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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刘泽的屯田法,僚属立即分成两派,一派旗帜鲜明地予以支持,另一派则隐晦地表示反对。
支持者认为刘泽此法利国利民,即可救流民之急,又可解土地荒芜之忧,还可充国库之实,可谓是一举三得。而反对者则认为撂荒土地原本都是有主之地,若是官府强行征占必然会导致民怨沸腾,何况不准土地买卖有悖常理,于情于法都说不过去。
刘泽注意地提出反对意见的大多是士家出自身,为了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理所当然地要反对屯田。彭城五县虽然被戮甚众,但真正那些有势力的士家大族早就逃走了,比如彭城最大的豪族张家就逃亡到了江东,东吴名臣张昭就出自彭城张家。就些士家遗留下来的不动产一般都会低价处理掉,就算真是无主田地,按照以前的惯例,官府也会低价拍卖掉,这无疑会给那些没走的士家带来发财的机会。但刘泽无主土地收归官有,不准买卖的新政必然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他们反对自然不出意料。
对此刘泽早已是胸有成竹,他提出,土地荒芜危害甚大,不仅无法解决百姓的口粮问题,还将严重影向官府的赋税收入,所以解决土地抛荒问题迫在眉睫。当然官府对土地的归属还是相当慎重的,将会在各郡各县广贴告示,对无主土地进行公示,如有人持有田产地契可于即日起到各地县署办理手续,确认土地归属。即使在公示期结束,只要能出具地契的,不论此田地是否已经纳入屯田范围,官府均会按市价给予合理地补偿。杜绝土地的私下买卖,则是为了杜绝有个别人混水摸鱼。贱买贵卖,从中牟取不当利益。
别驾糜竺道:“屯田之法虽有利于国计民生,但流民浩秩无数,而初始官府需要大量置办农具、耕牛、营舍、种子、口粮。所耗钱粮无数。而州府内库空虚,不堪承付。刘使君计将何出?”
刘泽微微一笑道:“州府内库空虚不假,但没钱咱们可以去借,凭着徐州府这么大的招牌,在下就不相信借不来点钱。来年收成之后即可还上。糜别驾,听说你们糜家家世豪富,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放点贷,利息好商量。”
糜竺脸上的汗刷地就下来了,他搞不清刘泽是和他开玩笑还是真得谋他的财产,这历来当官的有借还有还吗?糜竺为难地道:“回禀刘使君。在下虽然有些薄产,但均是些田产房舍酒肆作坊,一时之间也无法筹措到大量现钱,却不知刘使君所需几何。如果凑个几百万钱,在下倒可拿得出来,再多的话恐怕就力所不能及了。”糜竺也是投石问路,拿个几百万钱出来,不算心疼,刘泽如果要的话,糜竺也就算是奉上点钱当做孝敬了。本来刘泽主牧徐州,为了糜家在徐州的利益,糜竺也是准备花钱和刘泽疏通关系的,只是现在还摸不清刘泽的意图,他不敢冒然出手而已。
刘泽哈哈一笑道:“几百万钱的话就算了吧,不知在座诸公之中还有没有人想跟着一块发点小财?”
众官皆是面面相觑,刘泽几百万钱都看不上眼,要知道,一般的中小士家全部资产搁一块,也不过就是几百万钱上下,这刘泽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刘泽看众人皆是哑口无言,微微一笑道:“既然诸公都没有兴趣,那就算了。不过钱的事诸位放心,本公已经解决了。”
众人再一次地被刘泽给雷倒了,屯田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庞大的启动资金足以将徐州的财政拖垮,刘泽如此轻描淡写,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刘泽见众人不信,乃道:“诸位应该皆知徐州有家汇通天下钱庄,专营汇兑借贷生意,本公已与钱庄掌柜谈妥了,拆借十亿钱,年息一分,来年偿还。所以钱的事各位勿庸担心,春耕备耕在即,屯田之事刻不容缓,通令各郡县立即施行吧。”
十亿!在座诸人除了贾诩关羽之外,皆是被雷了个外焦里嫩,就连徐庶也不例外。十亿钱呐,就算是黄巾乱前徐州一年的赋税总和也没有超过十亿,这几年兵祸频仍,徐州府库入不敷出,根本就没多少钱粮了,要不然陶谦何至于拖欠官员薪俸和军队粮饷。可刘泽一上任就搞来了十亿钱,天呐,他从那儿找到的这个冤大头?
