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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解戈未立即回话,正走下床沿,妻子忙将她刚进来时,因步子急了,一脚把解戈放在床沿下的那只踢开的鞋又捡拢来,让解戈穿上。
这时,解戈才郑重其事地讲,让我洗漱后,把《地藏菩萨本愿经》诵念一遍,将诵念的功德回向爹爹。再对那只死去的猪作出处理。
妻子出了卧室,来到后院,用扫帚打扫一通,将一块地方打扫得特别干净,便径直走进猪屋,翻进猪栏,把那只死去的猪拎出来,放在后院场子的那块干净地方。
此刻,丈夫已洗漱停当,他捧着《地藏菩萨本愿经》诵念两个多小时,将诵念的功德向爹爹作了回向。然后把这部经书放回原处,上楼拿下几块木板,钉了一个矩形木框,状如棺材,将那只死猪放进去,盖上一块刚好封住口子的木板,钉牢钉子,这就算装殓了。
他扛起这个临时钉成的装了死猪的棺材,回过头对妻子说,你带上镢头、铁锨跟我来。就这样,出了门,妻子照他说的,把工具带齐,锁上门,就跟着丈夫出了村子。她知道,丈夫要在山上挖坑,把这只猪儿埋葬,让它入土为安。当然与其说葬猪,倒不如说是葬父,因为他们深信,这只肚皮上有一撮白毛的猪就是爹爹投胎的化身,不可轻慢,要恭敬。
解戈还没有走出村口,一些人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肩上扛着那个矩形木盒子问,解戈,那木盒子里装的什么?解戈不能直起腰,就负荷着那木盒子说,这里面装的是死猪,我要把它埋掉,不能吃。
一个喜欢吃瘟货的中年人说,唉,你埋掉它干什么?是不是病死的猪?别人不敢吃,我敢吃。解戈没有理睬他,心想:你就是出钱买,我都不会给你拿去吃了。
他继续朝一条通向后山的土路走,中年人不解地追上来说,解戈,给我算了,我还给些钱。你把一只死猪埋了,太可惜了。
看到解戈把扛在肩上的那个比较重的木盒子放下来,以为他答应了,中年人心里一阵高兴,正要跟他谈价,问这死猪值多少钱。
未料,解戈一脸愠怒地说,你就是给一万块钱我都不卖。我说过,要把它埋了。中年人疑惑不解地看看他,失意地转身走了。
解戈又把这木盒子扛起来往后山走,妻子依然跟在后面,小声说,解戈,把这只死猪埋隐蔽一点,免得有人发现,或在晚上趁我们不备,又把它挖出来搞回去吃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解戈想一想说,我先把这只猪埋了,再问一问刘向禅居士,他会教我正确的处理办法。
妻子又问该把这只死猪埋在哪里?解戈说,你跟我来就行了。解戈进了后山的丛林,别处不去,来到父亲的坟墓前,就把肩上扛着的木盒子卸下来,然后跪在黄土地上,向葬了父亲的凸起坟墓和这只装了死猪的木盒子作揖磕头。嘴里默念,爹爹,孩儿这些时天天诵念《地藏菩萨本愿经》,为您消业,拜请地藏菩萨超度您。要不,您仍是猪身,也不知几久能够还尽前世今生的孽债,那就永无出离之日。爹爹,下世投胎变人后,您可不能忘记地藏菩萨的大恩大德,要虔诚供养、修行,皈依佛道,将来可以往生净土,了脱生死,永享吉祥!
妻子也跟着下跪磕头,合掌礼拜。末了,夫妇俩站起身,解戈拿着镢头,在父亲的坟墓边挖土,一会儿,挖出了一个坑;妻子,拿着铁锨帮着把土铲开。土坑深了,便放下那只木盒子填上土,也垒成一个小土包,像一冢小坟。
妻子说,把猪埋在这儿搞得这么明显,别人知道了会不会来挖哦?解戈说,你放心,我马上下山去找刘向禅居士,他会教我怎样办。
下山后,解戈没有立即去找刘向禅,而是带着妻子在自家菜园西边的土坎下挖土,挖至8尺深,就发现一个瓷坛,解戈把它从土层里扳出来,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旋开盖子一看,里面全是银元。他用手一掏,掏出两块银元来,对妻子说,今天凌晨,你叫醒我之前,我又梦见了爹爹,爹爹脸带微笑说,儿呀,你每天唪经回向我,使我得到地藏菩萨超度,将于今晨前去京城一富豪人家投生做儿。我没有什么谢你,在生时,我干杀猪行业,赚了不了钱。我临终时,痛苦万分,话都难以讲清楚,所以没有告诉你一件事,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在我们家菜园西边的土坎下,大约8尺深的地方,埋了一坛银元,价值合当时下通用币4000元,你这几天就可以把它挖出来,就当我投胎变猪,你买猪花钱,再加上你们夫妻用好吃好喝的供给我所花的钱,我都一并偿还了。
妻子望着满坛银元,激动地说,解戈,我们买猪、饲养猪的钱都算起来,哪里花了4000元?这一算赚了不少哦!说着,她似乎不相信,这是不是做梦哦?她想着,竟然伸手从解戈端着的坛子里掏出一块银元来,反复摩挲,还拿到眼皮底下仔细端详,才确信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解戈又从坛里取出一块银元,加上手里的两块,一共三块,他吩咐妻子,把这一坛银元拿回去保管好,自己马上到邻组刘家庄去找刘向禅居士,将这三块银元赠送给他。要不是他指点,要不是他赠我一部《地藏菩萨本愿经》让我天天持诵,把功德回向爹爹,爹爹哪里能够得到超度哦!我们要知恩图报。妻子又将手里一块银元给解戈,说要赠就赠四块,你的三块是你的心愿,这一块是我的心愿。解戈接过那一块说,行哦!
解戈来到刘向禅家正听到他诵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吴菲菲拦住解戈,小声说,你在堂屋里坐一坐,让他念完了经,我再叫他出来跟你谈事。解戈朝里边房望了一眼,刘向禅正跪在一个蒲团上,手捧那部经书声情并茂地诵念,那专心致志的样子令他钦羡。既然吴菲菲那么说了,他便退后一步。
吴菲菲已客套地拿一把椅子来,让他坐下,接着给他沏茶。约莫坐了半个小时,吴菲菲抬起头朝里边房看看,刘向禅还在不停地诵念。她走到解戈面前小声说,平时,刘爹爹都是念半个多小时歇歇,今日不知咋搞的,还在继续念。要不要我进去,喊他出来?
解戈愣了一下,摸出身上的四块银元也放低嗓门,不必了,这个东西给你,转交给刘爹爹,就当我送给他的感恩之物。
不行!刘爹爹绝对不会要。吴菲菲推开他伸过来的那只握银元的手在矜持地讲。
解戈见他不要,就站起身,将四块银元放在她家堂屋里的那张桌上,正出门离开。吴菲菲拿起那四块银元跟出来,依然细声细气地说,你一定要带回去,要不,刘爹爹知道了会责怪我的,他是学佛的在家居士,不轻易接受人家的施舍。
解戈站住道,既然这样,我就再坐等一会儿。吴菲菲把四块银元给他,他拿在手里,又进堂屋放回那张桌上,继续坐在那把椅子上听刘向禅从里边屋传出来的诵经声。
这一坐,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大概是那本经书念毕,刘向禅还没有站起来,吴菲菲就走进去说,你这回咋念这么久?解戈在堂屋里等你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刘向禅起身,把《地藏菩萨本愿经》安放妥帖,又合掌顶礼,然后才转身回答,解戈来了好,我正有话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