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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柯蓓当着谢莫的面儿，给周楠楠发了句义正言辞拒绝信息，然后又把那两张照片给删掉，才算把他给哄好，能出门上班儿去了。
柯蓓今天要帮主管去外边儿跑腿，小萌也跟她一起。
小萌这人平时咋咋呼呼的，还特别爱八卦，不过今天却一直心不在焉的，跟客户接洽的时候甚至还走了好几次神，差点还把资料给弄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柯蓓就问她：“怎么了你？一上午都跟游魂似的。”
小萌戳戳碗里的面，低声说：“还不是为了住宿的事儿。我不是你比早进来些么，过两天实习期就要到了，后勤跟我要公司宿舍钥匙了，可是学校那边……我打电话问班导这学期我住哪儿，他说住宿不归他管让我们自己去找楼下宿管登记，然后我就回去找宿管啊，结果宿管又跟我说，实习生的宿舍另有安排，跟她没关系，让我去找系主任，坑爹啊！我这到底是要找谁？！”
小萌叹了口气，“而且我家又不住这儿，学校宿舍要还没分配下来，那我过两天就得露宿街头了，可愁死我了！姐还没离校呢，不过就实习了三个月，特么学校就跟大驴拉磨似的，这推推那推推，还让不让人活了！”
柯蓓一愣，随口安慰了小萌几句，下午回公司的时候心里也不停的在琢磨住房的问题，学校那里倒是还好说，虽然每年实习生返校时，住宿都要乱上一段时间，但柯蓓跟不少老师还有系领导都认识，要找个宿舍住相信还是能找得到的。
问题就是现在她住的幸福小区的公寓，这间宿舍是方清河以他的名义帮她申请的，那等她实习结束，这钥匙该往哪里还？是直接给公司还是……给方清河？
柯蓓做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下班儿的时候，她就把方清河给叫住了。
自从方清河跟张美琪在一起之后，柯蓓就已经很久没单独跟他说过话了，所以忽然就这么叫住人家，还真有些尴尬。
柯蓓干巴巴的笑了笑，说：“呃，学长，是这样的。再一个星期左右我实习就结束了，幸福小区那边的宿舍，我到时候是还给你，还是给公司……”
方清河愣了愣，然后微微扬起唇角：“我当时什么大事儿呢，申请宿舍的时候我写的是你的名儿，直接走流程把钥匙还公司就成。”
“好的，我知道了。”柯蓓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段时间还真是麻烦你照顾了。”
方清河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柯蓓突然转了个头。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方清河顿时一愣，发现竟然是上次在她家里见过的那个男人。
似乎……叫谢莫？
方清河不太确定的想。
就算同为男性，方清河也不得不承认谢莫看上去十分有魅力，英俊高挑的外形以及那种冷漠的气质，就算是推着一辆老旧的二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依旧扎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柯蓓低头看了下手机，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跟方清河挥手道别：“我男朋友来了，那我先走了哈，谢谢学长，学长再见。”
方清河笑了下，一个“再见”还没说完，就看到柯蓓轻快得像只乳燕，转头奔向了谢莫。
这里是经济开发区，周围到处是来接送女友下班的四轮豪车，奔驰宝马不计其数，再不济也还有辆小电驴，也就谢莫他俩特立独行的推着辆老二八，整个杵那儿跟演年代剧似的。
方清河怔怔的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也没发现柯蓓脸上有一丝的窘迫不堪，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脸上满是幸福满足，仿佛谢莫那辆老二八比之航空母舰还要名贵。
“在看什么呢？”张美琪恰好从公司里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你在发呆，叫好几声了都不应。”
方清河摇摇头，突然又笑了一下：“没什么，看到一对小年轻，就有点好奇，你们女孩子不都整天都说希望另一半有能力有上进心吗？结果等到男人拼死拼活，好不容易闯出一番事业了，你们却又喜欢上别人了，反过来怪我们男人没时间陪你们。”
张美琪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来摇了摇：“，方大帅哥，这你就不懂了，有能力有上进心和陪我们是不同的两件事，互不冲突，也不能相提并论。反倒是你们男人啊，总喜欢用女人做借口，明明就是自己想上进、想打拼，明明就是觉得工作时间比谈恋爱的时间重要，过后为了逃避道德谴责，还拼命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啊，为了我们的将来，哎……”
她叹了口气，“这跟自作多情又什么两样？我们有说过我们需要这些了吗？大家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人心是很金贵的，它更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那些只有你憧憬着的未来，你不小心护着，当然要跟别人跑啦。”
方清河愣了一下，然后勉强扬了下嘴角：“就知道说不过你，走吧，今晚想去哪里吃饭？”
