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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当中,总会有些意外发生,就比如说君惜竹对永辉殿下的这份感情,就来得猝不及防。
喜欢两个字,于君惜竹而言并不陌生,甚至是还在此时都还能隐隐的回想起,在那场长达十二载梦里的一些感觉,比如说那些刻骨铭心的纠葛。
可在此时,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楚汐。
明明说好的彼此只是知己,可为何到现在却变了呢?
不过,变了就变了吧,如果楚汐也愿意的话,那么,两情相悦也是极好,至少可以不用再担心遇到南宫瑜,也可以不用再蹈梦中覆辙,也或许可以改变最后那般亡命倾国的结局。
如此一想,君惜竹倒也放开了心思,她不担心两人以女子之身相恋惊世骇俗,反而心中揣揣的顾念着楚汐与其它女子间牵扯——自从她发现自己对楚汐心怀不轨之后,她就一直在猜测梦里那位与楚汐有所牵扯的女子到底是谁。
在梦中的那些谣传中,她君惜竹是其中之一,西蜀七弦大家白凝熙也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一位,则是一代女名士顾忆寒。
关于顾忆寒,君惜竹是有所耳闻的,但也仅仅是耳闻——传闻中,顾亦寒本是一世家贵介女子,自小聪慧过人,熟读先贤古卷,以文渊阁上三辩众名士而名传诸国,之后她便开派立学,门下弟子三千有余,与冯元化并称当世,被世人尊称为‘乱世二贤’,其声名更在她东宁小郡主君惜竹之上。
虽然从来都不曾亲眼见过顾忆寒的模样,但君惜竹却莫明的将这个名字放在了心上,心中隐隐的生出了几丝不安的感觉。
念想至此,君惜竹突然听见对面厢房传来了轻微的开门之声,几乎不用猜想,她就知道殿下一定是此际才回房。
抬眼瞧了瞧天色,竟然子时已过。
却是不知殿下近日里头在忙着何事,连续两三过都是这般的早出晚归,忙得都没空来给她瞧上一眼。
“军师,急报!”
一道黑影闪过,书案边便多了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他恭的将手中密函呈上。
边注意着这面前这送呈密函的男子,君惜竹边接过密函,却在接过密函的那一瞬间,左连续弹出三缕劲风,直袭那道黑影。
却见那黑影在君惜竹弹出劲风的那一瞬间暴退数步,足下踩着奇特的步伐,险险的躲过了君惜竹这一击。
见此,君惜竹面上露出两分满意之色,边看密函边随口问道:“天杀楼现下发展得如何了?”
“回禀师军,”黑衣男子恭敬抱拳道:“自殿下与军师离开锦城之后,齐堂主便暗中邀了一些江湖中黑白两道的一些朋友入楼,邱堂主也寻了不少的乞儿孤童来进行训养……”
“所以,一切尚在发展中?”君惜竹闻言,摇头叹道:“不行,这太慢了,而且邀来的那些江湖中人,也不一定能够任信。你回去告诉齐云凡和邱明之,不管他们用任何办法,本军师务必要天杀楼在一年之内崛起!”
言罢之后,君惜竹便拆开了密函,却见上面道是东宁从西蜀购置了十万兵甲,明夜将从距西风城百里外的菁华山经过。
十万兵甲!!!——西蜀国的兵甲素来精良,东宁国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向西蜀购置了十万兵甲?!!!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乱烽火将会在短时间内愈燃愈烈?
一瞬间,无数念头从君惜竹脑海中掠过,她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胸中燃起一种莫明的冲动,仿佛世间烽火愈烈,她就愈开怀。
可事实上,在放下密函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开怀,她突然明白楚汐近两日所忙何事,她明白了白芷来西风城的另一个目的。
挥手屏退黑衣男子之后,君惜竹便起身打开房门,她要去与殿下商量商量此事,仔细谋划谋划,倘若是殿下能够得到这十万兵甲……
方才打开房门,却见有一绯衣女子从院门处摇曳而来,借着院中檐上的灯笼,君惜竹依稀看清,来者竟然是那日陵国使者赵智所带来的陵国舞姬。
那舞姬也看到了正扶门而出的君惜竹,遂敛襟屈身一礼,继而举步行至殿下房门前,举手轻扣,敲响了房门。
不多时,便听里面传出了殿下那清清冷冷的声音,绯衣女子推门而入,复又须手关上了房门。
君惜竹琢磨着殿下此际不便与她议事,遂退回了房内,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一本古卷,心里想着要继续读书,待到殿下空时再却找她,却又不自觉的转过身,凝视着殿下的房门,眸光中之中多了几分探究之色——这陵国舞姬,深夜寻殿下有何要事?
心念未落,身却先行,足下轻点,君惜竹已然跃上到了殿下房顶。
方才落身瓦上,却突听右侧不远处有轻微的碎瓦之声响起,几乎来不及多想,君惜竹一脚踢起足下数片青瓦,击向那声响处——将军府所用的青瓦都是上等品,绝对不可能在这半夜突然断裂,并且还碰巧在她跃上房顶的这一瞬间!
瓦片击空,掉落到了院中,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院中所有人,殿下和那绯衣舞女几乎是同一时间跃上房顶,刘世博紧随其后,从旁边不远处的另一座院中越墙而来。
但见君惜竹独自一人立在永辉殿下的房顶,她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着古卷,目视着天边,端是临风赏月的风雅之态。
楚汐眸光轻轻落在君惜竹身上,望着临风而立的那一袭白衣,就再也移不开眼。
已经……已经整整两日余没有见到过军师了吧?
