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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众男人在大树下,商量着怎么营救陆景川,去镇上求求情没准就放出来。
他们都不相信陆景川会杀人放火,他就下半身了得些,心肠并不坏。
眼看太阳快下山,陆景浩说:“今晚得去镇上瞅瞅,弄清楚睡哪家女人,咱才有头绪。”
陆腾飞建议要去得马上动身,天黑走夜路容易遇上鬼。
明叔说几个大男人齐上路,鬼还怕他们人多势众呢。
陆景浩让大家赶快回家吃点东西就出来,带上一件较厚的衣服备着。
虽是夏日,但山间昼夜温差大,怕着凉。
明叔问要不通知一下景标,他跟他瘸子老婆今天进山挖竹笋去了。
陆景浩说那就作罢,等去山里找到他,天色已晚。
叫上家明,还有家兴他们才好。
陆明泉听说要他儿子去,便不太情愿。他说他家有他去就好,弄不好全家被关进去怎么办。
“就你怕死,难道没王法,随便关人。他可是孩子的大伯,去看看尽孝心,小孩子也得学学大人作派。”
陆景浩忍不住训两句陆明泉。
陆腾飞说他去叫狗剩和军伟他们。
陆明泉回家,看到菊花和黎招娣在院子外面嬉笑聊天,
心里不满,加重语气对菊花说:“你还有空说笑,赶快过去问问大嫂,带什么给大哥。
我们得赶快去镇上看看,去迟怕拉去枪毙,最后一面见不上。”
山区的人对外面世界了解有所偏差,最怕跟公差的人打交道。
菊花看到自己老公严肃模样,也不敢大意,撇下黎招娣,连忙去问大嫂。
很快菊花拿一大包衣服过来给陆明泉,并问陆明泉赶时间吗,大嫂想做点吃的,带给大哥。
陆明泉说煮几个鸡蛋就好,其他懒得带。
他自己却往袋里放两条黄瓜,打算路上饿时,拿出来啃。
菊花转身赶紧喊大嫂煮鸡蛋,却被陆明泉喊回来,他小声跟老婆说:
“问问大嫂有没有零钱,咱七八个人一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回来,到时饿得辘辘饥肠,得请大伙请碗饭。”
“我可问不出口,你们饿死在外面算了。
谁家平常没点事,怕到时大嫂说忙还没帮上,倒惦记她的钱。
等大哥解救出来,杀鸡敬神时,还怕不请你们喝几杯。”菊花说。
“那算啦,有鸡蛋多煮几个。”
陆明泉自己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再看看大嫂给大哥准备的衣服,倒像古代千里行军,连冬衣也准备。
翻开冬衣,里面还藏有背心和内裤。
陆明泉觉得好笑,还真以为大哥把牢底坐穿。
他嫌弃冬衣碍事,想拿出来,
但想着可以给大哥晚上当被子盖,就全部一起拿走,不辜负大嫂一片心意。
一行六个人凑一起准备出发,军伟心里虽然不爽,
但想着是同宗兄弟,有难不团结,到时过年杀猪,恐怕没人愿意来帮忙。
他回去仔细想,觉得陆景川不可能杀嫂子,先不说陆景川人品咋样,
凭嫂子那温柔的性格,不像能做出反抗的人。
陆景川凶一下她,她还不百依百顺,哪有那么大的血性,但凡性格刚烈些,早挂起贞洁牌坊。
但军伟觉得嫂子性格就很好,没有委屈自己,活着知冷知热最重要,许多规矩留给死人差不多。
这一行狗剩最高兴的,知道陆明泉包裹里有鸡蛋,他抢先要拿一个先吃垫肚子。
他们来到镇上公安局,天色已暗,人们已下班。
他们在门口蹲一会,站一会,抽一根烟,说两句话,也不知道找谁好。
军伟说不如直接找邵东阳,人是他们抓走的,但不知道他们住哪里。
陆景浩说问问就知道,他们公差住的都是政府大楼。
一行人绕到政府大楼后面,那里是公差住的宿舍。