*
柯蓓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有些开心的问谢莫：“你怎么来啦？也没通知我一声，如果我早走了怎么办？”
下班高峰期人流量大，自行车都没法骑，谢莫慢悠悠的拉着车走在人行道上，“正好在这附近修电脑，下次来的时候会提前告诉你，”
“哦，这样啊……”
每次听到修电脑这个梗都要出戏，柯蓓囧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了，咱们现在住的幸福小区的公寓是公司的，等我实习期结束就要搬走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谢莫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怎么行！”柯蓓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我到时候可是要回学校宿舍住的，咱们那是女生宿舍，而且还没有冰箱，你不能去。”
“啊？没有冰箱……”谢莫一脸失落。
柯蓓：“……”
错重点了吧少年！
“那我们不搬家了，还是住那里吧。”谢莫想了想，然后用那种去菜场挑大白菜的语气说，“其他不用担心，我会把房子变成我们的。”
柯蓓本来以为谢莫也就那么随口一说，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小区管理就上门来给了她一本房产证，户主名称上面写着柯、蓓两个大字。
柯蓓：“……”
——现在才突然发现，我老公原来是可以征服世界的男人。
一下子从穷逼变成了有房有车（自行车），柯蓓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有些缓不过神，正想问谢莫怎么回事儿呢，手机就响了，是董润。
董润说这周找不到志愿者，让柯蓓周六有空就来学校帮她给头盔做一下测试。
柯蓓看了眼对着冰箱数包子的谢莫，问：“那可以带家属吗？我男朋友，介绍你认识一下，哦，我还想让他看看你那个头盔，太牛了，他是修电脑的，我觉得他对这方面可能会感兴趣。”
“男朋友？”董润犹豫了一会儿，说：“行吧，不过你要保证他不会泄露实验机密。”
柯蓓举着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我保证，我男朋友特别老实，我不让他说他绝对不敢说！”
周六下午三点，柯蓓就带着谢莫踩着点儿，准时到了董润他们实验室楼下。
董润下来的时候，只是打量了谢莫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当做招呼，就带着两人上楼了。
柯蓓带谢莫来，一是觉得他从修仙界穿来的一个老古董竟然会修电脑，而且对这工作还挺热衷，那说明他对计算机可能会很感兴趣，二是关于虚拟世界的那个论断，只有接触过董润研发的虚拟头盔，你才能真正明白那是一种怎样不可思议的感觉，柯蓓也想让谢莫真实体会一下。
柯蓓本来以为谢莫再怎么牛，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高大上的东西肯定还是会好奇吃惊一下，结果他只是扫了眼，别说那些稀奇古怪的电子仪器了，就连虚拟头盔也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就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柯蓓，仿佛全天下只有她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柯蓓帮董润做完第一轮测试时，发现谢莫站在角落里都快睡着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无奈的对他招招手：“老谢，你过来帮学姐做一下测试。”
谢莫没动。
柯蓓过去拉他：“哎呀，来都来了，你就玩一下嘛，可有意思了！”
谢莫睁开眼，然后哦了一声，就慢吞吞的顺势被柯蓓着坐到椅子上。
柯蓓经过董润的指导，已经知道一些基本操作了，一边给他戴上头盔贴上电极片，一边讲解注意事项，等弄好就跟董润说：“可以了。”
董润点点头，然后启动程序。
没想到，就在董润按下鼠标的那一瞬间，整个实验室突然就跟电力不足似的，照明系统刺啦啦的就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了头盔上发出了一连串滴滴滴滴的刺耳警报声。
柯蓓一愣：“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头盔的数据通道超载了。”
董润试图关闭虚拟运行程序，却发现实验室六台电脑竟然因为运行过快全瘫痪了，这会儿一片的蓝屏。
一旦进入虚拟世界，人的本体就会陷入沉睡，这是为了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外界因素对虚拟感官的影响。柯蓓做了两回测试都没什么，可现在看着一动不动的谢莫，心里急得都要上火了，“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把头盔直接摘了吧！”
“现在还在通电，不能直接摘。”董润冷静的说：“放心吧，这情况以前也有过，头盔里有保护装置，你男朋友不会有什么事的，等会儿我拔了电源之后，你马上把头盔摘了就行。”
柯蓓松了口气。
董润刚要去拔电源，没想到谢莫这时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自己把头盔给摘了！
