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愁不识,归何期?

狐狸大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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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吧,听点欢快的吧。”陈啸天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翘起二郎腿做好了享受美妙音乐的准备。

    沁湄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嘈嘈切切的拨起了琴弦。一勾一抹,一撮一托,轻快的曲子如流水般从琴弦上泻出,瞬间打着旋儿绕住整个屋子,然后从窗缝,从门槛从房梁上的缝隙中,溢了出去。

    陈啸天就这样一直盯着沁湄。盯着沁湄的双眼,试图把这双眼和梦里的那双狐狸眼重叠在一起。

    沁湄开口唱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月下美人不识愁。

    何时春来?何时燕归?

    花自飘零水自流,君若无心我便休。

    何来相思?何来闲愁?

    相思无解,燕归可期。

    今夕道何夕,何夕谁解疑?

    今日道明日,明日有的是!”

    刮弦,收音,沁湄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才这么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叹了几口气了,也不知道要长出来几条细纹了。

    很多事情她不明白,也想不明白。能问谁?好像谁都可以问,却又好像谁都不能问。于是这些问题只能埋在心里。猜?怎么猜?难道真的要学那些世家小姐做派,拈朵花儿,揪着花瓣,然后数着:“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于陈啸天而言,不是江山美人间的取舍啊。他到底是想什么呢?

    “今日道明日,明日有的是……”陈啸天喃喃念着最后的这句收尾词。明日有的是,有的是,有的是啊!忽然抚掌他大笑起来。

    “一直都说沁湄姑娘是小女儿态,没想到,也能这般无赖啊!……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慎言!”沁湄反驳道“民女那里无赖了?”

    说着便从锦凳上站了起来,活动一下手指,绕过筝,走到桌边,打算倒杯水喝润润喉咙。

    “我若无心,你便要休么?”陈啸天忽然停下了大笑,一脸认真的看着沁湄,严肃的问道,自称也忽然变了。

    这个女人到底想的是什么?他能花时间来看她,来陪她,甚至给她不低的分位,她还不满足么?这些问题陈啸天自己想了很久,仍然想不出头绪,完全不理解沁湄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走向。

    然后所有的问题又绕回到山顶的原点。不能给她一双一对就是无心?若我真无心了,你待何如?

    沁湄被陈啸天盯的心慌意乱,伸出去准备拿杯子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把杯子拿起来,双手握紧。

    她不知道该如何答话。陈啸天的问题太犀利,她有点顶不住。有心回答“是啊”但是话在喉咙里,却开不了口。

    一时间,屋里压抑极了。陈啸天一言不发的微微低头看着沁湄,眼神不怒自威。

    沁湄抬眸看着陈啸天。

    怎么办?怎么回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化解目前的状况,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迷惘。

    不知怎么的,沁湄的的眼睛和陈啸天梦中那白狐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是了!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种疑惑的眼神!和梦里的那只狐狸,一模一样的眼神!

    “原来你真是那只狐狸啊……”陈啸天看着沁湄的眉眼,慢慢伸起手,想抚上沁湄的眉尖。

    “什么狐狸?”沁湄吃惊不小,吓的向后退了一步。

    难道陈啸天知道自己是白狐的事情了?这不可能啊,谁告诉他的?难道是冬瓜和尚?冬瓜和尚也在行宫,沁湄是知道的。也远远的打过几次照面。可是这和尚先前说过不会说什么啊。

    沁湄这往后一退,陈啸天才觉尴尬,只得把伸出去的手虚握成拳,遮在嘴边,佯装咳嗽了几声。

    “我前日梦见一只白狐。”边说着,陈啸天走到软榻边上,坐了下来,“那白狐抱着一只桃子。”

    沁湄听罢,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他的梦啊。不是被他知道了前情就好。

    “你与那白狐的眼睛及像!”盯着沁湄的眼睛,陈啸天笑道:“我忽然有点分不清了。”

    “陛下真会开玩笑,民女怎么能长的像只狐狸呢……”沁湄笑的有点尴尬。本来就是只狐狸啊,怎么能说是像只狐狸呢。

    沁湄语音落下,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又开始尴尬。

    “屋里有些……闷,民女去开个窗……”沁湄打破屋里的平静,有些尴尬的找了句话,说完就朝窗边走去。浑然忘记了手上还捏了一个杯子。

    “我要走了。”看着沁湄的背影,陈啸天忽然开口了。

    沁湄刚迈出两步,忽然听到陈啸天的话,有些不明就里。

    “走?”她猛地转身,层叠的绿色裙摆瞬间绽开,犹如一朵娉婷的花。

    “去哪儿?”沁湄不解。

    “出征!”陈啸天终于说出了要跟沁湄说的话,这几天他就一直在想着要不要亲自告诉沁湄他要出征的事情。这下说了出来,有些释然。

    “啊?出征?”

    “嗯!”陈啸天点点头

    出征啊,沁湄心下凉了半截,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虽然从丫头们的只言片语中,沁湄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也知道陈啸天可能要御驾亲征。

    但是没有人和她正儿八经的说过,她也就当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是不想面对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沁湄自己也不清楚。

    再说了,战争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啥时候能回来,回不回得来……沁湄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想不过来。

    她统共只有三年时间,这已经用掉了一年,他出征……万一再去个一年半载,或者更长……那她要怎么办呢?

    “一定要去……么?”沁湄捏着手里的杯子,无措的问。

    “你,这是在关心我?”陈啸天似笑非笑的问道。

    看着沁湄的举动,陈啸天心里有了些说不清的愉悦感觉。或许是因为在太后那里多喝了两杯?是因为她关心自己而窃喜?还是因为纠结了这么多天,还是最后说了出来而如释重负?他不知道。总之,就是愉悦,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那么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