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佛堂里的曼妙女子

张冉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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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想起了衣福云,她找不到我,一定也像我这样孤单寂寞。现在就算她回来了,也不能进宫来,她从来不说话,又一直讨厌颉利与李世民,一定也不会去问他们。那么她就真的再也找不见我了,如果她要是再折回去,可就真糟了,想到这些,我有点想哭。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声音温整有度,一听就可以听出,是掌事姑姑:“晴柔姑娘睡了吗?”

    我胡乱抹了抹了眼,平了平心气,踢踏上鞋子,披了件衣服,去给她开门。

    夜风如潮水一般涌入,我止不住打了个激灵,目光落处,掌事姑姑手里,躺着一条柔软的被子,正笑语我:“今日格外凉些,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安歇吧!”

    柔软的触觉,轻加我怀中,在我尤怔瞧着她的时候,她已经束成,一个从来尺度一般的微笑,轻盈转身,拽合了房门。

    身形在门上晃出一个幽形,便闪开了。我张了张口,正对上她转去的身影。抚了抚手中温温的被子,心中很是奇怪,掌事姑姑,虽然从来都是一副温整笑容,但怕任这宫中是谁都知道,这便是如一个人的面容一样的东西,无论她是恼是喜,她在人前就只会这样温笑示人。她对我从来没有特别过,也没有必要特别,但今天,我就是觉得怪怪的。

    我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也就算了。而且刚刚那阵风吹得人怪冷的,我连忙爬回床上,缩进被子里,哎!那乱七八糟的事,就先由着它们乱吧。

    掌事姑姑拿来的被子,暖暖的。就像是在熏笼上暖过的,真舒服。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朦胧中,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抚我的脸,一下一下的,舒服极了,我还特别的,向那温抚靠过去。

    因为,我很久没睡过这么甜的觉。还做得出这么甜的梦。只是,美好的东西,从来不会那么坚牢。好梦也从来容易清醒。几乎,就是一瞬眼的功夫,天亮了,我很不情愿从被子里拱出来,又差点就倒回去。之所以没倒回去。是因为,又想起掌事姑姑肃整的笑。那是严以笑喻,我一直很怕她,更怕雍容高贵的皇后。

    快快的穿上衣服,人还在东倒西歪。直正的清醒,就是在叠被子时。我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我的被子边上,有一只白土做的小泥偶。用黑色的笔来点睛。那一双大眼睛里,映出的,是月夜下的无边草原,清白月色,莹碧的嫩草上面。还有莹可沁心的露珠儿呢。

    我捧起那个小人偶,心渐依梦。原来那竟不是梦,他来过。那个温和细腻的抚摸,并不是梦。

    我又开始难过起来,我竟然没有想到会是他,没有睁开眼。我怀抱着这个,眼里有风吹草低现牛羊的人偶,一遍又一遍的在屋中走。只是,屋子太小了,其实,不过是个一两步就要回身的距离。我不断的走,就是不断的复身,我的心也像这样千回百转,好一番喜悦,好一番哀叹,分不清楚悲喜。

    出门的时候,竟得以遇上掌事姑姑,她等我揖过了,才摆出笑意来。我知道她有话说,静静等着。她微敛的目光涉世清淡,转颦时化作满园枯枝抽芽。

    很久她都没说话,等到我神思飘渺时,她忽然说:“睛柔姑娘,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姑娘。”我困惑地瞧她,她袖住的手,抬起来在胸前浅交,向着我身后福了福。我才惊觉,是几位娘娘来晨省,话题就这样被岔开,我连忙放下疑惑,也蹲下身揖福。几个精巧人儿,由掌事姑姑引着,走远了,只留下一股清甜的香。

    我慢慢想到,要直起身,却因为维持这样姿势的时间太久,而失足坐在地上,还真是让人闹不清其中的古怪。一听到聪明,我就有点冒汗。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开了眼,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听几位娘娘说话。几位娘娘分了位序,坐在皇后两厢,陪着皇后娘娘说闲话儿。其中的德妃最是漂亮,说起话来也入耳,我就瞧见端庄的皇后娘娘,被她逗笑了好几回。可以想见,她若是这个样子和皇上说话,一语百媚,不定得有多得宠。

    可是,我听着听着,就听出来了,现在皇上已经有几个月不肯见她们了,说是常常往佛堂去。刹那间,我的心就如落叶辗转找到归根,飘雪终抵地面。心中瞬即浮现出,那座人迹罕至的佛堂,燃着与龙涎香不同的香,清静得远离尘垢,而那紧闭的宫门,就自我神思中油然缓开。似乎已经可以看到,其中朦胧的景致。

    贵妃说,其中的堂主,是个曼妙的女子,她说这句话时神态有些微微的惋伤。我吃了一惊,是要比眼前的几位娘娘还美吗?

    就拿德妃娘娘来说,虽说,现在是正夫人位居一品,但其实年龄一点都不大,其实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呢!人长得,像一只清晨犹带着露珠儿的花,娇滴滴的说话,动作也轻轻柔柔。人们只要瞧上她一眼,怕是都要感叹,她像个仙女。可是眼下的情形,能够让皇上抛开了她,那可是要当得起什么的曼妙呢,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几位娘娘都是略有微词,不过,大家还是留意皇后娘娘的脸色,皇后只是静静的听她们说,脸上久维着一个温雅,即不是喜也不是悲,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不过,有时也压得人喘不上气儿来。直到,她略咳了一声,众人都止了声,恭敬的看她。她那时很是随意的,半倚在罗汉榻上,宽大的翟衣就垂落在雕龙刻凤的扶手上,神色如在水之湄,一颗心,似乎收纳整合万事之后,还有足够宽敞的余地,轻婉婉的笑了笑,“皇上所为,也不过是在于清心。古而至今,学禅最利清心。妹妹们也是多虑,皇上纵然有心折花,恐也是镜里花难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