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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冷无比,寒风萧瑟,不管是县城东大街街还是西大街都是静悄悄的悄无一人。店家的招牌被风吹的猎猎抖动,妗妗作响。只剩下蟋蟀在街角墙边吵闹不停。
月明星稀,整个县城无需灯火,却也格外通亮。县城没有临安这种大城市的喧闹,因为天寒地冻连最晚打烊的悦来客栈都紧紧的关着大门。街上只剩下更夫提着个白灯笼,准确着报时。更夫不时停下来坐在台阶上,哈着两口气,搓着冰冷枯燥的双手。
子时渐渐来临,家家灯火渐熄,远远传来狗对的犬吠声,有人说话,但听得不是太清楚。
陈府内却是灯火通明,毫无睡意。书房内,屋内放着一盆上等炭火。边上烧着一炉麋香,甚是优雅之至。雕花木窗只被打开点点用来通风,但是寒风却能无孔不入刮进房内。
风刮进房内似又通过房顶那一个个小孔,不然这么会发出嘟嘟呜呜的声音,犹如猫发情般叫,又似婴儿啼哭,甚是阴森恐怖。
房门只点了两盏灯,分别放在书桌两旁。一个中年人在书桌上奋笔疾书似乎在写什么。但是不久他就放下手中的笔墨,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然后对悠然开口道“你知道你今天是多蠢的举动吗?”语气中充满着淡然
仔细看去,离书桌二米左右黑暗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只看到一个黑影恭敬的站在那。似乎好像很怕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人生气般。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见老师,那般畏惧。
那个黑影小心翼翼的答道“大哥,今天他们人实在太多,如果我们硬来,恐怕我们自己会吃亏”
很明显这个人就是白天准备赶走吴家庄的陈桥东,而他对面的正坐着的就是他的堂哥陈桥西。
一眼既可以看出陈桥西对陈桥东的做事的不满,所以才有这一幕。难以想象在外面威风凛凛的陈帮主也会像小孩子乖乖的站在别人面前,甚至还十分畏惧面前这人。
看似匪夷所思,但是在这个时代或者是在封建王朝统治的时代却是理所当然。因为宗法制深深的统治者古代人乃至于袁世凯这等人物未当总统之前都是深受家中长兄嫡子掌控。冯国璋更是当上总督之后都没有干的过宗法制,连母亲过世都要被迫走后门。
陈桥西眉头紧皱,看得陈桥东一阵胆寒,浑身不自在。就像是学生犯错站在老师面前一样。
陈桥东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哥,为什么我们对付一介刁民。他们跟我们又没什么利益关系。又不能再他们身上得到什么金钱财物。不过是一群低贱的贱民罢了。犯不着总跟他们作对吧”陈桥东说话时语气中带着点不服气,似乎对陈桥西让他对付吴家庄的人感到憋屈。
在陈桥东的眼中跟他陈家打交道的都应该是知县县尉这等人物,最次也要城里那些店铺的掌柜和街上的那些摆摊的。在陈桥西看来知县和县尉这等官府人物是用来结交的,掌柜和摆摊的就是用来压榨的。所以犯不着跟一群种地的过不去。
微弱发黄的火烛,照在陈桥西那眉头紧皱的老脸上不停的闪烁着,忽明忽暗。
听到陈桥东的这句话陈桥西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看到自己大哥放松了,陈桥东不由暗喜认为自己的话起作用了。接着想说下去的时候,就看到陈桥西拍案大叫。着实吓了陈桥东一跳。
“真是蠢货,痴长了三十几岁。就你这样还能做青牛帮的帮主,真是瞎了你爹的眼,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青牛帮我早就交给三弟了。你看看你青牛帮天天都在干嘛,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街上的小摆摊。甚至连区区胡家湾的一介农夫都能跟你青牛帮平起平坐,你还有脸了”陈桥西看着站着面露委屈的陈桥东不由怒上心头,拍案叫起。说完这句话后,陈桥西顿了顿也就慢慢的坐下了
陈桥东听到后吓得连忙低头跪下气都不敢粗喘一身。
看到陈桥东的这样认错态度,陈桥西叹道“说你蠢还真别不服。你根本不知道我们青牛帮真正的作用是什么。不是什么没你青牛帮就没人顶上了,明话跟你说吧。青牛帮就是就是铅山县整个县乡绅一起团结在一起的产物。就算没你青牛帮还有黄牛帮水牛帮顶上,甚至我这县丞都不能抵抗这股力量。
青牛帮一旦不能解决这些乡绅的问题那么他的存在就没多大必要了,甚至我都会被青牛帮所连累。”
“这个县不止有我一个县丞啊,还有知县,县尉,主簿,甚至那个师爷也不是善茬。他们时时刻刻盯着我跟乡绅的关系啊”陈桥西不由感慨道。
然后接着说道“今天遇到胡家湾的人,你们青牛帮的人就毫无作为。甚是让他们那些人失望。要不是我在那强行盯着,你就不会跪在这里听我说话了,而是进大牢里等候审判了。”
