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江月年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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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菀的粉丝是今天中午大举进攻民工喵的评论区,那时候楚瑜一直在爬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现在她登录时,硝烟已经暂时落定,没有大规模评论刷屏了。评论区里势均力敌,喵粉、路人粉、贝晨的粉丝联合对抗林菀的粉丝,居然没有输。

    红叶:看不下去了,一直看民工喵的东西不关注,为了今天这破事果断关注了,某些人路转黑

    瘦子爱吃肉:真烦,本来把民工喵微博当净土,最近那么多破事,可能真是要火了,不希望大家都知道这个微博号[doge]喵叔是我一个人的

    楚瑜观察了一下粉丝量,她并没有因为林菀粉丝的掐架掉粉,相反还比平时多涨了一点点。林菀的粉丝大多数以前都没关注过她,所以根本左右不了她的粉丝量。

    少数较为温和的林菀粉丝只要稍微为民工喵说话,立马就会被扣上“内奸”、“叛徒”、“卧底”,然后被激进派单方面开除粉籍。楚瑜看着都好笑,这年头做粉丝居然还有粉籍这种东西?

    楚瑜虽然很反感评论区被搅得乌烟瘴气,但又不可能对着林菀的粉丝回骂。网上被骂的微博号多了,只是她这回遭罪确实有些无辜。各种各样的人在评论区内争执着,带着不一样的目的,楚瑜看着觉得有点没意思。

    她搞民工喵这个微博号是用来分享和怀念的,不是来看骂战的。民工喵的粉丝越来越多,她受到肯定和鼓励的同时,各种各样的烦心事也随之而来。

    林菀工作室的微博居然还私信她进行公关,希望民工喵立即删除相关微博,并且发公告向林菀致歉,不然他们会追究责任。楚瑜相当不屑,大家都是键盘侠,谁能找得到谁啊?她也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是莫名其妙的指责。

    网友把贝晨投到了第二名,林菀投到了第三名。楚瑜如果真的删博、发公告,投票的人怎么想?贝晨的粉丝怎么想?楚瑜都不明白林菀工作室的逻辑。

    这条态度严厉的私信是中午发的,或许是民工喵迟迟没有回复,评论区内林菀的粉丝也没有得到阶段性胜利。林菀工作室在傍晚时又发了一条私信,这回态度就委婉多了。

    林菀工作室: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如果你愿意删博、发公告,我们愿意给你一些经济上的补偿

    工作室的人巴巴等了一天民工喵的回复,对方却似乎迟迟没有看到私信,终于在晚上的时候有了消息。

    民工喵:哦,我不差钱。

    楚瑜直接将林菀工作室拉黑,懒得再跟对方交流。

    楚瑜本身没有造谣,更没有攻击或故意黑林菀,她仅仅是按照网友投票数据做出了图片排行榜。林菀工作室不满排名,就可以随随便便要求她删博,第一次私信时还扬言要告她,追究责任。谁给林菀工作室这样的权力,欺负别人不懂法?

    楚瑜发了一条文字微博,也懒得再看那些糟心的评论,倒头睡觉。

    民工喵: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楚瑜也不想再看微博底下的评论了,她洗漱完便掀开被子沉沉睡去,今天爬山将她累坏了。深夜里,所有看到这条文字博的夜猫子们却又兴奋起来,这可是撕逼大战开始后民工喵的第一条微博!

    巨蟹sun:喵叔的微笑由我来守护,跟深渊领主斗争到底[doge]

    小星星亮晶晶:原本还害怕喵屈服了,毕竟被某女星搞垮的微博号不要太多[微笑]以为封锁所有□□,我们就看不出她什么货色吗

    小兔仙:还用尼采的句子!!你恶心不恶心啊,某些黑菀菀的人真是其心可诛!能不能赶紧滚!

    红叶:某些脑残粉能滚出别人的地盘吗?诅咒反弹,做人多积点德。博主根本没黑过你们主子好吗?

    绿油油果实:看不惯林菀很久了,感觉全网都在跪舔她[微笑]终于找到了正义的领地了

    仙风韵韵:看不惯我家菀菀的别看啊?倒贴我们刷什么存在感?用这种手段涨粉,博主你心安?