君惜竹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楚汐,唇角渐渐的染上了几分轻浅的笑意——此时永辉公主已经褪下了战甲,身着一袭紫色暗纹广袖交领衣,腰系同色暗花宽带,长长的青丝被她以同样紫色的丝带简单的束在身后,素来略显清冷的面庞在此际摇曳的灯火映衬下,美到极至,仿若在下一瞬间就会随风幻灭……
莫明的,君惜竹的心间弥漫起一种说不出的酸软。
刘世博也没有说话,因为他此时不知道该说何话——军师大人半夜三更的跑到殿下房顶来临风赏月?漫说如今是月底无月可赏,就算是有月,也无需跑到殿下房顶来赏吧?
所以,军师大人,你到底是来赏月还是来赏殿下?
刘世博突然有一种预感,他隐约觉得,自己让殿下请入府的这白衣军师,或许会成为殿下逃不开的劫。
在场四人,却皆沉默无声,特别是君惜竹,尽管她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可事实上,她心底却一点也不平静——她明明可以在楚汐发现她时找个借口是有事相商的,又或者说是实事相告梁上有君子……
可是楚汐问她有事相商为何不敲门而入,她该怎么回答?又或者,楚汐怀疑她便是那个梁上君子又该如何?
心念电转,越想越深,君惜竹就越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她不怕世人指责漫骂,她却害怕楚汐一个疑问深究的眼神——这就是心怀不轨的感觉吗?见不到的时候偏又想着念着,如今见到了,却又得小心翼翼的掩下所有的不轨心思,生怕被查觉,怕被拒绝……
幸好的是,楚汐什么都没问,仿佛在自己的房顶上发现自己的军师临风赏月,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反倒是那陵国的绯衣舞衣以手捂唇,娇声笑道:“曾听闻永辉殿下威信不足已御下,导致流民暴起屠戮降匪,如今一见,苑儿倒是信了……”
如果不是威信不足,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看见自己的军师爬到自己的房顶而面不改色?
“紫苑姑娘说笑了。”
原来她竟然是陵国绝色苏紫苑!难怪会如此妖绕了,只是却不知,那日献舞时她为何没有亮出名号来。
君惜竹只听闻过苏紫苑,却是不曾亲眼见过,那日倒是没能识出来,而且,更奇怪的是,在君惜竹那日大谈天下众美,唯赞永辉最绝色时,这苏紫苑竟然也当场忍了下来,不曾露出半点声色。
想到此,君惜竹淡淡一笑,继续道:“殿□为南楚公主,自然是凤仪天下”
“呵呵呵……”苏紫苑闻言,媚眼如丝,踏着房顶青瓦,踩着细小的步伐,缓缓的走向君惜竹,边看着君惜竹的面庞笑道:“却是不知最终是是风仪天下还是凤临天下了。”
风仪天下、风临天下——两词之间不过是一字之差,可这其中这的千差万别,却是谁都清楚知晓的了,就连前朝堂堂庆林公主,天下万众也不过是敬她一声‘威仪天下’,而非是‘威临天下’,倘若是当年庆林公主被冠上‘临’之称号,只怕是名传千古的‘泰和盛世’也不会留下她的贤名了。
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抵得过权利和千古功名更诱人呢?在这两样看不见、摸不着的西面前,父子相残、兄弟阋墙都太过正常。
“那么,苏姑娘姑娘可曾见过这世间谁曾凤临天下?”
君惜竹不避不躺,任由苏紫苑一步一步接近她,直到两人近到几乎是贴身而站,苏紫苑方才停下脚步,迎着君惜竹的视线,声音不低不高,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只要萧姑娘愿意,便是凤临天下亦无不可!”
她说的是萧姑娘,而非是南楚永辉殿下的军师。
君惜竹眨眨眼,身子亦略略前倾,靠近苏紫苑耳际,同样以让所有人都能够听清的声音道:“听此一言,聆雪顿觉紫苑姑娘的话语深意不浅,更兼居心叵测呀!”
前一句说永辉公主凤临天下,后一句却又说君惜竹凤临天下,这摆明了就是一个不甚高明的挑拨离间之计,又或者是别有目地的试探,只是不知,这苏紫苑是公子白术的人,还是背后另有其主。
君惜竹正说着话,却突然觉得肩上一沉,苏紫苑竟然柔弱无骨的倚在了她身上。
紧接着,君惜竹感觉到腰上一紧,一只缓臂环上她的腰际,让她带离原地。
回头一看,却是楚汐移行换影站在她身后。
“光天化月之下,如此搂抱成何体统?”
永辉殿下的声音依旧清冷,说这话的时候她蹙眉盯着苏紫苑,并没有抬头殿下根本就不知道今夜其实是没有月亮的,当然,她也忘了,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手还环在她军师的腰上。
好在殿下虽然忘了,但军师还是记得:“殿下,你的手在哪?”
君惜竹唇角笑意轻浅,语含深意道:“所以,这放手就与说话一样,有些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有些不该放的地方就不要放,有些时候在说别人的时候,不妨想想自己是不是别有用心。”
同样一句话听在不同人的耳里有着不同的深意,苏紫苑听出了君惜竹对她的警告之意,而楚汐却觉得君惜竹的话语中有着几分拒绝的意味。
她想,君惜竹这是不是在拒绝她的亲近?
大有可能,毕竟,这样的感情总归是有些惊世骇俗。
作者有话要说:临时被调去出差了,没来得及跟大家事先说明,小默在此道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