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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定瞧错了,心里着慌,抓起了铜镜,细细地看,并不是眼花,她的脸变得奇丑无比。抬手触摸上脸颊,便是一阵钻心的刺痛,黑的最痛,青的较痛,红的略痛,皮肤白皙处便不痛却有一种麻木之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昨天回来,已经抹了药膏,还用鸡蛋敷了被打的脸颊,哪里想到今晨起来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我的脸!我的脸……”
院子外头,传来了温玄的声音:“四小姐起来了么?我今儿亲自送四小姐出府。婕”
温彤只觉自己的天都塌了,世界变得黑暗无关,让她引以为傲的容貌被毁了。她一把将铜镜推摔在地上,悲痛欲绝地捂脸嚎哭。
这声音,似在竭力控抑,又似在尽情发泄,流荡空中,只觉得悲痛欲绝,就连空气都是无法压抑的绝望丕。
温玄撒腿冲进了院子,站在内室门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透过珠帘在温彤将捂脸的手移开时,吓得温玄一脸趣青,震惊不已地道:“你在外头做什么了?你是不是染了什么怪病?你……你……”
温彤正要说自己昨儿被温彤打的事。
只听温玄迫不及待地嚷道:“这可怎么办?已经与顺郡王说好了,今天就把你送进顺郡王府,你却在这个时候毁容生病,完了,完了,可如果向顺郡王交代。”
温彤灵机一动,愤然起身:“现在看我变丑了,不让我去顺郡王府了?”
从来没见过样的怪病,但温玄听说那烟/花地的女子,便有得了这种花/柳/病,浑身长得脓泡、斑点来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种病,只是发作得早,怕是到后头那斑点处就长脓泡。
如果真是这种病,他还得避远了。
“别过来!”温玄避如瘟神,“你别过来,谁知道你染的什么病,可别传给我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到底在外头粘染了什么脏东西?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模样。我得告诉娘去!你这个贱人!可别想害家里人。”
他一转身,逃命一般地离去。
不多会儿,何氏、温墨都知道温彤染病的事。
当他们看到温彤的脸时,吓得不轻。
何氏的第一反应:昨天温彤被打了,可打了会肿会红,可也不是像温彤这样啊,黑的、青的、红的、白的,跟个鬼似的。
何氏颤微微地道:“你不会是自己涂的吧?春兰,拿帕子给她擦脸。”
春兰摇头:“小太太,奴婢已经试过了,那不是抹上去的,好像是从肌肉里长出来的。”她取了湿帕子,当着他们的面给温彤擦拭。
“春兰,你用力些。”
春兰照做,直擦得温彤痛苦惨叫,那脸上的斑点都没有被擦掉分毫,但是白皙的地方有了一丝红肿。
温墨不愿靠近,“一定是病!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丑事,否则怎么染上这病。”
温玄立时脑补过剩:“是花\柳\病!”
何氏忙道:“你小声些,如若她真是花\柳\病,你们兄弟和全家的名声都毁了,她可是女子,她离开五皇子回来后可一直好好的,现在染上这病……”她不无失望,眼里掠过浓浓的痛恨,“温彤,你如此不知自爱,你……在外头是不是和什么男子勾上了?”
若是男子染上这病,顶多被人说“风\流成性”,而一个没丈夫的女子却染上这病,让旁人怎么说。
温彤心凉如冰,这就是声声说疼她的亲娘,这个时候居然怀疑她的人品。
温墨道:“娘,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得把她赶紧弄走。要是爹知道了,家里就全乱了。那些个姨娘、婆子的嘴巴可把不住门,到时候我们一家的名声都没了。”
温彤这病得太奇怪,脸上怎么起这种斑点,不能传出去,到时候连他们兄弟的名声都毁了。
温彤近来可一直在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里有乌七/八糟的东西呢。
温玄嫌弃地道:“娘当初就不该让她住在家里,弄不好,我们都要被染病,也不知道她得了多久,现在才发出斑点来。”
温彤万分纠结,百般痛苦,她甚至希望这些斑点是被昨天温彩打的,可打出来的伤痕不是这个样子。她一定是病了,得了不知名的病,或者真名温墨他们说的一样,是脏病。
可她离开五皇子身边后,就没男人碰过,她怎么会得这种病,难不成是五皇子过给她的病,可五皇子关在牢里,人家都好好儿的。
她说不清了,什么也说清了。
她这一辈子全毁了!
