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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弯钩斜缀天边。经风一吹倒觉得去了三分的乏累。我想了想对晖琢说,“夫君,新冰公子当真无事?那先时又为何起病如此的激烈。”
好像就是因为经了这一场事,我不想再喊他倒霉公子,可能是怕他过袭了新冰公子那倒霉气息可就糟了,他自己命硬,新冰公子本已经那样了,若是再有一些不吉可是不好。
他本来也是再瞧月色的,听到我问他,便慢慢转过头,垂下眼帘瞧了我一眼,“心病才最折人性命。如今他倒像是解开了。”
我很是诧异,“那么重的心病,这一下子便就解开了。”我觉得他是想自己说得玄乎其玄,就凭他说的那几句话,那位公子就能由危转安。也许是一桩凑巧。现下他乐得捡了这个便宜,我不揭发他就是。
他轻轻叹息一声,这倒是不常见,他这样的习武之人,都是铁石的心肠,将生死当作是常事,不大走心的。
虽已经到了常灯时分,街上的人们还很有兴致,只因几天近临皇上的诞日,否则最近的长安可是常常要宵禁的。也正是由着之前总是宵禁如今这样一放开,便是游人如潮,通宵的灯火商市,我们来时坐的是轿现下却是很随意地在步行,只因灯火再亮也总有些阴影,终归不大容易瞧清人的长相,况且我脸上还覆着半纱。他那声叹息过后便说了四个字,“大道至简。”
我觉得还挺对的。这个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造成越严重结果的事情其实只是很容易的一个步骤。就像是我总想着将青丝绾正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只是这世间不知是否有那样一个人只等我一人。
转过一条大街时,他带我上了酒仙楼,我随他慢慢爬上高梯,向下一望果然是好高的一座楼。我们犹如将身子置在半空中一样。我有些头晕,腰上发出一个力量,顿时站稳了一些。
他挑了一个包间,我们清清静静坐在里面喝酒,这也是一件好事。可是我对他还是有好多好多的疑虑。那小二极是伶俐几句话之间便将这酒夸得天花乱坠,晖琢要上了一壶又点了他们的招牌菜。我走到靠窗处,随手轻轻将窗挥开,半个长安便落在目中,规整有序是一个格一个格子的方块,此时东西两市皆都是热火朝天。人来人往仿佛已经是万人空巷全聚到了这朱雀大街上来了。
他在我身后唤我也去饮一杯。我微微颌首。那酒烫得半温很是时候,我淡啜了一口。他已经自顾自讲起话来大概是怕隔墙有耳,音量已经放得轻低。我却字字都听得清楚。他说那天在大火当中烧死的所有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他娘亲绝不会让他多杀一个好人的。
他从前不对我说,是不惜得和我解释,但是今天他心情很好。
我又淡啜了一点酒,他已经是三杯下肚。我转眼,发现杏月又一次眉开眼笑不紧着给他倒酒,我知道她是又将这个当成是我的一个机会了。保不齐不在想着要将我们一对生米做成熟饭吧。
我差点冒出冷汗来,便一直告诫着自己可千万不要喝醉了。后来才发现担心是多余的,这个晖琢的酒量极好,这么的左一杯右一杯的也不见个醉意。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唯一担心着一点便是他还能有多大的量。
正在担心的时候,有什么重物一头扎到了包间的门框上,发出咣当一声好大的声响,吓得我差点连着桌子一起跳起来。
还不待我腾得出空去叫杏月去瞧是谁在拆门的时候,那门已经禁不得重物蹂躏横着找开。外面的重物算作是附合一路冲了进来,却原来是个酒醉之人。
他这一扑,便扑到了我们桌子上,可算得上是他命中有酒,人砰地一声砸到我们桌了上,碎了好些杯盘他都不及顾,一抬头就触到了酒壶,伸手提起来摇了三摇听得里面有声,便去了瓶塞一仰脖向里直灌。
这下,这个晖琢便也只得了然无趣,他自然不愿意同个醉汉争执,唤了小二便下楼。刚刚我简简食了几口菜,他倒是一口未动,这会一定还饿着。那人真真是算作捣乱。不过他命好,碰到了晖琢今日心情妥贴。
我不胜酒力,走在路上被那暖暖的灯笼团光一照,便有些泛困,看到眼前的东西都觉得甚为的飘逸。忽而又不发飘了,可是我整个人也挪不出去了。回头看时,自己的一只胳膊正被一个穿粉色织锦的公子给拉住了,还在用力向回扯着。
我一见是个不认识的人,便想要挣脱,但是他拉得倒紧。险些将我拽倒了,后来,他飞了出去,引起了人群的一陈骚乱。我定了定目,回忆了刚刚在眼中采集的画面都是些什么:那个不识得的公子拉住了我,然后被晖琢研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便是勤快了一把,直接将这我们彼此都不识得的公子,做了一个绣球给抛了出去。还抛得很远。
想明白这些,我便去寻他人的去处。
一阵酒香泛溢,他人瞄得好准不准直接坠入酒缸,连那个缸缘都未曾碰上一碰。
我回头瞧向晖琢发现他正在摘蒙眼睛的布。刚刚那一下他竟然连瞧都不瞧。我问他,“你这是习惯性的投的东西的时候,眼睛上面要有物障蔽?”
