吧？”
“嗯！”
庆铭点了点头，却又看向张队，实践报告他已经做出来了，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收到精神攻击，导致神志时常坠楼跳河，再多的信息就没了。
如果不是张虢威拖着不肯放，这些尸体都是要移交给死者家属了。
张队无奈点头，摆了摆手，便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烟，出去抽烟去了。
沈青栀赶紧跟上去，留下一句话：“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便一路小跑离开了。
看得出来，她杵在太平间，就浑身不得劲儿。
陆羡点了点头：“我修复尸体！”
说罢，便取出缝合用的针线，刺破冰冷的皮肤，不疾不徐地将刚才划破的肌肤缝合了起来。
太平间安静得有些吓人。
过了一会儿，趁着陆羡中途腾出手。
庆铭终于忍不住：“小陆，你没事儿吧？”
陆羡怔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庆铭眉头微蹙：“确定没事？”
“确定啊！”
“可是你忘记戴手套了。”
庆铭指着陆羡的双手，神情冷峻。
陆羡：“……”
他如梦方醒，一缕刺骨的冰寒从他尾椎窜出，顺着脊柱直冲天灵盖。
强烈的不安让他一阵反胃，跑到旁边抱着垃圾桶便是一阵阵干呕。
今天到现在他只吃了早餐，呕出来的全是酸水。
庆铭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当中全是怜悯和担忧。
刚才陆羡缝合尸体那种极度冷静却又双眼发光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
太平间门外。
张队抽了一口烟，一脸的忧伤：“本来想着摆渡人加上青骨道的传人，能够带来转机呢？”
沈青栀自从出了太平间，脸色正常多了，白了他一眼：“张队，要不你还是把我开了吧！”
张队赶忙笑嘿嘿地摆手：“别别别！开个玩笑，主要是这个凶手实在太狠了，受害者才死亡几天，灵体就涣散成了这样，要是有个刚死的就好了，呸呸呸……”
他意识到说话不吉利，连连拍自己的嘴。
不过情况的确如此，精神攻击对灵体的损伤很大，相当不方便摆渡人进行取证。
而且破坏力这么强的精神攻击型异术实在有些罕见，他们碰上了也是倒霉。
沈青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次的确是有些倒霉。
正在这个时候，张队的手机想起了刺耳的铃声，接起来一听。
“张队！新的受害者出现了，韩欣在医院坠楼了！”
“韩欣！？”
“韩欣！？”
两人都吓了一跳，眼神之中满满都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