她绝望得不知该如何走下去,看到何氏眼里的吃惊与痛恨,她知道母亲不会再站在自己这边。不,其实母亲已经不再疼她了,否则不会把她送给顺郡王为妾。
“春兰,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了丝帕把她的脸蒙上,带上包袱去乡下,再也别回来了。”
“娘……”温墨回过神来,“那可是一座六百亩良田的庄子,这样给她且不
tang可惜。她都病成这样了,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娘,我看就另外找个地方安顿她们主仆。春兰与她在一起那么久,天晓得她有没有染病。”
温彤当初跟五皇子时,虽没有走明道成亲,可何氏也给她备了一座田庄、两家店铺的,又几套头面首饰、好几身新裳、二千两银票作为嫁妆。既然温彤得了怪病,不知道能活多久,就该把她手头的东西拿回来,否则就要白白便宜了其他什么人。
温墨怕被旁人知道,守在院门口。
何氏则开始负责向温彤索回东西:“彤儿,把地契、房契和值钱首饰、银票都留下吧,你就是个快要死的人,这些东西就留给你兄弟。”
温彤只觉如冰锥刺心,“娘,还没找郎中给我瞧,你就判了我的死刑吗?”
温玄厉声道:“你病了,天晓得是什么怪病,快把东西交出来,那些东西原就是娘给你的。你既然要死了,自然要把东西留给我们。”
何氏心头一软,望向温墨处:“阿墨,请个郎中给她瞧瞧。”
“娘……”温墨望了望温彤,不乐意地寻了自己的心腹小厮去请郎中。
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郎中,当看到温彤面纱下的脸时也吓了一跳,壮着胆子诊脉,是个健康人的脉像,没有半分异像,他想:难不成是中毒了?再诊,没有丝毫中毒症状。
何氏催促道:“怎样了?”
郎中摇了摇头:“奇怪啊,脉像很正常,可她明明又病了。”
他着实诊不出来,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也不是伤,伤不会像这样无规矩的生出斑点,肯定是病,是脉像又瞧不出异像,也许,这是他诊不出来的怪病。
温彤比何氏更急,她更关心自己是否能恢复美貌:“郎中,我得的是什么病?”她往后的幸福、荣华,可全都靠这张漂亮的脸蛋了,从小到大,让你引以为傲也是容貌,自觉是姐妹里头长得最好看的,但长大的温绿似乎在容貌让不比她差。
郎中无奈一揖:“太太、小姐,在下才疏学浅,着实诊不出病症,各位另请高明。”郎中收拾了东西,不顾温墨的阻拦离开快速离去,生怕那是什么传染人的怪病。
温玄见郎中离开得如此快:一定是染人的怪病,指不定就是他猜的那种病。生了这种病,哪还敢把人送到顺郡王府,他们兄弟是嫌命长了,但一定得把人送到乡下庄子去。“娘,还等什么,赶紧把人送走,万一将家里都染上怪病就糟了。”
何氏定定心神,当即令春兰蒙了温彤的脸,将温彤主仆二人送离了城南温府。
临离开前,何氏壮着胆子逼着温彤交回了地契、房契,又叮嘱心腹婆子,把人送到大房名下一处偏避山野的庄子上养着。那处庄子不大,只得八十亩,因田地少,是租给佃户的,约有四五家人,只寻了山野的茅屋给温彤住。
温彤手握着剩下的几百两银票,带着换洗衣衫到了乡下。
在这里,别说是治病,便是抓药都要步行两个时辰才能到最近的镇上,就近的郎中过来给她瞧一次病一个来回就得大半日。
听人说数年前村里出现过一个麻疯女,官府知道后,直接在麻疯女身上浇了桐油,当即就活活烧死了。温彤更不敢出门,生怕被人当成麻疯女,每日都躲在茅草屋里,这屋子是早前一个佃户住过的,后来这佃户去了旁处就闲了下来。寻常被村里人当成是堆放柴禾的杂房,因温彤的到来,佃户头这才令人收拾了出来。
温彤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而春兰则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也染上和温彤一样的病。
过了半月后,不知道是山野郎中的药管用,又或是的确对症下药了,温彤脸上原本的黑斑变成了青斑,而青斑变成了紫斑,原来长红斑的地方又恢复了白皙娇嫩。
*
送走了温彤,温墨兄弟就愁如何向大皇子顺郡王交代的事。
大皇子近来主审冷家谋逆案,他的身边并不缺美人。
冷氏一族在京城也是大族之一,明月庵冷家巷里住的全是冷家一族的族人,这年轻美貌的妇人、姑娘便有不少。
“你是冷家第十六支、第三房的冷十九?想救你父兄性命?”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浑身颤栗地站在衙门后堂里。
大皇子一双眼睛从头到脚地审视了一番:“老规矩!”