    林菀工作室的人发现自己被拉黑后,渐渐地也坐不住了,评论区林菀的粉丝慢慢落了下风,这次消息的处理不像往常一样顺利。林菀的经纪人看了看评论,不耐道,“行了,别再弄了,越弄越难看,反正这种微博号也翻不起大浪来。”

    民工喵的粉丝都没有突破百万,这种消息的热度很快就过去了,对林菀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图片排行榜本来就没有针对林菀故意黑的意思,只不过林菀今早在车上偶然看到了这个排名,对于自己屈居贝晨之下憋火,故意让人要搞掉这个排名。

    “哥,可是粉丝都引导到对方微博下了……而且菀姐说了……”底下人面色犹豫,这仗打得不漂亮,现在跑很容易被人嘲笑。

    经纪人冷笑一声,觉得林菀蠢得无可救药,他训斥道,“你不会再让职粉引导到别的方向?杂志销量、电视剧收视、电影宣传……那么多方向,你是第一天上班吗?在这种无意义的排名上浪费时间能产生什么效益,她眼界怎么这么小?”

    那人看他冰冷的样子,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诺诺地答应了。他装作没有听见经纪人对林菀的嘲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老老实实地工作就行了。

    林菀的粉丝在后援会的引导下渐渐撤出了民工喵的微博,他们大多也不会细想到底为什么,转身又投入下一个战场,为自家的偶像摇旗呐喊。如果你无法满腔热血地为林菀应援,随叫随到地听从后援会指挥刷数据,那你就不是真爱粉,而是对家披皮、高端黑。

    林菀粉丝内部的纷争也很严重,激进派和温和派互相看不对眼,天天掐架。

    经纪人的预想没错,民工喵的粉丝影响力确实有限,但他没想到对家公司居然借这次机会狠踩了林菀一把。#贝晨气质碾压林菀#的话题上了热搜,一夜之间似乎所有营销号都在带这个话题,还配有排行榜图片,林菀发现后简直要气炸了!

    她怒不可遏、声音尖利,“你们干什么吃的!?黄锡山,你是故意看我笑话对不对!不然会搞成这样?”

    黄锡山是林菀经纪人的全名,他看着林菀歇斯底里的样子,淡淡道,“我承认没想到有人会借题发挥买热搜,这是我的失职,现在底下人已经开始热搜和页面的净化。不过如果你没有特意要求处理排行榜,原博主的粉丝量也掀不起浪。”

    林菀的粉丝大量涌入微博攻击博主,才导致这个内容反而越来越火了,林菀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失职?那我还要你干嘛!?”林菀简直都要被黄锡山气死了,他可是相当有名的经纪人,底下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黄锡山冷哼一声,林菀说的好像他很想呆在这里一样,这一切还不是老板的安排,“林菀,你最好收敛一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早就看透林菀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对她的撒泼完全不在乎。

    林菀气结,谁家的经纪人架子那么大?她总有一天要将黄锡山赶走!黄锡山并不简简单单是林菀的经纪人,他还负责维持着林菀的外界形象,她的所有日程安排几乎都是黄锡山掌控。林菀已经不止一次感觉自己受到黄锡山的掣肘,但黄锡山工作能力出众,深受老板的信任,很难换掉。

    楚瑜睡醒后,发现微博下林菀的粉丝少了很多,她看到#贝晨气质碾压林菀#的热搜感到好笑,也不知道是林菀的哪个仇家买的热搜。一夜之间,所有营销号似乎都在发这个内容,不少微博号的粉丝比民工喵还多。这样一来,民工喵的微博反而不引人注意了。

    她编辑好微博,发布了今天的图片排行榜“电影中最让人记忆深刻的画面”。林菀的粉丝偶尔还会在评论区中冒头,故意要恶心楚瑜,不过很快就被真粉淹没。

    小星星亮晶晶:继续发图榜太好了,不愧是傲骨喵!不为恶势力低下高贵的头颅[doge]

    fcppr:早说过民工喵搬得是金砖,我估计是圈里人不差钱,不是到处都传林菀的团队强势吗[微笑]

    冰冰冰红茶:主要其他博抢喵叔流量,喵放心我们盼着你成为网红[微笑]爱你

    楚瑜看着评论哭笑不得,为什么关注她的粉丝都是这个画风,真是奇怪。白青居然还用企鹅给她留言了,【你怎么是招黑体质啊?】

    这条是昨天凌晨发的,当时楚瑜已经睡下了,现在才看到,她回复,【我也很纳闷。】

    她正坐在大巴车上和全班同学一起前往景区,今天的计划是游览西递、宏村。大家都起得比较早,车窗外的天气有一点阴阴的,只能在云层后隐约看到太阳的光亮。

    楚瑜本以为白青还没起床,没想到他很快就回复了,【有兴趣接片子吗?】

    【你又骗到钱了?】楚瑜思索了一下,没想到白青又会突然找她接活儿,按道理他应该就静静等着《叫我et!》正式播放了。

    【怎么能叫骗钱……】白青看见楚瑜的回复相当无语,不过《叫我et!》最近确实接到了几个广告植入,好歹制作成本收回来了一部分。这几个广告植入也是在对方看到宣传片后找上门的,宣传片正式放出后,除了民工喵和《叫我et!》官博进行了宣传,甜鱼视频网也在首页推广了一波。

