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出门赏雪遇良人

众人嗟我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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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里踏着雪回去,云皇后在午睡,初月晚就只在自己房中用了午膳,然后披上鹤氅出门赏雪。

    细细的小雪下久了,地上树上也能铺上一层像样的白。

    初月晚只带了应顺,在御花园里转了转,又去观景的小楼歇脚。应顺怕她在这里久坐会冷,就去找宫人来添个炭炉。

    初月晚一个人坐在这儿看湖,这会儿的湖面还没有封冻,雪花落在水面上连些许涟漪都瞧不见。

    忽然身后有人靠了过来,将她快要滑下去的鹤氅往上提了提,初月晚以为是应顺回来了,一回头却愣住。

    云锦书在她身后,松开鹤氅的边缘,轻声问道:“晚晚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小舅舅何时进的宫?”初月晚惊喜不已,马上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本是召臣来面圣,奈何皇上临时歇下了,便差了公公来叫我自己在御花园转转,等着皇上醒了再见。”云锦书把她按下,侧身坐在旁边。

    “父皇早上和晚晚聊了好一会儿,想是聊累了。”初月晚苦笑,“谁知竟耽误了小舅舅的事情呢。”

    “臣觉得耽误得好。”云锦书说。

    初月晚红着脸:“小舅舅来和父皇说前朝的事么?晚晚能不能听?”

    云锦书倒没有那些忌讳,道:“前朝的事臣也是一样和晚晚说的,这次也没别的,仍是关于边境屯田的事宜。”

    “边境屯田?先前小舅舅信上说的么。”

    “是的,如今与达沓的关系缓和,正好可以在送鹰王回去的时候,顺便令一批移民前去开垦耕地。地点已经选在地势相对平缓的达沓、托玻与大皋的边界上。”

    “好远啊。”

    “是啊。”

    云锦书叹了口气:“正因如此,朝堂上最大的反对声,便是说这一做法强令大皋的子民背井离乡,很不人道。”

    初月晚道:“也的确很难有人想要去那么远又那么艰难的地方谋生吧。”

    “于个人却有无奈之处,但这样做,一来可以将大皋的手伸到达沓等国境内,对监控政局十分有利。”云锦书说,“二来作为前线补给之用,免于长线调动粮草,一旦发生冲突,军队也有可以退守之地。三来,割断了托玻和达沓,两国之间走si大皋的物资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说罢他冷哼一声:“多半是这第三条,动了某些人的油水吧。”

    初月晚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萧家军暗中与托玻和达沓做交易,若是真的,的确不会希望中间有别人插进一根楔子的。”初月晚道。

    “皇上如今为此左右为难。”云锦书道,“臣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予以进谏,不过,晚晚就不必操心了。”

    这件事,初月晚的确没有立场可以插足,于是只能不说了。

    “出去逛逛吧。”初月晚提议。

    ……

    细雪微风,吹面不觉严寒,行走起来也是舒适的。

    因怕路滑,初月晚一直将手搭在云锦书小臂上,以他为支撑慢慢地走。山雀在枝头跳跃,抖落满头的雪。

    “小舅舅,是真颂国,还是达沓国更冷一点?”初月晚问。

    “真颂国臣只去过一次,那边是极北严寒之地,风刀霜剑着实很难捱。”云锦书道,“不过达沓的冷,和真颂国似乎有些不同。达沓大雪封山的时候也有,干冷而无一丝雪的时候也有。还真说不上,究竟是哪边更冷。”

    “晚晚今日对父皇说,今后若要处置岳清欢遗留在各国之间的学说之事,希望晚晚能随使团同往该国。”初月晚说。

    云锦书不解:“此事,若岳清欢可以远程遥控,晚晚也可以,何必要亲身前去?”

    初月晚低头看路:“晚晚觉得,还是亲眼看见,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岳氏所为在大皋的影响巨大,若在外面也是如此,要扭转局面或重新构建沟通,就不得不更仔细了。”

    云锦书听出她是做好了这个准备的,再劝也只能是强迫。

    他自是不愿意初月晚犯险,可如何能避免以“为他人着想”来绑架她的决定呢?

    晚晚能说出这话,便是已经为所有人想过了的啊。

    “若晚晚心意已决,臣会求皇上准臣随晚晚同行的。”云锦书道。

    初月晚突然抬头,眨眨眼:“若父皇不许呢?”

    云锦书道:“臣便在议政殿外,跪到皇上应许。”

    初月晚抱住他的胳膊蹭蹭。

    “父皇现在还没拿定主意。”她说,“晚晚不会任性的,只是小舅舅在前朝千万要抵住,不要让大皋再对外开战了。”

    云锦书不作声,心里却笃定地答应了。

    “如今太子殿下还与臣在朝堂上维持一致的看法。”云锦书道,“他近来很得皇上心意,臣提出的战略规划皇上不在意,多亏太子殿下提的国库告急才动摇圣心。臣也才看出,他对算钱那么在行。”

    初月晚笑起来:“太子哥哥现在像个账房先生了。”

    云锦书不禁打趣:“看来臣将来也要多向太子殿下请教,如何开源节流。”

    “说起来,六皇兄果真给放出来了。”初月晚道,“也是小舅舅和太子哥哥的好对策吧?”

    “臣不过是想法子送进去一碗药,让孝亲王生场病罢了。”云锦书说,“鸡鸣狗盗算不得什么,还是太子殿下运作京中各方,在前朝旁敲侧击提出了孝亲王的事,终于让皇上给想起来了。”

    这事果然是不能专程提的,还是得绕弯子啊。

    听说从自己离开刑部不久孝亲王就得病了,病得人舌头都直了,说不得话也睁不开眼,只躺在床上捯气儿。

    就这么躺了一个月,现在终于抬了出来,也终于脱离了肃亲王的眼睛。

    “晚晚险些以为是二皇兄等不及下手了呢。”初月晚道。

    “他并非不想,只是这场病加上前朝那么多事,他忙不过来了。”云锦书一副意料之中的口吻,“而且,最近肃亲王似乎还有什么琐事,总是心浮气躁。”

    初月晚印象里二皇兄不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还真是怪了。

    “听说菁儿也一直在禁足,阿康也不见我。”初月晚道,“小舅舅能见到他们么?”

    “鹰王也在催,可是臣实在……没有理由去肃亲王府。”云锦书无奈,“但臣会尽量打通世子殿下那边的渠道,晚晚不要急。”

    初月晚点头:“那就多谢小舅舅了,改日晚晚登门再谢。”

    云锦书看着她冻红的鼻尖,停下来:“臣忽然想起,炭火盆是不是早就到了。”

    初月晚倒吸一口气。

    不好,把应顺给忘了。

    两人正面面相觑,应顺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殿下,小殿下您怎么上这儿来了?诶?给驰俊侯请安!”

    云锦书给初月晚理了理斗篷的帽檐。

    “臣该去宸极殿面圣了。”他说着,明灿的桃花眼盛开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