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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无法改写,只能先重复前一章的一小段文字,因为有改动之处,这章免费,算做补偿。阅读重复之处请谅解。
智所教的这字里话间带着浓重的善意和期许,使夏侯战这灵动随性的性子也收起轻佻之心,正容而背,念完了长长的一段话,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正色道:“韩夫人,公主的一片苦心,你可明白?”
韩氏只听了一半便已满心激荡,比起公主为她所做的事,公主一个时辰内为她家重筑新宅的手段已不能令她震惊,真正令她动容的是公主设身处地为她生计着想的苦心,公主虽未赠她金银,替她还债,却是从深远长处为她悉心打算,筑新宅改她家窘境,添家私增她家底气,而这一屋药材不但解了她的心头之患,还使她一家从此有了自足之力,这份细心和苦心,让她再抑不住心头激怀,忽然拉着儿子向夏侯战重重拜倒,“韩氏何幸,此生得遇公主,绝不负公主所望!”
“韩夫人,快快请起!”夏侯战吓了一跳,又不便当着众人之面去拉韩氏,只得侧过身子,连连道:“韩夫人快请起身,我可担不起你的叩拜!”
韩氏不肯起身,庄而重之的磕首跪拜,“民女这一拜是为公主,公主不在,只能请夏侯将军代受民女三磕之礼,请韩将军转告公主,韩氏受公主大恩,铭记肺腑!”
“磕头哪有代受的?难道你要我回去再磕还给公主?”夏侯战急得手忙脚乱,苦笑道,“我这军甲汉见了公主本就要磕头跪拜,这拜来拜去的哪还分得清哪个头是你的?”
韩氏被他逗得一笑,坚持着又磕了个头,这才慢慢起身,又向着夏侯战一福,“民女心绪激动,让夏侯将军见笑了。”
“不笑,不笑。”夏侯战大咧咧的一摆手,“也难怪你激动,今日之事任谁碰上了都会一样激动,说起来,智王这心思…”他忽然一捂嘴巴,做贼心虚的一摇头嘿嘿干笑几声,“没事,没事!”夏侯战怕自己再说下去会说漏嘴,不敢再多待,向着四周百姓罗圈一礼,“小将还有事再身,先告辞,各位随意!”
“夏侯大哥,等一等!”韩德让在他身后追着问道:“智王也走了吗?他还答应要教我读书写字哪!”
“智王当然是跟公主一起了!”夏侯战大步而去,走出老远才道:“放心吧,小家伙,你的事智王自有安排!”
辘辘而行的马车内,两厢坐椅之间的桌几上,放着一只残旧的木盆,木盆虽已洗涤干净,仍能依稀闻到一股隐隐酸臭,木盆之旁,却有一张明媚如花的笑颜,正两手支颐,饶有兴致的一会儿看看木盆,一会儿看看面前的少年,“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二哥替你把韩家这只盛剩菜叶的木盆给拿来?你给韩家建了新居,又送了许多家私用具,怎么偏偏对这只破木盆上了心?难道你还想用这盆子来装菜叶?”
智敲了敲木盆边缘,随口道:“只是想起些旧事而已。”
“哦?想起了什么事?”耶律明凰觉得好笑,问道:“是菜叶子的味道还是当年大哥和你们几个去打架的事?”
“都有一点吧。”智低声答了句,神色微暗。呼延年在旁轻咳一声,向耶律明凰摇了摇头。耶律明凰顿时醒悟,智拿回这破旧木盆并不是因做了件好事而心生得意,所以留下它以供日后把玩回忆,而是见物思人,由幼年之事想到了在上京壮烈惨死的大哥,自己这一问正刺中了他的伤心事,心中愧疚,不由得也学着呼延年轻咳几声,恰好智也在此时轻轻咳嗽了几声,听见耶律明凰的咳嗽声,智目光一凝,眼瞳中似有一缕关怀飞鸿一瞥般掠过,“殿下身子不适?”
“不是,我没事。”耶律明凰尴尬的一摇手,心里对智偶尔流露的关怀却极受用,想要说些什么又觉无从所起,怔了怔后问道:“智,为什么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要突然离开城南,我还想留在韩家,好生看看你和二哥给韩氏建的新居,再瞧瞧韩氏和大家的表情呢,今日出来既是为招揽民心,那我再多留上一会儿和韩氏说上几句,看看百姓们对今日之事的态度,不是更好吗?”