    甜鱼视频网是更大的平台,宣传预告片很快就吸引到了广告植入商,《叫我et!》本身就是千宜新媒体和甜鱼网共同出品,不过白青是内容的主要负责人。

    甜鱼网近两年一直都在网络自制剧上下功夫,像白青这样与网站合作的制作人还有很多,但是甜鱼网陆陆续续推出的十几部网络迷你剧都没砸出什么水花,基本都没收回成本。《叫我et!》也是第一部用宣传片吸引了广告植入的剧,甜鱼网对白青的团队有了些信心,打算好好推一下接下来的正片。

    白青心里却对正片的水平有些打鼓,楚瑜很有水平,挑选的都是正片中的优质镜头进行宣传片剪辑,基本上掩盖了正片拍摄上的瑕疵。但是正片播出时,不可避免的这些瑕疵就会暴露,所以白青思考让楚瑜帮忙抢救下。

    【你愿意重剪一下《叫我et!》的一、二集吗?价钱我们可以商量。】

    楚瑜回复得极快,【不愿意。】

    白青相当讶异,他本来以为楚瑜会很痛快地答应,【为什么???】

    楚瑜思索了一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复,【因为这是挺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其实你们剪正片的剪辑师很努力了……】她因为剪辑宣传片,所以看到过一、二集的全部素材和正片,她觉得剪辑师已经努力地遮掩瑕疵了。

    宣传片可以随便将画面打散了重新提取、拼接,但是正片是得按照故事线叙事的,有些场景拍得再烂必须用,因为只有那几个镜头。楚瑜确实挺想接片子赚点零花钱,但是剪这种片子太难了,一共只有这些镜头,还要将故事讲清楚。

    【真的没有办法吗?】白青有点失望,他自然知道前期拍摄的素材比较差,但是见识过楚瑜精湛的剪辑水平后总觉得还有一丝希望。

    楚瑜倒是了解白青的心态,国内传媒圈总有一些不够专业的前期拍摄者,完全不管后期的辛苦,拍摄的素材都烂得要命。她以前就最烦和这种人合作,完全不体谅别人的工作繁重。前期因为小小的疏忽造成的瑕疵,也许需要后期非常长时间的工作去弥补。

    【其实如果当时拍摄时注意一点,现在会容易得多,在剪辑上再出彩比较困难了。】楚瑜尽量婉转地表达道,她是觉得正片的剪辑不可能再往上突破了,要突破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

    白青也很无奈,他当然明白这些事情,只是前期拍摄一、二集素材的时候,自己并不在京而是出差了。当时是杜风盯着拍摄现场的,杜风本身就不懂技术,每天就想着早早收工。他脾气又差总是突然大骂片场人员,底下人都很烦他,也没有什么工作积极性,用瑕疵品糊弄杜风。

    白青看到前期素材的时候都要气炸了,收音有问题,画面都不稳,他完全不知道杜风是怎么盯着片场的!《叫我et!》的制作经费本来就少,根本不可能重拍,白青只能让后期努力抢救。杜风现在离开了千宜新媒体,甩下了这堆烂摊子,白青却得慢慢收拾。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钱不是问题。】白青真的想将这部网络自制剧弄好,他自认为选题和内容都很出彩,只要画面别显得太粗制滥造,一定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

    楚瑜沉吟了一会儿,开始回想《叫我et!》一、二集的正片内容,其实她觉得网络自制剧的画面不用像优秀的电视剧、电影那样精美,只要大部分镜头让网友们感受到诚意就好了。既然它是网络自制剧,那么更重要的是内容上让大家感到新颖、有趣。

    【我觉得可以在后期包装上努力一下,不太出色的画面做一些合适的花字或特效,分散观众的注意力。】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如果网友们把关注点放在更有趣的地方,就会忽视素材本身的瑕疵。网友又不是艺术院校的专业老师,这也不是毕设作业,现在也不能太强求画面质量了。

    许多的综艺真人秀节目就善用花字和特效,这些东西可以将笑点进行延伸,人为地创造出有趣的内容。当然花字运用得太多也会喧宾夺主,太过密集反而会减轻笑点的效果,所以必须适度。

    白青其实没太理解楚瑜的意思,【我不太懂?你有什么影片的例子吗?】

    楚瑜这才想起来,现在还没到国内综艺节目百花齐放的阶段,《华夏好声音》第一季都没播出,这是国内电视史上真正意义的首次制播分离的节目。她按照时间开始回忆,现在似乎是《华夏达人秀》播出没太久?

