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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月姣咬着牙，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
傅岁没想到她还真站在这里等他，何况这么晚了。
他走过去，皱眉问道：“怎么还不回去？”
“我……我有话对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开始紧张起来，紧张起来就结巴，甚至很不自然。
傅岁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眉头皱得更深：“怎么还买了玫瑰。”
“……”
他会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意图吗？
对了，他是老狐狸，他那么精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这到底是她的猜测。
“是不是换了个工作不顺心？他们给你加大了工作量吗？所以你这么晚回来。”季月姣抛开他刚才那个问题不回答，反倒话语掌握主动权。
傅岁笑了笑，轻叹了口气：“没拍好，所以一条条不停重复拍，合作的也是有名气的杂志社，所以就晚了点，过几天可能还要出差，我就不住在这边了。”
“所以你有什么话就在今天讲清楚吧。”
他要出差，也就是说，即将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季月姣本来还有点犹豫的，突然又很想说出来。
不说出来她觉得难受。
但是她心里怦怦跳，还是话到嘴边，被她一个唾沫咽了下去。
“岁哥，你觉得我烦吗？我缺点多吗？”
“咱们一定要在这么大的风雪中说话？”他说着，从头上薅了一大片雪花在手上，随后笑了笑。
“你先说。”季月姣严肃起来。
“老实说，挺烦的。”
“……”
“缺点也很多。”
“……”
感觉完了，没戏了。
“那……你喜欢——”我吗。
“不过。”他笑说：“人无完人嘛，你也有很多优点。比如勇敢，不顾一切，爱恨分明……”
她想听的不是这个，而且她那句话好不容易到嘴边了，又被他给堵回去。
喜欢好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她小心翼翼试探着他的心意，怕他交女朋友，又怕这么做会太自私，可心里有股劲在怂恿她，想要得到他，就是想要，不想给别人。
自私也好，她承认自己自私，那是人性。如果对喜欢的人也很容易放手的话，那么只能说没到那么喜欢。
但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傅岁。
季月姣举起那束玫瑰花，怀里抱着熊，她将那束玫瑰花举到他胸前，自卑的，以及不确定的，用闪着光的眼神看着他。
“岁哥，其实我一直都不敢跟你说，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帮我的时候开始，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我小，你笑话我的感情不作数，甚至是小孩子很幼稚可笑的行为，等等这些我都有想过。”
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对你不是小孩子那种幼稚可笑的行为，而是发自我内心，问了我自己一遍又一遍得出的答案——我喜欢你。我甚至明白，我没办法看着你去喜欢别人，看到你以后交其他女朋友，我就会嫉妒。所以，我想告诉你。”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小了下去：“你可以，等我长大吗？”
世界安静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临界到冰点，只有雪花还在纷纷扬扬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两人头顶。
说完这句话季月姣就把头低下头了，因为他的沉默，无疑给她的告白施加了一种死刑，她是正在等待被凌迟的人。
她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感觉脸像被划开一道口子一样疼，这种疼来源于她的自尊心，让她疼得缓不过气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抓着衣服的手心里全是汗，是冷汗，是她在第一次告白时，留着的印记。
“多久了？”他问。
“啊？”季月姣抬起头来，没明白他的话。
“喜欢我多久了？”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红血丝，眉头深深皱着，脸绷着，看不出情绪，只是感觉到他周身都阴沉沉的。
“从游乐场回来之后吧……或许更早。”
早到她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但绝对不是见色起意，是他无意中的包容和照顾还有温柔。
是他带给她那些疗愈的东西，把她从一个边缘，拉回岸边。
她这时候开始害怕起来，她害怕他拒绝，她甚至想到，如果他拒绝，她一定要把他打一顿，不说打痛了，当然她也打不赢他，至少要打他。
打他胳膊打他手也好，反正得打回来，她还要撒泼打滚，骂他。
“我们以后别见了。”
他拒绝了。
季月姣原以为自己真的会去打他，然后咬他，骂他，报复回来，但是当他这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也根本不想对他做什么，只是感觉自己身体是麻的，这零下十度的天快冻得她站不稳了。
她看到傅岁的眉头深深皱着，他的一只手插在兜里，懒散地站着，面色凝重，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傅岁，跟她以前见到的任何样子都不同。
她的一颗心彻底沉下去。
深知不可能，他不可能收回那句话，也根本，和她没可能。
——我们以后别见了。
这句话对她的伤害，不亚于梁素跟她说，你要是再不回家，就永远别回来了。
残忍地，将她给抛弃掉。
她鼓足了那么大勇气，然后得到他的一句‘我们以后别见了’，她感觉自己作为女孩的自尊被人往地上踩，可这些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想哭，但又觉得哭是最没用的解决方式，于是强行逼着自己忍住，即便腮帮子发酸。
“是我冒昧了。”她的眼泪随着她眨眼滚下去。
她想到他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说的是，让她永远别再见他。
她甚至觉得是她的错，她不应该跟他说的，给他造成了困扰，也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
这一刻她能说的也只有：“是我的错。”
傅岁一直抿着唇，他看看她手里拿着的玫瑰花，被她捂在胸口里。还有她生日，他送给她的那只熊很像，突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烦躁。
早在看到她手里抱着玫瑰花的时候他就在怀疑，他只是没怀疑到那个点上去，怎么也没想到，她买花的意图，是为了说这一段话。
于是他毫不留情的，走近她，把花从她怀里抽走。她显然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正茫然地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残忍地，将那束花扔到地上，散落开，玫瑰花瓣瞬间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