虽然里面温度很低但是跪在地上的陈桥西却汗如雨下,甚至连手都在抖索。背部完全被汗水湿透了。
其实在宋朝犯罪的成本其实不大,因为不会动不动就杀头,就连武松杀了西门庆这等乡绅也不过配刺充军。
但是对于一般人可是不能接受啊,南宋流放一般就是岭南,黔州,这种未开发之地,岭南此时还是瘴气和毒虫的代名,谁去谁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造反的。运气好还能去前线透透风,让你当当炮灰。死的比较清爽点。
运气再好点就是被什么小县城的官府收为衙役,好好的发挥余热。当然这种逆天的气运是少之又少。
想到要坐牢陈桥东颤颤巍巍的道“大哥,我我。。。。该怎么做。请大哥赐。。。。。教。。”陈桥东用十分渴望的眼神看着陈桥西。
但是然并卵,陈桥西根本没看他。只是低头在那研磨,动作娴熟,手上速度却是慢悠悠的。看似是一种享受。陈桥西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那上等砚台研磨出来的墨水,不时还闻了闻。似乎很享受那种墨香。
黑白交错的头丝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不定,陈桥西也算半个文人,不过可能因为就要就寝了也就没有戴着幞头,披着头发。
陈桥东看着自己的大哥这样动作,顿时放心下来。只是趴在地上等着自己的大哥说话,虽然地上冰冷刺骨但是陈桥西似乎并没有怎么在意。
良久,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泼洒进来,银光顿时使黑暗的书房亮堂起来。
似乎陈桥西也注意到了月光的明亮,徐徐走向雕花的窗户。拉起了精心的制作的竹帘。轻轻的推开了窗户。
顿时月光如调皮的孩子顷刻就占满了整个房间,火烛被风吹得摇摆不定,似乎在风大点就要熄灭。但是却又是左右摇摆坚强的与寒风抗争。
披头散发的陈桥西在寒风吹拂下青丝乱舞,显得有丝狰狞。陈桥西不自禁的拉了拉自己棉衣大袄。
然后低声说道“起来吧,地上寒气重。”语气中也透着一丝关心,不过眼神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院子里的那棵桂树。
地上的陈桥东干净利落的爬起来,双手拍了拍。然后径直走向陈桥西所在的窗边。默默的站在他后面似乎在等他的指示。
良久,陈桥西叹着说道“这时吴家庄和胡家湾的人在县衙门口应该不好受吧。但是怪谁尼?”看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说给陈桥东听。
陈桥东不敢搭话,只是杵立在那里如一根木头般。看着陈桥西的背影听着他这话不由浑身一颤。顿时抖了下,笔直的站着。
果然,陈桥西后面还是淡淡的开口了“不过你们不该得罪你们得罪不起的人。”
“桥东你过来”陈桥西阴冷的说道
“明天你就.......”陈桥西对着附耳过来的陈桥东咬耳朵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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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府的另一端却是另一番场景。那就是县衙大牢,处在县衙的往西二里左右。此时大牢里没有任何火烛。有的只是从高高的窗外洒进来的月光。
在这里没有寒风萧瑟,没有令人胆寒的官场斗争。但有比这更加恐怖的,那就是无尽的恐惧.无尽的寂寞。有股朝不保夕的不安全感。
在一座脏兮不已的牢房中,关着两个一老一少。里面稻草洒满了一地,一股子发霉味冲天,让人窒息的感觉。
就见这一老一少似乎并没就寝睡觉。而是相对而坐,都是跪坐着。老的不知道哪里来的细木棒,慢悠悠的剃着牙。
少的则是双眼紧闭,似乎是像睡着般。老的穿着邋里邋遢,衣裳不整,头发更是凌乱不堪。露着脏兮兮的臂膀,可以看出那是真的是油泥的黑而不是本身的黑。
而少的则是衣冠整洁,虽是有些污渍和淤泥,但也不失违和感。头发虽是杂乱但是却总的来说又是经过梳理的。
忽然间少的眼睛张开,脸上露出坏笑淡淡笑道“快了。快了。辛苦你们了,家人们。”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笑容上却也显得一丝阴寒。
听到这话的老人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咧嘴一笑“年轻人就是自信,说不定你算错了尼”
那小的微微一笑,慢慢爬起来。挺着笔直的腰杆。负手而立,遥看窗外的明月。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道“那是因为我用飘柔的就是这么自信。”
一老一少就是吴衡与那老年狱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