    楚瑜有些无奈,她可以举例的国内综艺节目统统没有出现,只能推荐了她记忆中包装优秀的国外综艺节目,【你看完如果还不太理解,我们可以见一面,我简单制作一点给你看看。不过要等一阵子,我现在人在外省。】

    【可以。】

    制作花字和包装节目可是楚瑜的老本行,原来她还是小编导时,很多节目组的工种并不会分得太细致,所以她什么都会一些。很多大的综艺节目制作团队才会详细分工、分组,有编导、剪辑师、后期包装等等。

    楚瑜和白青约定好,不再看手机,也在大巴车上睡了一小会儿。大巴车终于抵达了西递,大家陆陆续续下了大巴车,都是精神一振。老师规定好集合时间和地点,就放所有同学自由地在西递村里游览。

    虽然天空微阴,但是阻挡不了同学们看到西递的好心情。西递依山傍水,溪流明亮清澈,白墙黑瓦马头墙,青石板路延伸至村落内。楚瑜和陈萱跟随着一部分班里的同学顺着青石路往里走,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一阵敲锣打鼓声。

    “今日,老夫在此想招一贤婿,小女闭月羞花,会用抛绣球的方式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即日成亲!”一名身着古装的中年男子站在楼上,旁边还有一位身着红衣的新娘子。他话音刚落,身后又是一阵敲锣打鼓声。

    周围的游客都被声音吸引,渐渐聚集在楼下,颇感兴趣地看着楼上的古装男人和新娘子。班里的同学也随大流站在楼下,陈萱惊奇道,“这是抛绣球的节目表演?”

    古装男子扮演的是新娘子的父亲,他示意新娘上前。新娘子的黑发用簪子挽着,穿着红色的古装婚服,手中拿着一颗红色带着金色流苏的绣球,她缓缓举起绣球。游客们在下面发出叫好声,在音乐和锣鼓声中,新娘将绣球抛向人群。

    那绣球不大不小,却极不好握住,前排的游客够了几下都没抓住,反而将绣球弹到了后排。楚瑜看着迎面飞来绣球,下意识地接住了,一旁的同学们都愣住了。

    楚瑜,“…………”等等!?哪里出问题了吧?

    扮演岳父的男子高喊道,“看来贤婿已经找到,快快来跟小女成婚吧!”

    楚瑜握着绣球像个烫手的山芋,转向陈萱道,“你要不要?我给你吧?”

    陈萱把两只手都背到手后,哈哈大笑道,“我才不要呢!”

    楚瑜又问了身边几个同学,他们都笑了起来,纷纷表示拒绝,“楚瑜,你完了!回不去了,得留在这里过日子了!”

    楚瑜祈求地看向最后一个人,蒲子皓有些为难,又不忍看她可怜的样子,顺手接了下来,“直接去还给工作人员吧……”

    “谢谢恩人!”楚瑜简直要跪谢了。

    蒲子皓原本以为将绣球还回去就好了,没想到岳父带着几个家丁前来迎拿着绣球人上楼成婚,岳父义正言辞道,“贤婿接过小女的绣球就是她的真命天子,怎么能归还!这不是打小女的脸吗!速速上楼!”

    岳父话音刚落,身边几个隐含笑意的家丁就将蒲子皓团团围住,要将他迎上楼去。蒲子皓整个人都懵了,一边还有人拿出了新郎装,他更加手足无措。周围的同学们也是一阵幸灾乐祸,爆发出一阵狂笑。

    蒲子皓冷静了一下,辩驳道,“我不是从新娘手里接的绣球,是从我同学手里接的。”

    岳父,“好,那你们两个一起上楼成婚吧。”

    楚瑜,“…………”两个人一起上楼什么鬼?他们难道和新娘三人拜堂吗?