“老……老规矩……”少女低低地沉吟着。
“你想救几人?”
“我爹娘、我哥哥、弟弟,四……四个人。”
大皇子冰冷地道:“脱\光了,让本王瞧瞧你有没有保全他们性命的本钱,只要你把本王服侍舒坦了,本王就不治你家人的死罪。你们冷氏全族,除了嫡支一脉,其他旁支十八房罪不及死,可是谁让冷家嫡支犯的是灭族死罪。”
少女浑身打颤,这是她自愿来的,她来这儿的目的只有一个,用自己的清白之身保全父兄及家人性命,听说族里
已经有女子这样做了,似乎他们的家人从死罪被改判“发配西北老虎口矿场”。
虽是罪人,却好过被杀头灭家。
只有他们活着,一家人才有希望。
她含住眼泪,抬手解开腰上的系带、罗裙……
最后一\丝\不\挂地站立在大皇子的面前。
大皇子又细细地瞅了一眼,不放过每个地方,“多大了?”
“十……十四。”
“长得还不错。”
大皇子辣手摧手地将一个花蕾般的少女给玷/污了(净网行动,省去几千字,亲们敬请脑补)。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便是冷家娶进来的年轻奶奶、媳妇,只要长得好看的,都被他给沾染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了官差的声音:“大皇子,该开堂了。”
“今儿就不开堂了,本王心情不好,传令下去,不开了。”他肆意一口咬在少女的肩上,少女疼得“嘶——”的一声,立时肩上就涌出了一条血线,腥红妖冶,肆放着诡异的美。
自从大皇子主审冷家谋逆案以来,连他自己都忘了面前这少女,是被他玷污的第几人,为了替他物色美人,他专程令魏嬷嬷在一干罪人里面查看,只要看中一个就送来。
在死亡面前,名节并不重要。
曾经名门大族的闺中娇花,从冷氏族里居住的冷家巷走进了大牢,又从大牢里走进了衙门后堂,为了护住家人的性命,她们强颜欢笑,她们故意把自己打扮得美丽动人。更有的,在回去之后就选择了自尽身亡,对于囚禁了近千冷氏族人的大牢来说,死上几个人也不算什么。
对于看惯了狱中死人的狱卒来说,他们早已经麻木了。
而狱卒们有时候也会想方设法地染指狱中的美貌女子。
她们是失了自由,失了阳光的囚徒,等候着大皇子宣判着他们家人的死活。
不知过了多久,大皇子一把推开身边的少女,像是丢弃一朵已经枯萎而失了颜色的花,“还不错!留下你家人的名字,你家人发配西北老虎口矿场。至于你……”他顿了一下,“青春美貌,假以时日调教一番,能做个当红名\妓。”
少女抓起了衣裙,木讷地整理着,听到这话,她惊愕地回头:“你……你说什么?”
大皇子懒懒地道:“我有个朋友,与人合开了一家妓\院,喏,就在京城,托我帮他买一批年轻美貌的姑娘,我瞧你是个值得调教的,就不必回大牢了,直接去他那儿。”
“你……这个畜牲!”
大皇子倏地起身,一把扯住少女:“终于怒了?你一进来就像块木头,真是一点趣味都没有。本王能让你的家人生,也能让你的家人死。”他粗鲁地将少女推放在桌案上,正要再行强\占,只听外头传来随行小厮的声音:“禀大皇子,温二爷、温五爷求见!”
“温彤!”大皇子松开了少女,拾起衣袍一裹,待他开门时,温墨、温玄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赤身的少女,温墨立时收回了目光,温玄则有些贪婪地望了过去。
温墨抱拳,恭谨十足地道:“禀大皇子,我妹妹她患了怪病,被我们送到乡下去了。这件事,我们请王府的郎中瞧看过,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大皇子近来最缺新鲜的女人,光是冷氏一族就有不少年轻美貌的奶奶、小姐,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玩过,“看在你们真心的份上,本王就不怪罪你们,可是本王近来无趣得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本王乐乐。”
温玄道:“但凭王爷吩咐!”
“好!”大皇子指了指屋里的女子,“你把她抱出来,记住了,不许她穿衣服,一会儿到了有趣的地方,我们几个好好地乐乐,要是你们哄本王高兴了,本王送几个女人给你们做侍妾。”
温墨立即抱拳呼道:“多谢大皇子赏赐!”
