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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在他马后的一名年岁相仿的男子大声道:“摩里老哥,那么怕战旗染尘,干脆举高旗帜,一路举着去上京,也好让人见识我黑甲骑军的威风!”
“这几日一路路黑甲旧部四从四面集结入京,我黑甲骑军的威风摆得还不够吗?”领头的摩里口里答话,手上依然快马加鞭,“我们这一路只有百人,不必去抖这威风,快点进上京才是正经!苏克胡老弟,叫弟兄们脚程再快点儿!”
“我们倒是想快点儿!”苏克胡苦笑,“从接到战旗令到一路快马,弟兄们连赶了六天路,再不歇歇,人可以撑着点,可马儿撑不住啊!”
摩里回过头,看了看跟在身后风尘仆仆的骑军,见大家果然是人困马乏,那些久经风霜的老兵倒还撑得住,可年纪轻的骑军都已一脸疲惫,摩里不由摇了摇头,“都怪我,接到战旗令时正带着儿子出门打猎,耽搁了两天才回来,这一路又只管催着大家急赶,让兄弟们吃苦了,阿虎儿,怎么样,撑不撑得住?”
骑军中一名长相肖似摩里的年轻骑军打起精神,大声道:“阿爹,我没事,再连着赶一千里都行!”
“臭小子!刀法练得不成,牛皮倒是会吹!”摩里勒停了坐骑,向着前方道旁一片密林道:“罢了,大伙儿就在这林子旁歇歇脚,等喘过气来再赶路。【 】”
“爹,我撑得住,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摩虎儿急着道:“爹你不是说过吗?战王发出集结令,所有黑甲都会火速进京,我们动身已经慢了两天,要是真成了最后一路,那就丢人了!”
“这个人你爹是丢定了!”摩里大笑:“黑甲行军,急如火快如风,不说那几位战千军上将一定早到了上京,就我们慢动身这两天,其他黑甲也一定都进上京了,放心吧,主公度量大得很,又知道我们是从偏远地过来,不会怪罪的!”他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各名骑军:“就大伙儿现在这又累又困的模样,活脱脱一支吃了败仗的残军,真要进了京,只怕还没给主公助声势,先丢了他几分人,还是先歇歇脚,梳洗一下,擦亮盔甲,抖擞精神,我们这一路人少不要紧,可这气势不能弱,一定要挺胸抬头的进上京!”
摩虎儿向四周看了看,也笑了起来,大伙儿一路急赶,这时的模样确实狼狈,真要这么进了京,别说战王看了要笑话,自己想想也过意不去。
“阿虎儿,听你爹的没错!”苏可胡笑着招呼众人下马,“早歇息早赶路,别再耽误了!”
百余名黑甲当即牵着马走到官道旁那片密林前,黑甲军上马是骑军,步战是悍卒,所以都极爱惜自己的坐骑,歇息前先从马背上解下鞍囊,让坐骑缓劲,这才席地坐下恢复连日赶路消耗的体力。
摩里和苏克胡当年在军中是正副统领,也是多年老友,两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话题句句都是对拓拔战重集旧部的兴奋,两名老兵想着立刻就能见到主公和旧时袍泽,虽早过了张扬气盛的年纪,可说到得意处,两人仍不时声声长笑。
摩虎儿捧着个水囊坐到爹和苏克胡身边,“爹,苏伯伯,你们先喝口水。”
“借着献殷勤,又想来套故事听?”摩里看着爱儿,笑着对苏克胡道:“我这小子,打小就爱听几位主公和几位战千军的威风事迹,老子都跟他说了上百遍了,还是听不厌。”
“阿虎儿,别心急。”苏克胡呵呵笑道:“故事听得再多也就是故事,你不是最崇拜虎子将军和艳甲飞将吗?等进了上京,苏伯伯带你挨个去见那些位战千军,说不定还能替你讨上份见面礼!”
“我不要见面礼,我是想让那位艳甲飞将传我几招枪法!”摩虎儿嬉笑着问爹:“阿爹,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跟秋将军说,我学枪很有天赋的!”
“你小子心真大,老想着拜秋将军为师?还要爹帮你吹牛!”摩里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成,爹一定替你去说,能不能成就要看你小子的造化了,秋将军那身枪术谁不眼馋?可人家眼界高,轻易不肯收徒!拉木独将军也帮他儿子求过好几回了,一直都没成!”
“不怕,到时候我也帮你去说好话!”苏克胡一拍胸膛,“别看秋将军在战场上凶如鬼神,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卖上我和你爹两张老脸,不怕秋将军不点头!”
