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右相大人很悲观

众人嗟我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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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笔挺端正地立在他正对面,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

    柳宓嗤笑一声:“驰俊侯,原来你就是那个‘真颂的间谍’?”

    云锦书微笑耸肩:“很不巧。”

    “哈哈哈……”柳宓笑得更洒脱了,“那我真是死得其所。不过你要杀我,何必编个间谍出来,害得我今日在朝堂上几次三番叫人严查,岂不是耽误不少人力物力。”

    笑罢他再次看着云锦书:“你是为了公主不阻止你,才那么说的是么?”

    云锦书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是我,只是新近才想起来。”

    他说着走来,和柳宓并肩坐在了门槛上。

    “为什么?”柳宓问。

    “右相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太子殿下要的东西,您打从一开始就没想交上去吧。”云锦书道。

    柳宓点头:“毕竟这些人,说是为了复仇而来,可多年里也并未做出什么祸害国家大计的事,其中不少都还是兢兢业业的忠良。他们很多更名改姓,已经不再作为工具而活,我为何要让他们平白送死?”

    说着他看向云锦书:“若只是太子殿下要,本官没有什么必要拒绝,毕竟太子殿下还是听得进本官的话的,劝他收手总有时间。可是他身边有个你,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说半句不是。你可知,有时候不说不是,就是十成十的赞成,何况这个赞成的人是你?更可怕的是,你执行起来,根本让人措手不及。”

    “我真是罪孽深重。”云锦书冷淡地自嘲。

    柳宓道:“太子殿下真是有个推心置腹的好臣子,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右相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悲观。”

    “可我想说点更悲观的,我死得惨吗?”

    云锦书一笑:“惨归惨,但是我割人头很利落的,应当不至于痛。”

    柳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太子殿下其实还交代过。”云锦书看向他,“右相大人是难得的正义之士,忠良难觅,话语里多少不舍。”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我可不觉得安慰。”柳宓摇头苦笑。

    “是啊。”云锦书道,“既然不会死,那也就没什么可安慰的了。”

    柳宓一愣。

    突然他嘴里被狠狠塞进一团布,压住舌头发不出声,云锦书不知哪儿抽了一根麻绳来,把他飞快地五花大绑,扛在肩上就走。

    “唔!?唔唔唔??”柳宓挣扎着扭来扭去,像条虫。

    “右相大人。”云锦书对他说,“今夜请你好好地活到明日,去向皇上申明你的谏言吧。”

    ……

    夜幕下初月晚及关宪二人急匆匆赶到右相府,被告知柳宓已经回房睡下了。

    可是问起柳宓怎么回房的,所有人都说没看见,只见到一个人影走进去,也有人隔窗看见柳宓躺下了。

    那可不够啊!

    初月晚今日就是把房子拆了也得看见他活生生的才行!

    “公主殿下,夜里闯入府中实在不合规矩,还是请您回去吧。”右相府的侍卫出来阻拦,“我们今日看见右相大人好好的,这夜里一直有人寻巡逻,也一直平静,怎么会出事呢?”

    “你们防不住的!我就进去看一眼!”初月晚急忙说。

    那些人没有办法,实在是得罪不起她,只能把她和关宪放进了内宅。

    初月晚提起裙子就跑进院里,用力拍着门:“柳相!柳相!你在吗?!”

    关宪也跟着她着急:“公主殿下,我们比驰俊侯晚了一步,恐怕凶多吉少……”

    房间里面黑着,无人应答。初月晚叫关宪上前,关宪一脚将门踹开。

    两人一起冲进室内。

    “有动静。”初月晚听见了微弱的呜咽声。

    关宪命府上的人掌灯跟随,几人一起走进去,只见床榻上的被窝蠕动着,不时发出呜呜的叫声。关宪拦住初月晚,纵步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右相!”关宪叫道。

    柳宓捆成了粽子,还在挣扎着,关宪赶紧把他嘴里的布拔出来,柳宓赶忙喘了两口粗气,扭头冲初月晚喊道:“驰俊侯一定入宫了!他要帮太子逼宫!”

    “什么?”关宪再次震惊,今日他已经连续遭到打击,脑袋里一片浆糊。

    “柳相如何发觉?”初月晚忙问。

    “他让我明日劝皇上放过裘家那些人,劝皇上?!”柳宓脸都憋红了,“皇上知道什么?!是太子要当皇上!”

    初月晚并不意外,立刻转身退出去,关宪也跟出来,初月晚却立即回头指着那些试图上去帮柳宓的侍从:“别松开他!给我捆到明日天亮!擅自放了他的我拿你是问!听见没有!”

    那些人立刻都住了手。

    “公主!公主!”柳宓继续扭着朝她喊,“他一定会支开虎贲军!快去请荆大人救驾!”

    “知道了!”初月晚跑出门去,应答声远远地传来。

    ……

    明月高悬。

    城里暗流汹涌,高高的宫墙将皇权幽闭,此夜被隔绝成两个世界。

    立在墙头的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先开口道:“你为何不杀我。”

    “师父这次失望吗?”云锦书反问。

    裘鸣缄默下来。

    “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右相府,是觉得晚一步回天乏术,还是已经知道我会做什么?”云锦书继续问。

    “你那壶酒没下毒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改了主意。”裘鸣答道,“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很多事没有为什么。”云锦书说,“就像我也不明白师父许多做法,你的愚忠、愚义,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可是我们的做法大相径庭,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如此。”

    “那么你今夜最后一个主意,不打算改了么?”裘鸣问。

    云锦书摇头:“这最后一个,不是我改了主意,而是太子改了主意。”

    裘鸣不解。

    云锦书负手而立:“不然,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与师父,闲情逸致地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