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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众人噤若寒蝉,低头默默吃着晚食的时候,赵氏来了。
“哟……
吃饭呢!
你看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赵家妹子,你这也太客气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至极!
吃了吗?
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老大家的,去给你赵婶拿一副碗筷来。”
林老太一扫之前的阴郁,热情的上前招呼道。
“不用不用,我吃了过来的。
本来是有一点事找你……
这不,来的不是时候。
要不,我等你们……
吃过了再说?”
赵氏瞥了一眼桌上那清汤寡水的饭菜,心中满是不屑,嘴上却客气的道。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等。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带着孩子们,回各自的房里吃去。
都别杵在这儿了。”
等多余的人都赶走后,林老婆子才问道:
“妹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家老二来还牛车。
我问了一下,听说林大哥病了,特意来看看。”
听到赵氏那关心的话,林老婆子双眼瞬间就红了。
她顺着对方的话就诉起苦来:
“妹子,谢谢你的关心。
我们家老头子命苦啊,这眼看着……!”
林老婆子一边诉苦,一边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本坐在旁边的林大柱,林有才,林有福三兄弟,看到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都伤心的哭了。
他们也不敢再坐着了,纷纷的站起身来。
窘迫的围在林老太身旁,绞尽脑汁的安慰道:
“娘,您别哭了,都是儿子们不孝!
你放心,爹的病……。”
这种情况,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也让坐在旁边的赵氏,感觉不自在。
她有些拘束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关切的问道:
“林大哥!
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呜,呜呜……。
大夫说,是年轻的时候累着了,伤了身体。
药里需要加人参……。”
听到药里需要加人参。
赵氏也装模作样的皱起了眉头。
“要用人参,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可不是吗。
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是那吃得起人参的人家。
呜呜……呜呜!”
赵氏凝眉想了一想后,嘴唇动了动,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
林老婆子见赵氏嘴唇动了动后,却并未说出话来。
只是在这里枯坐,看自己演戏。
林老婆子心里就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她心里不禁一阵埋怨:
这赵氏,倒是说话呀。
早上说好了,一切配合自己。
现在,你不说,我咋提起那件事?
见赵氏久久未言,林老婆子也有些实在是忍不住了,逐提醒道:
“妹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反正吧,都这样了……。”
赵氏别有深意的看了林老婆子一眼,张了张嘴。
酝酿了半天之后,才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件事吧。
唉,我怎么说嘞。”
“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林老婆子着急的催促道。
“这事吧……
不太好说!
我说了……,大柱啊,你可别生婶子的气!”
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的林大柱,突然被点名,惊讶的同时,又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茫然地看向赵氏,愣了愣后,才客气的说道:
“婶子,有什么事,您就直说,我怎么可能生您的气呢?
我生自己的气,也不可能生您的气。”
见林大柱自己都如此说了,赵氏也不再矜持。
她字斟句酌的道:
“这事吧,是这样的。
刚才听你娘说,你爹得药里,需要用到人参,我也替你们着急的慌。
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哪是那吃得起人参,这样娇贵玩意儿的人家。
可是呢,林大哥劳累了一辈子……
咱们也不能,就这样任其不管,自生自灭。
你说对吧?”
赵氏越是这样说,林大柱越是感到羞愧无颜。
自己做为家里的老大,本应该挑起赡养父母的责任。
没想到,父亲生病,自己不但没能起到当大哥的带头作用不说。
连最基本的看病,抓药的钱都拿不出……
赵氏得话,让林大柱在这个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他羞红了一张脸,吭吭哧哧的道:
“让婶子见笑了。
都是我没用,连看病抓药的钱都拿不出来……。”
林老婆子见赵氏在那里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到正事上。
心里着急,又怕一不小心说漏嘴,把事情搞砸了。
她一张脸急得通红,一个劲的给赵氏使眼色。
心中也忍不住暗骂道:
贱人,就是矫情。
那天和自己说话时的爽快劲,到哪去了。
赵氏看着林老婆子那张憋红了的老脸,心里一阵爽快。
暗道:“老娘让你装,让你装……
看我憋不死你。
又想要银子,又想做好人。
哪有那么好的事!
要不是为了赚那十两银子的介绍费,老娘才不掺和你们家这破事。”
“大柱啊,刚刚说起林大哥的病,我想起一件事情来。
这件事情,如果成了,倒是可以解你们家的燃眉之急。
不过,就怕大柱你不愿意。”
“婶子!
您能帮我,让我挣到银子。
能给爹他老人家看病抓药,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我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愿意。”
“事情是这样的……
我前些日子进城,听我那侄儿说起:
有一位大官人家,正缺人手,想要再买几个小丫头来使唤……。”
林大柱整个人怔在了当场。
他没有想到,赵氏说的办法,是这。
此时的他才终于,醒悟过来:
赵氏刚才为什么要单独点自己的名?
此时的林大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有一点点诧异,一点点茫然,甚至还有一点点窃喜与释然。
诧异的是,赵氏口中,解决老父看病吃药这件事,还要落在自家闺女身上。
感到茫然得是,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这就要离开自己了!
窃喜与释然,那是因为,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因为拿不出钱,而羞愧到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