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娶了你他们要着急了

张冉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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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久久不再说一句话,我觉得手都要麻了,忽听皇上说,“珂儿,你还是想将她留在身边吗?”

    “珂儿”,听到这两个字,心意顿时一径深入,我继续咬牙坚持。

    皇上的表情昵亲柔软,目光始终停伫在地面的女子身上。那厢心事,已如青天白日,入眼即知。地面的女子,不言声,似乎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多问。

    我还以为,她再不会说话了。不妨,须臾之后,真水无香般的声音轻媚尘世,“皇上,老尼一心想去为先帝守陵。”

    皇上亦不作答。

    香木地板上,踏步震动,有侍女进来重燃了几柱香,脚步声小心翼翼退去。尘世无缺,只有佛香的燃去,让人瞧见了岁月蹉跎。

    皇上微不可察的,定睛在新燃的佛香上,“我记得,那也是有月亮的晚上,仍不用新烛,我第一次见你。”他将目光倚在她身边,脸上氤氲起年少时的深浅笑意。

    地面上的女子,手指顿在念珠之上,“去者日以疏,来者日以亲,皇上总会忘却的。老尼只愿与先帝常伴,不及其余。”

    皇上略向后跄了一步,伸手扶住身后的香鸭。目意上游到殿顶的藻井雕梁,四绘藤萝紫花,花枝轻缠,意取长寿吉祥。最后目光轻濡女子手臂上熠熠生辉的莲珠手镯,年华过手,衮衮惊心。

    皇上慢慢转过身,几步之后,微微向后倾头。

    女子已打佛团上站起,叠袖下垂,亭身玉立,亦微微向后倾头。

    相踞的背立身姿,微露转身之意。但却都没有转身。

    皇上终于去了,我长呼出一口气。可是觉得心里面堵得慌,更加不想去找什么刺客。没想到李元霸,再次不由分说,拉着我直接翻窗而入,那手指甲大小的绿松石,擦过我脸颊冰晶晶的凉。

    “啊”六目相对,曼妙啊果然曼妙,大气而华贵,婉约而忧伤。我尖叫了一声。她反倒平常不至于慌乱。

    我呆看着她深丽清婉的倾世容颜。心中莫名再胜忧伤。好像是她的美丽,更加惊起了我的忧伤。我觉得我都要窒息,直到身边响起李元霸恶狠狠的声音。再到,他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要打过去。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女子盯视着我抓着李元霸的手,目中生出不知所以的惊迫来。厉声道,“放手!”亦好听。我恍然放手,那些瓜子飞到了她脸上,虽然劲道去了一半,但我还是瞧见她微皱眉,容色却不改。

    那时。李元霸叫嚷的“淫尼”二字已经掷地有声。她似浑然不察一般并没有惊怒,其实是一个表情都未添也未减。仍是一个处世无惊无扰的绝世容颜,李元霸转过头来。瞧我时,惊呼:“你怎么了?”

    我才发觉自己流泪了,一滴一滴莫名其妙的连续。我告诉李元霸“我们走吧。”他狐疑地瞧着我。我的眼中涌出更多泪来,已不能再自如应付他的疑惑,心里面又堵又空。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就是想哭,它们带着自己的心意自动流出来。

    我沮丧的向回走。身后传来李元霸追步过来的声音,我没怨他骗我,自然也不用他解释。

    事后,李元霸也曾问我为什么要哭,我就骗他,说是因为我觉得皇上很伤心,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大声嚷嚷,“就为这,她都入佛门了,还想迷惑皇上。”

    我真奇怪,他有没有带眼睛来,刚刚分明是皇上在求怜于那女子好不好。我负气地搏开面前的李元霸,却已失却和他理论的理由。假使我要他改变男尊女卑的看法,就好比让他不要吃饭,都会是个要命的改变,和他就是说不通。

    我绕过圆孔桥,坐在树下发呆时,一个规整的步子停在我身边。我心中好笑,李元霸也学得像规整有度?那步子绕到我前面,我抬起头,正对上他目光沉沉,深含索味。良久,那目光又自我身上望出去,五月嫩翠才上枝头。

    我移身万福,“太子殿下金安。”

    他收回放远的目光,改为饶有举致地瞧着我万福。

    我拧拧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微抬眼时,可以瞥到他目光中泠泠的寒意。就更加不敢动。

    五月的天气不知何时也似这般令人难以捉摸,刚刚还是丽空动人,这会又风云聚会陡然闪电,瓢泼大雨转瞬倾落,千枝摇叶,万花转眼残萼。他静止不动,我也只好不动,不料,一下瞬,他猛然拉起我,一同避到孔桥之下。

    自桥下放眼望去,外面天地间已经织起茫茫雨幕,我想轻轻自他手中抽出我的手,他却并不放手。我抬眼瞪住他,他眼含轻蔑的看着我,手却更紧了紧,闪电经过他眸目,肆意明灭,“晴柔姑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做到了游刃有余。”

    我学着掌事姑姑的样子,自如的笑,利落启齿,“这都是太子对奴婢的期望,可奴婢做得不好。”

    他挑了挑眉梢,放开了我的手,目光却凝成深潭,幽冥莫测:“如果我说要娶你,他们可都要着急了。”我心倏然攒紧,斜雨飘进孔桥,惊雷翻滚,须臾已打湿我的大半外裙,我瞬时无力还击,狼狈不堪。

    他唇角兴起笑意,眸色澜深,仿佛得回所愿,我再做不得什么举重若轻的掩饰。没有任何的屏障挡在面前,因为不可以有。一道接一道的闪电中,我已经无畏经历,如果不只一次也没有什么好逃避。飞身扑进雨幕里,茫茫的天地被雨水裹挟已分不出方向,第一次,这尘世没有东南西北。

    我将冰冷的颊偎在冰冷的断珠中,密密的雨水已经换成泪水。是天空褪色了吗?不再蔚蓝,从不伫留的云,这一次要将它充满,真实的存在,绝望的成蔽,它只让天空看见现在——不飘,不摇、不简单、不轻沉、不透明、不安静、不虚无的它。

    而我,如何让你记得我,明丽轻快从不游走,从不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