董润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说了句：“怎么可能？！”
柯蓓哪管得了那么多，连忙上去抓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的仔细查看：“怎么样老谢？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
谢莫抱着头盔，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他漠然的睁着眼，脸色苍白，神情似有痛苦，仿佛他刚经历过什么令人难过的事，但不过一秒的功夫，那神态却又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谢莫一脸茫然地呆愣了许久，直到聚焦在柯蓓身上，眼神才逐渐明亮起来，一秒钟恢复傻白甜，弯下腰来一把抱住柯蓓，然后蹭蹭她的脖子，心满意足的叫着：“蓓蓓，蓓蓓在这里。”
柯蓓给他蹭得满脸通红，想到董润还在旁边，连忙板起脸把他推开：“我当然在这里啊！别闹！还有人在看着呢！”
谢莫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起来，“头盔里面好闷好黑，不喜欢。”
柯蓓拍拍他的狗头：“好啦，乖了，我本来以为你对计算机方面感兴趣才带你来的，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玩。”
“我不喜欢，”谢莫垂下眼睛，看不清表情，“你以后也不要玩儿。”
柯蓓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董润，正要说话，外面就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声音很混乱，似乎是有跟多人正实验楼上往楼下跑。
董润刚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实验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瘦高个儿的保安神态慌乱的站在门口，一边挥手一边气喘吁吁的说：“现在紧急疏散人群，你们赶紧跟我下去。”
等三人跟着大部队到了楼下，才发现整栋楼的人群都被疏散了，这会儿正满满当当挤在实验楼下的小空地上。柯蓓看到董润似乎在跟认识的人打探情况，正想过去听听看，楼上突然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那尖叫声尤为凄厉，仿佛包含着十足的痛苦，尖锐得似乎能把人的耳膜刺破。身边几个胆小的女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传到柯蓓耳朵里——
女生a：“天啊，听说是八楼风动力实验室的一个学妹，好像是发病……”
女生b：“何止是发病啊艹！我跟她一个实验室的，简直就是发疯啊！我们刚刚在做风力测试，谁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发神经了，刚开始一个劲儿的哆嗦，然后眼睛鼻子就开始流血……”
女生c：“对对对，还不止这样呢！她整个人就跟鬼上身了似的，拿起剪刀就往自己身上戳，剪自己的皮就跟剪衣服似的，一边剪还一边笑，那模样，卧槽！我都给吓成傻逼了！”
……
女生f：“你们说这情况怎么跟前段时间音乐系一学弟那么像啊，他也是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疯，然后眼睛鼻子开始流血，不过没你们说的那女生那么厉害，那学弟直接晕倒给送医院里，学校怕受影响，这事儿瞒得死紧，他们一个班上课的，这学期都直接保过，不用考试了！”
女生a：“不会吧……要说我们学校最近也发生不少事儿了，怎么这么邪门儿？”
……
柯蓓听得心里一阵七上八下，她总觉得这事儿似乎不简单，而且可能还和她最近遇到的那些怪事儿有关。刚要问问谢莫的意见，一抬头，却发现谢莫正微微抬头望着八楼，皱着眉，一脸凝重的模样。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谢莫摇摇头，“快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柯蓓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不要瞒我。”
谢莫用手亲昵的夹了下她脸颊，“当然，我怎么可能瞒着你，相信我，真的没什么。”
柯蓓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跟董润打了招呼之后，两人手牵着手回家了。
这事儿刚过去还没几天，中午柯蓓在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接到了董润的电话。
柯蓓有些新鲜：“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董润：“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实验室一趟。”
柯蓓哦了一声，“又要做测试啊？”
“这次不是，我是想给你看点东西，我觉得……”董润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觉得，你那个男朋友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