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这一棵梅花有病

众人嗟我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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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旁边的邓氏早就听明白了,刚才看了那么久也知道莫雪盈打的什么主意,走来便领初月晚:“小殿下,玩累了么?该歇歇了。”

    “嗯嗯。”月晚最听邓姑姑的话。

    莫雪盈看见了邓氏的眼神,连忙回避。

    即便是个奴婢乳娘,公主身边的乳娘和一般婢女也不可等同而论,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雪盈姐姐。”初月晚还是没忘了之前的话题,被抱走时还回头看着她,“多穿点,别冻着了。太子哥哥不一定不喜欢你,但是也不一定喜欢你,你……就……看着办吧。”

    莫雪盈呆住。

    嗯……看着办吧。

    初月晚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说的好。

    毕竟上辈子太子哥哥确实没有娶妃,十有八九今世也是这样,那要是这些姐姐为了博得太子哥哥的喜爱把自己折腾病了,何必呢。

    但要是人家乐意,也没办法啊。

    初月晚揉揉额角,就这样吧。

    “小晚晚!!”楼环环玩得面色红润,兴冲冲地回来找她。

    “环环姐还玩吗?”初月晚问。

    “不了不了!好累啊!”楼环环道,“对了,你怎不叫那位贾郡主留下?她打冰车可厉害了!对了,御花园的冰车呢?我上次来还看见了。”

    “有呀,等太子哥哥来,我们一起打冰车吧。”初月晚道。

    “那也不了,累,啊,歇会儿!”

    “哈哈哈,环环姐……”

    她们走到堤岸边的观景台小坐,莫雪盈终于不再自己一个人,而是回去和她随行的侍女默默站在边缘不言不语。

    过了一会儿差不多休息够了,软轿抬着任姝回来,她换了一身新衣裳,任媛和任秀两个庶妹都在旁边跟着,脸上表情非常令人玩味。

    邓氏见惯宫中女人勾心斗角,这几个姑娘不过是初出茅庐罢了,一点也没放在眼里,只愿这群人谁也别把那手段往小殿下身上使。

    “姝姐姐回来了!”初月晚招手。

    “嗯,回来了。”任姝下轿,跌的地方已经不疼了,只是走路还有点缓慢。

    “姝姐姐,你为什么要先去梅园呢?”初月晚问。

    “公主殿下怎知臣女要去梅园?”任姝疑惑着,将目光瞥向身边的两个妹妹。

    这件事,除了她们,莫雪盈也不该知道啊。

    “不是么?”初月晚戳戳自己的脸颊。

    “莫姑娘说的,您要去梅园等太子殿下。”邓氏二话不说直接摊牌。

    任姝低头藏住脸色,等了一下才抬头:“是,公主殿下,臣女是想去梅园看腊梅。至于太子殿下看不看得见臣女,现在,臣女已经不指望了。”

    她想通了。

    本来要选做太子妃也是家里的意思,她自己也十分争强好胜,本想着依仗自己的才学、容貌和地位,没有道理不是第一人选,可来了以后,才知道连自己的人都靠不住。

    现在就如此,以后真入了宫,还不知道会斗得怎样一个乌眼青。

    她瞥向身后的任媛,任媛慌乱中退步,差点在冰上滑倒。

    “我们快去吧,太子殿下想必等公主殿下已经等急了。”任媛说着,走过那边黯然不语的莫雪盈。

    ……

    小径通向园中,腊梅花开得正好。

    初永望并不当做自己在等人,而是一边赏梅,一边放松放松心情。跟来的这些人倒也安安静静,只是几个姑娘围在一起小声说话,并不打扰他。

    “贾姐姐,能给我们讲讲边关的事情吗?”兵部尚书家的朱瑜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好啊,难得有人感兴趣。”贾芜优还挺喜欢说起这些,她坦坦荡荡坐在梅园的亭中,将长马尾一扫,道,“我小时候,跟着我爹去过首陵州和玉山州的交接,那边,是大皋朝的最西北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群山看不见尽头……”

    初永望远在她们的话题之外,望向天边。

    “太子殿下,这……”贾晶晶低声提议,“姑娘们把您给晾着了,是不是不太妥当?”

    “没事。”初永望道,“我倒乐得清静。”

    “是。”贾晶晶不再多话。

    “贾公公。”初永望看着他,“一会儿这边结束了,你便随我去见父皇,今日……难得有点感触。”

    贾晶晶点头哈腰称“是”。

    说着,邓氏抱着初月晚来了园中,初永望马上来了精神头,起身过来:“裕宁这下开心了?”

    “开心~”初月晚笑得人心暖。

    初永望看看她,又转头注意到后面的任姝三姐妹。

    任姝却没回看过去,径自走向一株腊梅。

    “旧闻兰芷苑任姑娘大名。”初永望在尚书馆也听说过她的名气,没道理不以礼相待,“见此梅花,不知是何心境?”

    任姝刚才就死了心,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便回身行礼答道:“臣女刚来,只是见此一株病梅与其他不同,就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抵达何种心境。”

    初永望还当她早就准备好了,有点意外:“这处梅园是父皇所栽,父皇不喜病梅,为何你却说那一株是病梅?”

    “臣女家中曾开出一片苗圃,种了几株病梅。”任姝道,“所以,略认出来罢了。”

    她抬起手来,嫩葱般的指尖点在梅树的枝干上:“平常健康的梅花,姿态当是‘直、正、密’,而病梅则是‘曲、欹、疏’。这一株本不是病梅,却不知如何,在这条枝上开始变得气息奄奄,眼见迟暮。与周围的其他梅皆不同。”

    初永望按照她说的去看,确实如此。

    “文人雅士都以病梅为美,因其枝干蜷曲奇诡,故时有‘虬龙’之比。”任姝说着向他看来,“可臣女以为不能如此做比,蟠龙自有傲骨,怎能说是病容?”

    她的这番话引来不少人注意,初永望也饶有兴致地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虽然初月晚没听懂其中含义,可是乍听起来,觉得好有文采好深奥啊。

    许久没吭声的莫雪盈也撇开脸,不介入这个话题了。

    初永望走到病梅前,竟和任姝并肩而立,只隔半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