“留在那里无非是多听些感激话语而已,韩氏一家当然会对您所为感激涕零,百姓们也一定会纷纷然称颂不绝,不过…”智顿了顿,又道:“势不可用尽,话不必说尽,殿下今日在酒楼几番话说下已是大得人心,再留在城南听人称颂,固然会心情愉悦,却有施恩图报之意,月盈则亏,事过显伪,倒不如悄然而去,留些余地让人回味的好,百姓们见殿下功成不求报,也会对您的仁德有更好的口碑。”
“原来是这样。”耶律明凰愈听愈有道理,笑道:“月盈则亏,事过显伪,果然是这道理,还是你想得周到。”
“智儿这话说得在理!”呼延年也听得点头,“今日之事做得漂亮至极,事成后悄然而去,既可彰显公主仁德,也能在百姓心里对公主多几份神秘,更显君权之威。”
耶律明凰想到满城百姓们这几日都会对自己所为在赞不绝口中更添敬仰,心中得意无比,虽奔走了大半日,竟一点不觉疲累,反后悔自己前几日的消沉,意尤未尽的向智问道:“智,我们这就回去了吗?还是再去哪里逛逛?”能与心爱男子同坐一车,遍游城郭,遇贫苦而援手,何其乐事?
“城中暂已无事,太守府里倒还有些事要劳殿下过问,今日清晨,臣已整治了一些庸溃无德的官吏…”智于是说起了昨日起重新调派太守府各处官吏之事,并详细讲了礼逐府司黄泊年,罢黜知事梁正英,杖杀知事李全三人之事,又说起把小吏安行远提升为知事的奖励,最后又道:“臣已让卫龙军秦璃先回太守府,告知太守张砺提升安行远之事,安行远是可造之材,风骨刚硬,心智堪用,所以臣想让他先随张砺历练一阵,若他能从张砺处再多学得些为臣正道,此人当可大用。”
耶律明凰很仔细的听完智对几员官吏的分别处理,点头道:“你的眼光素来独到,那安行远能被你看中想必是个人才,张砺的为人我也看重,就让安行远先跟着张砺,希望能再为大辽历练出个能吏…”对于李全三人欺压百姓之事,耶律明凰极是憎愤,“李全仗势欺人,勒索百姓钱财,这种败类死有余辜,你当着所有官吏之面杖杀他定可儆醒余人,梁正英和黄泊年这些年与李全沆瀣一气,不知害苦了多少百姓,而且这两人为官不尽力,又首尾两端,居心叵测之极,也是该杀之辈,一名恶吏足以坑害一方良民,智,我知道你最恨欺良霸善之人,这一次你为什么会心软放过他二人?”
“殿下对于子民的爱护,臣敬佩。”智轻赞了一句,似不经意的忽略了耶律明凰已隐隐显出的杀伐烈气,似解释似劝喻般缓缓道:“黄泊年与梁正英二人与李全看似同流,其实三人本性并不类同,李全乃无德无才的贪恣鼠辈,所以臣杖杀他,而黄泊年和梁正英只是为明哲保身而放任同僚属下妄为,虽暗怀异心但他俩并无太多劣行,为官无为是此二人品行不可取处,但这二人并无必杀之罪,也或多或少为百姓做过些好事,黄泊年又在幽州为官多年,城中官吏多为他门生故旧,若杀了他必会引来其他官员不满,因此臣放他一条退路,至于梁正英,臣观他能识时势且知进退,还算有用之才,所以臣只是罢黜了他的官职,此人若能实心办事,应可重收为官。”说罢,智略一沉吟,又道:“殿下日后处政,难免会遇见可惩亦可恕之人,还望殿下莫要意气行事,以显为君者仁和之心,
“是这样。”耶律明凰想了片刻,点头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全,把黄泊年这三人分别处置,确是想得深远。”
“殿下从善纳言,是臣子之福。”智轻轻应了句。
耶律明凰微微皱眉,她最怕的就是智和她说话时用上这种君臣对奏格局,听之恭谨,可用在他俩之间却大为生硬,仿佛有一道厚厚的墙隔在两人之中,使她颇为不适,偏偏又化不开智的淡漠,只得转问道:“你让秦璃在太守府库房等候梁正英,是算准了他会来归还这些年所贪钱财吗?”
“殿下明见。”见耶律明凰能猜到自己的用心,智脸上笑意微显,“臣猜想,梁正英一定会来,因为他不会甘心埋没自己的才干,尤其是在遇到可辅明君之时。”
耶律明凰笑道:“他若真的来了,我会给他一个机会。”她又笑问道,“你罢黜了他,又故意等着他来,莫非…就是想让我起用他,让他感念我的恩情,为我尽心办事,就连那安行远,你让他先随张砺磨练,却不直接提拔他,也是为了日后能让我亲自升任他吧?智,为了我,你这用心真可算是良苦,”
智淡淡道,“臣只是觉得,殿下掌中也该有一些能堪重用的臂助而已。”
“有你助我,我已知足了。”耶律明凰笑吟吟的看着智,但见智并不接口,知道他又在故意回避自己的柔情,每次说起正事,智总是悉心而谈,言无不尽,可只要她稍显私情,智又会无动于衷,总让她一腔柔情无处可施,连句体己话都说不上,耶律明凰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片刻,怪不得劲的道:“你刚才说太守府里还有些要我去做,是什么事?不会只是要我见见安行远和梁正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