他摇了摇头,“看来这小子真的是命好。”
是啊,连闭上眼睛都能给他找到一个酒缸。
我没有告诉晖琢,若是掷他第二次乃是背投的,他还会那么顺利地进到酒缸里面去吗?
想来今天与酒有缘的不是那两个败家子,而是晖琢。
我们一路回去。快要到府门的时候,晖琢才彻底醒酒,他先是好生好气地将我威胁了一番,要我同他做出一词,那便是我只是出去见了他的好朋友新冰。
我心下暗暗诧异,原来这个新冰的存在,老夫人她也是知道的。
我们出去了这么久老夫自然是要问的。果然我们刚刚上了府门前的台阶,便有老夫人身前甫叔前来迎着,说老夫人都差人去问了好几遍了,说是三爷,同着三奶奶一起出去的,可是到了现在都未回来,不知道可是遇上事了。
晖琢立刻将头摇得同一个拨浪鼓一样,还笑着安慰甫叔,“我们不过是一起去瞧了新冰,见他有了起色便在他那多耗了一会儿,小酌了一杯。”
他才没有那么坦白,而是发现甫叔正提着鼻子在他身上闻着。知道是躲不过去的,才自己先招了。甫叔可早就料到了这个,从怀中取出了一颗醒酒丸放入他口中再取出一颗揣进他怀里。这么嗅着是好像有了一些香气,但到底不能全部压住。也只得如此。又嘱咐了我们几句才将我们放进去。
都到了这个时辰,老夫人不在堂上显然是在等他的这个宝贝儿子。晖琢规规矩矩见过母亲,便开始自行认罪,最后给自己找了个由头便是去看新冰。
老夫人扫了我一眼。他也极有义气地说,是他要跟着去的。
老夫人淡饮了口茶,点了点头,“新冰那孩子命苦,你看看他也是应该,就只是万不要在外面胡闹才好。如今你已经娶妻便不再同常时,况且你将她带出去,这个做法可算不得是妥当的。日后且要三思。”
晖琢诺下后,小有辩解,“新冰他又不是别人,他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我与他之间的情谊也算还系得上是兄弟,他也一直都记挂着娘亲。”
老夫人颌首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让我们下去。一句话也没有问我。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本想着这下就是与晖琢分开回去吧。忙了一大天了,我可不有再陪他对弈抚琴了,我得去陪我的床了。没想到,他可没有那么好心,一条道地跟我来了,后来我慢下脚步去,他便走在前面,可是步子里看得出是欢畅的。真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无话可说,只得随了他的意,一同进了房间觉得在他面前也不便卸妆梳洗,又觉得在这一天之中本已经说了许多的话,眼下实在也寻不到话讲,只得彼此对灯枯坐。
他闲闲着,也并不显得无趣,还东看西看,仿佛是我这里物物有趣,随手拿过早上的时候我新折的柳枝,看到上面还有侍婢新洒上去的水珠,龇牙乐了一乐。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他这又是闹的哪一桩事情。
只是从理论上说来他不光是坐在这里,就是要睡在这里也是有很有道理的事情,如今我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一心想将自己换作是那灯芯一旁的烟气将自己缭绕一圈便飞走。
他看了一眼我那焦灼的状态,忽而引唇一笑。一天的乏累还放了一只绣球也没有让他的精神头有什么落魄。这一笑更是光彩四射。
我不明就理,只得在他那笑上面提着一颗心。他向杏月吩咐了一声备茶,杏月便像是得了大赦一般的一溜烟地跑了,这下我才真慌了神了。现如今这屋子里可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说不出的危险。
还好我对杏月是误会了,因为转眼的功夫她业已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并真的奉上了茶来。我很感激地想要留住她,便吩咐她将灯芯挑得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