    旁边的同学们笑到肚子都疼了,有的人还怂恿蒲子皓上楼,这种抛绣球的表演节目会让一位游客上楼与新娘拜堂,这才算表演结束。最后还是姗姗来迟的老师们解了围,跟工作人员解释是学校活动,所以学生没时间上楼继续进行表演了。

    张老师将蒲子皓从家丁的团团包围中捞了出来,也感到一阵好笑,“你小子真行,这就被人拐跑了,平时不是很能嘛,真该把你留下来算了。”

    蒲子皓心中愤愤,他本来就没从新娘手里接绣球,是从楚瑜手里接的。

    蒲子皓相当不满地对楚瑜悄声道,“你可真行,嫁祸了我就想跑?”他可是看到了楚瑜刚刚往人群里缩的样子,太没有义气了。

    楚瑜一阵干笑,总不能真让她上去穿新郎装吧,这才是搞笑了。

    同学们又拿这件事嬉笑打趣了一阵子,继续游览着西递。学生们往西递走得越深,青石路上的游客就越多。

    大路变成渐趋狭窄的小路,道路两旁紧挨着各色小店,售卖茶叶和其他特产。道路狭窄,人流密集,大部队被越挤越分散,楚瑜原本以为自己一直跟着陈萱,没想到仔细打量才发现她跟错了,前方是一个衣服颜色和陈萱相似的路人。

    楚瑜,“…………”她可能真的是脸盲吧,陈萱知道这事估计会想打死她。

    楚瑜四处看了看,早就找不到真正的陈萱的身影。

    她也不好停在道路中间找人,只能走到街边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探头寻找班中的同学。游学期间,同学们是可以不穿校服的,大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楚瑜望着流动的人群,一时竟然没什么眉目。

    楚瑜看了看时间,大家已经游览了很久,很快就要到老师们规定的集合时间了。她打算干脆自己先回集合地,到那里等陈萱。楚瑜四处望望,小路周围的建筑物风格都相当相似,她估摸着回去的方向,向着一个路口往里走。

    “楚瑜!”

    楚瑜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回头一看人海茫茫,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又听见了熟悉的喊声。

    “楚瑜!你往哪儿走?”蒲子皓站在街边的矮台阶上,看着楚瑜向集合地的反方向走,相当诧异。

    楚瑜回头又寻觅了一下,看到了人群对面的蒲子皓,他站在街角,遥声道,“你不回去集合吗?”

    两个人的中间隔着密集的游客,人声嘈杂,交流起来不太方便。蒲子皓皱了皱眉,走下台阶,侧身挤进川流不息的人潮,缓缓穿行了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上衣,因为个子高,在人群中显得极为挺拔。

    蒲子皓慢慢穿过人群,和楚瑜一起站在道路旁边,他沉声道,“马上要集合了,你再往里走赶不回去了。”

    楚瑜分辨了一下两边的路口,有点懵,“……我以为那边是集合的地方。”

    蒲子皓相当无奈,“……不是。”

    楚瑜在景区里完全转向了,她和大部队被人群冲散后,完全没分清方向。蒲子皓走在前面带路,楚瑜则跟在他后面,落后半步的距离。两个人几乎是在人群中逆行,将近正午,正是景区内游客最拥挤的时刻,楚瑜被挤得快要贴上蒲子皓。

    蒲子皓见状,干脆让了半步,护着点她。楚瑜微微松了一口气,感觉好了一点,在这样密集的人潮之中,她快要被挤得窒息了。不过楚瑜还是会不时碰到蒲子皓的胳膊,他的皮肤温热,贴得近了能感受到男孩特有的气息和热度。

    楚瑜微微有点不适应,蒲子皓的味道不难闻,离得近了还有淡淡的洗衣液香气,让人觉得很舒适。楚瑜相当感慨蒲子皓的眼力,“你怎么发现我的?我看着这么多人都要眼花了……”

    她刚刚第一次回头,都没有发现蒲子皓,第二次时他站在街边又加上个子高显眼,她才看清了。周围人声嘈杂,蒲子皓抿了抿嘴唇,淡淡道,“凑巧。”

    蒲子皓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简直自带雷达,瞬间就锁定了人群中的楚瑜。他的内心其实很矛盾,一方面有些渴望楚瑜发现他不可言传的心境,一方面又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就这样维持下去吧。

    他害怕现在这样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蒲子皓可以用行动表达,但是内心的情愫却说不出口。他在心里精心地模拟着与楚瑜的每一句对话,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肯在面上多显露一分。