汇通天下钱庄在徐州开了十来年,倒是尽人皆知,甚至在座的也有从钱庄借过钱的,不过来来往往也不过几万几十万钱的模样,谁也没有把汇通钱庄当成什么富商巨贾,至于象糜家这些豪族本身不差钱,犯不着和钱庄打交道,一听钱庄居然能借给刘泽十亿钱,几乎跟做梦一样。
“刘使君,在下也去过汇通钱庄,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店铺,掌拒的真得能拿得出十亿钱来吗?”孙乾疑惑问道。在他看来,汇通天下钱庄里就算是全部堆满了铜钱,那也放不下十亿枚。
贾诩拈须微微发笑,心里在道,汇通天下的大掌柜就坐在你们的面前,拿得出拿不出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同时,贾诩更是叹服刘泽的目光卓远,世人皆以为商者低贱之时,刘泽肯放下汉家宗室的身份趋就商道,以最犀利的眼光揽尽天下之财,当时连自己也不甚赞同,认为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虽不可缺,亦不可滥,再多的钱财亦是无用之物。清高的士子视钱如粪土,但眼见百姓疾苦只能扼腕而叹无所做为。现在坐领徐州,嗜钱贪财的刘泽却可以弹指挥间,解民于饥渴,救民于水火,贾诩再一次地为刘泽所折服。
“孙从事放心,这笔钱不日即可到帐。汇通天下钱庄已经表示,只要徐州有需,他们定全力相助。在商言商,汇通钱庄一年获利一亿,这笔买卖他们也是划得来的。”主领徐州之后,刘泽已经决定公私分明,自己虽然是州牧,但府库之中的钱粮并非自己所有,那是属于徐州州府衙门的,自己绝不可擅动一文,属于自己的也只有每月一百八十斛的俸禄。同理,自己的钱也不能无偿地划归到徐州,即使要用,那也是借的方式。
长久以来,一种家天下的思想禁锢着每个人的思维,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的所有包括土地人口都有是属于君王,自然而然,所有的财产也都是属于君王的,君王对臣民有生杀予夺的权利,由大及小,各地的诸侯也就拥有了对辖地内人力物力的绝对的支配权,可以任意的强取豪夺。刘备拿下益州之后,大赏功臣,把益州府库挥霍一空。不光是刘备,所有的诸侯都有着类似的行为,攻城掠地之后,不论公产私产一律统统没收,根本就无视民众的财产权。
这就是乱世,没有秩序的乱世,没有生存权和财产权的乱世,刘泽要改变的,也就是这样的乱世。改变乱世,就得重建社会秩序,遵重人的生命权利和财产权利是必然要走的第一步,这是一切秩序的基础,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必须以律法的形式加以确定,对每个人的合法财产进行确权登记并保护之,让每个人都明白,他们的财产是受到律法保护的,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剥夺。象方才糜竺一样一听州牧要借钱立马奉上几百万(估计糜竺也绝没有想再要回去)的事就可以完全杜绝,糜竺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不,我的财产我做主,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当然刘泽更得为此做出表率,徐州的钱是官家的钱,并不是刘泽个人的钱,刘泽可以在合理的职权范围内使用它,但不代表可以滥用,如果刘泽将公款拒为己有的话,那就是贪污,那就是犯罪。汉代的官员大多是大权独揽,是滋生**的温床,州牧、刺史、太守在各个地方军、政、财权一把抓,拿着朝庭给的俸禄,肆意地挥霍着公款,甚至他们都感觉不到这就是犯罪。远的不说,现在的下邳相笮融仗着和陶谦是老乡的关系,公然截留三郡赋税,挪用公款,大建浮屠寺,金身度佛,陶谦居然默许了这种行径。所以刘泽下定决心要整饬吏治,清除**,必须要从自身抓起,打铁还需本身硬。
孙乾接着道:“纵然刘使君能借得钱来,但目前徐州粮价飙升,人心浮动,屯田之事毕竟是远水难解近渴。”
有人立即附议道:“诚如孙从事所言,这粮价前几日还稳定在二千钱一斛上下,这几日不知何故,骤然飙升,连日上涨,一斛米竟然卖到五千钱,民多怨愤。”
“只怕五千钱也挡不住了,去岁兵祸,粮食无收,这涨价之势定然难免。”
陈登忿然地道:“去年固然收成不好,但这么多年来徐州谷米满仓,难不成民间就无余粮?粮价纵然上涨,也不会涨得如此之快,愚以为定是有人在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牟取暴利,望主公明察。”
关羽冷哼一声,凤眼半睁,道:“此等奸商,容某拿住,一刀一个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