“谢谢苏伯伯!”摩虎儿激动得坐不住,跳起来四处走。
看见儿子手舞足蹈的兴奋样子,摩里连连摇头,“到底是年轻人,刚才还累得要从马上掉下来,才一会儿就精神了,我们几个老头子就没这份精神头!”说着他又向四周部下看去,“当年我们这队十几人一起归隐,十几年秘密招募训练,才算练出了这群小子,虽说才不过百人,可上了战场就是一群初生虎!和小子们比,我们不服老不行啊!”
苏克胡笑道:“老兵手辣眼睛毒,真上了战场,老哥几个也不见得比年轻人差哪儿去!”
“也是!”摩里拍了拍腰挎配刀:“护龙七王也猖狂得太久了,这次去平幽州,老子不找别人,就认准那几个小子,非卸他们几条胳膊下来!”
“只卸胳膊?”苏克胡很奇怪,“为什么不一刀砍头,你从前出刀可是只出杀手的?”
“他们的首级留给我儿子去砍!”摩里得意的一笑,“我是老了,有主公在,一辈子富贵也少不了,也不好意思去跟年轻人争功劳,可阿虎儿还年轻,我得让他多立些大功,给他日后攒点晋阶的本钱。”
“你老哥打得好算盘!”苏克胡听得直笑:“这次集结的老兵,几乎都是带着小子们来的,只怕都打着帮儿子捞功劳的念头,护龙七王那颗人头,看来是不够分了!”
两名老兵正说得兴奋,摩虎儿又转了过来,指着身后的密林道:“阿爹,我想起来了,你以前不是教过我,说我们黑甲行军时,若要歇息休整需留心三忌,第一是不可在宽阔平原久留,以免被敌军斥候发现,第二是不能在下游水旁取水,以防水中被人投毒,第三忌最要紧,疲兵断不能在密林边上歇脚,因为密林内万一设有埋伏,猝不及防杀出,我军极易受制。”
“嘿!你小子是教训起老子来了?”摩里失笑道:“算你小子记性好,理儿是这个理儿没错,可你小子也不想想,这地界离上京不过几十里路,正是我黑甲大军集结重地,这天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地伏击我们?是护龙七王?还是哪片不开眼的马贼…”摩里笑声未平,忽听一声极短促的震弦声从林中激射而出,破空声起,箭已贯至,一箭贯喉,正射入摩里咽喉,将他最后一声狂笑抹去。
“有埋伏!”苏克胡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刚抽刀在手,密林内长啸陡起,这一次,却有几百支利箭,透过树枝叶杈,向席地休息的黑甲骑军袭射而至。
“都趴下!”苏克胡就地一个打滚,躲过两支迎面射至的利箭,一抬头,就见摩虎儿背上连中数箭,还一脸莫名的看着阿爹的尸首,身子已慢慢软倒,这年轻人看见阿爹中箭,根本未反应过来惊变乍起,就被暗箭射中。
老友两父子眨眼一齐毙命,苏克胡又惊又怒,他在地上连连翻滚,向堆着的行李后躲去,耳中却听得惨叫迭起,穿林而射的箭矢虽只几百支,但暗藏的弓射手已在林中等候多时,早盯准了每一名疲累休整的黑甲骑军,射出的每一支箭矢都直取要害。
才一个照面,除了几名反应迅速的老兵和反应快的青年,上百名黑甲有大半还未及躲闪,已被这阵等候多时的暗箭射杀。
箭射过后,密林内又突然杀出数百名全身软甲,手持利刃的黑衣人,趁着伏地躲箭的黑甲骑军未起身,快速扑至,这群黑衣人早有默契,一冲出就是两三人围向一名黑甲骑军,一出手就是不留余地的杀招,连中箭倒地的黑甲骑军都要补上一刀。
面对这种迭然而至的刺杀,侥幸躲过箭矢的十几名黑甲片刻就被杀死,只剩下苏克胡和两名老兵,三人凭着多年从军的遇围经验,背脊互靠,奋力还击,虽砍倒了六七名黑衣人,却也被团团围住。
苏克胡自知今日已无生路,但除了骂自己大意失算更觉不忿,他不明白,怎会有人胆大至此,竟敢在上京附近围杀黑甲,普天下敢惹黑甲的,除了幽州公主和护龙七王,应是再无旁人,遂向黑衣人怒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胆就让苏爷死个明白!”
“我们有胆,可你不配死个明白!”一名高大威武,手握战刀,五六十岁的半百老汉从数林内步出,也是一身软甲,扎着一头契丹发辫,发辫已花白,但雄姿勃发,剽悍不减,看装束,来人也似是一名辽国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