    他尽力让楚瑜没有感到自己太过殷勤,用偶尔的玩笑和捉弄冲淡她的感觉,可谓煞费苦心。有时候,蒲子皓都会觉得自己演技精湛,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起码楚瑜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他。蒲子皓在心里这样不断告诫自己,他不想去思考未来的事情,珍惜现在的每一天就好。

    他为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是偶尔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狂躁感,想要破罐破摔地爆发,直白地告诉她,用语言撕破她平时伪装的斯文面具,打破她冷静平和的样子。他太了解她了,楚瑜绝不是一个安静温和的人,她内心极度强大和坚硬,很难被人敲开心扉。

    她可以与你好好相处,你却很难走近她。以前的楚瑜虽然高冷,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但更像是一种对着外界的保护色。最近的楚瑜变得更为平易近人,却像是将真正的自我藏得更深,距离上离得近了,心灵上反而远了。

    她在更深处是一个严格到近乎残忍的人,不单单是对他人残忍,就连对自己都极为的严格和残忍。她如果感受到他的心情,会是什么反应呢?她会惊讶、失态、紧张,还是不屑一顾?

    楚瑜跟随着蒲子皓顺利地抵达了集合地,见到了先到一步的陈萱。周围的同学们都在说笑,眼尖的陈萱却发现了楚瑜和蒲子皓是一起到达的。等到楚瑜过来,陈萱才询问道,“你刚刚跑哪儿去了?”

    陈萱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后的楚瑜不见了,吓了一大跳。楚瑜这才讪讪地解释,她跟错了人就跟丢了。陈萱轻轻问道,“你路上碰到蒲子皓了?”

    陈萱倒是知道楚瑜方向感不强,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但是蒲子皓能找到楚瑜未免也太巧了。楚瑜闻言点了点头,“我走错方向,被他叫住了。”

    陈萱沉吟了一下,一时间竟然犹豫到底要不要提醒楚瑜。楚瑜对于这些事的感觉十分迟钝,但陈萱知道楚瑜很有主见,一旦提醒了她,她肯定会有决断。

    陈萱陷入了矛盾之中,等游学结束回到学校,上一届高三生马上就会毕业,轮到他们了。高考前的冲刺期间,陈萱真的不希望其他事情影响到楚瑜,这件事应该早早有个了结。

    学风严谨的文科班里,老师也不会允许这种事的。老师们人都很好,并不是完全排斥高中恋情的老古板,但是高三时谈恋爱真是一个极大的变量,人太容易被感情左右了。

    楚瑜看着陈萱沉默的样子,相当疑惑,“怎么了?”

    陈萱犹豫再三,觉得就算她不提醒,也难保蒲子皓不会有一天突然爆发。她咬咬牙,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她装作不经意地轻轻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蒲子皓挺关心你的。”

    楚瑜一愣,陈萱说得风轻云淡,但这话可完全不像她平时的风格。楚瑜笑了笑,“因为是同桌啊。”

    陈萱沉默不言。

    楚瑜看她隐隐有些紧张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催促她上车,楚瑜笑得温和,“没事的,我懂。”

    陈萱闻言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别瞎想。”陈萱突然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蒲子皓,她觉得楚瑜的选择对他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个好答案。

    “我知道。”楚瑜笑了笑,她大概明白陈萱的顾虑,陈萱担心高三时会有别的因素影响她的学习。陈萱是一个很有原则的朋友,她习惯往长远打算,在陈萱的眼里高考对于楚瑜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楚瑜和陈萱坐在一起,大巴车启动,离开了西递。楚瑜靠着窗,看着外面连绵的山脉,陷入了深思。陈萱这样隐晦的提醒,让她也察觉到了一点蒲子皓的心意。楚瑜还是老了,她就算外表是一个高中生,心态却和周围人完全不一样了。

    她根本没有高中生敏感的思绪,也没有年轻人怦然心动的感觉。她的心脏被社会打磨得坚硬,这些柔软的情绪早就离她远去了。在她看来,蒲子皓是一个有趣、绅士的大男孩,她并未想过别的。

    长大之后,她看惯了周围人的分分合合,套路与反套路,撩与反撩,真的没再感受过高中时这种诚挚的感情。她一被点醒,突然发觉了蒲子皓原来做的许多小事,他不是一个会将感情用语言表达的男孩。

    楚瑜其实不明白蒲子皓对自己的好感来自哪里,她觉得自己并不值得被人喜欢。

    她的灵魂早就被长大后的世界打造的无坚不摧又麻木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