他们怪异行为早引起他人注意。
有人在楼上大喊,问他们干嘛,那不友好语气真把他们当成贼。
陆景浩大声说找邵东阳和孙维。
那人还算好,叫他们原地站着,他帮忙喊一声邵东阳。
没过一会,邵东阳穿着拖鞋短裤从楼上跑下来。
他问他们干什么,他已下班,有什么事得明天再说。
陆景浩很生气,他直接问干嘛抓走陆景川。
邵东阳说他有偷自行车嫌疑,抓回来调查。
众人听说是偷自行车,姑且放心,比杀人放火轻松些。
特别是军伟,知道他嫂子没死,脸上缓和许多。
明叔问邵东阳,陆景川他吃东西没,他们带了食物出来。
邵东阳摇摇头说他不知道,局里不包吃的。
明叔要求他带他们先去看看陆景川,邵东阳以下班为由,断然拒绝。
“你把人关起来,又不管吃的,不怕关死人。”明叔问。
“一餐半餐不吃,饿不死的,你们放心。”邵东阳说。
“饿不死,也得去半条人命,还是带我们去看看,
我们带些土鸡蛋出来,等会给两个你尝尝;煮熟的,剥壳即食。”明叔说。
“谁稀罕你的鸡蛋,我今晚炒肉吃呢。”邵东阳对着这群野蛮人,心里有点生气。
“你都吃上肉,当然不稀罕鸡蛋。好歹带我们走一遭,见见他人,等会我们还得摸黑赶回去呢。”陆景浩插嘴。
邵东阳不耐烦叫他们等一会,他走开没一会,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从大楼走出来。
不客气喊他们跟着走,军伟问邵东阳呢。
那男人说人家是大队,怎么有空带你们去。
明叔赶紧递一根烟给他。
他说这些事情也不是他本分,本来是老张的工作。老张住得远,邵队才派遣他。
陆腾飞说看你们走两步要你们命似的,我们一担担粮食挑到你们谷仓,没说一句辛苦呢。
“什么我们谷仓,那是公家的。”那男人很不满意陆腾飞说的话。
要是在村里,陆腾飞早揍这人一顿,看着十分不爽。
一路强调他正吃晚饭,半碗饭没吃完,就被派遣干这活。
他们绕一个大圈,走到政府大楼西边,走在一条长廊,那男人在一间门口停下来,拿出钥匙打开一个房间,里面黑漆漆的。
有人在里面问是谁,明叔听出是陆景川的声音,赶紧回应。
陆景川知道村里兄弟来看他,十分感动,连忙跑出来见他们。
军伟问里面没灯吗,黑乎乎的。
那男人说人见到即可,赶紧说两句走人。
陆明泉看到大哥还活生生的,赶紧拿出鸡蛋和衣服递给他。
陆景川说呆这里倒没什么,就是太无聊。
陆景浩问他干嘛偷别人自行车。
陆景川顿时火冒三丈,说那是别人血口喷人污蔑他的,他可不做犯法的事。
兄弟们相信他的话,平常在村里偷地里庄稼谁都有干过,但偷车可不会做。
陆景川边剥鸡蛋吃,边骂邵东阳他们。
那男人说他还得回去吃饭,人见过就此别过。
陆景川干脆说要不你们留下陪我一晚,回去天太黑。
陆腾飞连忙摇头,说怕关进去出不来。
陆景川骂他怕死,又问狗剩愿不愿意。
众人没等狗剩回答,都怂恿他留下陪村长。
开门那男人着急了,他大声呵斥说这里不是自由市场,想来就来的,想走就走。
陆景浩说那就作罢,我们得赶回去,夜路不好走。
谁知陆景川跳出来,把那开门的男人推进房间,然后上锁,钥匙扔到草丛里。
众人知道他的意图,都掩嘴偷笑。
“走,走,赶快回家。”
路上月明星稀,忽而惊起鸦鹊。
陆景川说他活大半辈子,从没像今天委屈,无端端被人戴上手铐。
“如果他们还来乱抓人,就地把他们埋了作肥料。”陆腾飞说。
大伙都哈哈笑,庄稼人种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无论是荒年,还是丰年,只敬畏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