原以为大皇子会因温彤的事恼怒,非但没生气,还给他们兄弟美人玩。
*
这厢温彩还在安然阁里踱步。
她可打骂了温彤,温子群、何氏竟没有上门来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安静了,安静得她有些不放心。
双双扑哧笑出声:“郡主,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来闹?”
“我打了温彤,这可是超出了小太太的底限啊。”
到底哪里不对?
温彩又细细地想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们,温彤许就被送到顺郡王府了,所以就这一点来说,她应该感激我们。”
温彤脸上的瘀青是被青莺打的,可温家人居然会认为是得了怪病,还真是佩服他们的想像力。
温彩对手指玩,脚步轻缓:“大皇子近来也太安静了!还有周家人,我怎么总觉得不踏实。”
青莺从案上抓了一枚苹果,吭吃一声就大大地咬了一口,“郡主以前操忙惯了,近来因为待嫁,什么事儿
也做不了,反而疑神疑鬼。”
闲出来的疑心病,现在她做一点事,都要被说道,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而嬷嬷又说她要养头发、养皮肤,还说要做一个美丽无双的新嫁娘。
“温家大房的人与大皇子、周家人缠到一块儿,到底让人不放心啊。”
“有甚不放心的?”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想着沉迷的温彩道:“总之就是不放心,这狐狸和狼、老虎在一块,我怎么想都有阴谋的味道。”音落,才看到一袭蓝黑色长袍的慕容恒,指着他想说什么,立时道:“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要是被人瞧见可怎么好?”
“本王又不是没来过你的闺阁?”
不仅来过,还是常客,而且每次无一例外都是从窗户上过来。
青莺与双双交换了眼色,悄无声息地退去。
温彩拉慕容恒坐下,亲手给他沏了一盏茶,“怎么样?我的茶艺还不错吧,我跟潘嬷嬷学的。”
慕容恒似很淡然地道:“没品出来。”
温彩挑着眉头,为了学茶艺,她可是很用心的。
慕容恒笑道:“不错。等我们成亲之后,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烹雪煮茶,想来别有一番滋味。”
温彩拉着他的衣袖,“最近好无聊,潘嬷嬷管东管西,这不许,那又不许,我要出院门去找七妹说话都不成,每天都让我学宫规。今儿上午,我站得脚酸乏力快昏倒。”
眼瞧着吉日将近,偏德嫔和皇后从宫里送了一位潘嬷嬷来,还特意声明,这是赐来的教引嬷嬷,让温彩学习皇家礼仪、规矩。
前世时,温彩原就学过,自认做得还不错,可潘嬷嬷还是品头论足地挑毛病,温彩要是做得不好,就让她一直重复下去。
“好,辛苦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带我出去透透气。”
“不怕潘嬷嬷念叨了?”
“切——”她啐了一声,“别当我是傻子,她盯得那么紧,你却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指定是青莺给潘嬷嬷下了药。否则,以她规矩派的作风,别说让我们见面,便是你这样夜里造访,还不得被她说是一大堆的规矩来。”
潘嬷嬷可不是麻嬷嬷,麻嬷嬷是睁只眼,闭只眼,做好她份内事,不该问的就不问,不该管的就不管。潘嬷嬷可是狠不得多挑一些温彩的不足之处,虽然她私心里觉得温彩做得不错,可从来是赞扬少,批评多,仿佛不这么做,体现不了她的严格。潘嬷嬷又动不动拿出“我是皇后和德嫔派来的”模样,让温彩也不敢违了规矩。
慕容恒一脸疼惜地道:“你换身男装,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青莺冷不丁在一边插话道:“郡主,你把属下也带上。”
温彩顿时跳了起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嘿嘿,不该听的一个字没听见。”
还说没听见,怕是什么都听到了。
温彩气得脸红脖子粗,人家说悄悄话她也听,有武功高强的女护卫在身边,还真是不妥,什么话都被她听了去,还听到光明正大似的。
慕容恒搁下茶盅,“我在安然阁门外等你,尽快出来。”
“是。”
还是慕容恒最好了,知道她最近又辛苦又无聊,每天都做着重复的事,一遍遍地笑,含着一枝玫瑰还不许露齿的笑,潘嬷嬷对此的解释是“这叫笑不露齿”,这与现代露齿笑最灿烂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温彩觉得自己的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偷笑、抿笑,一点也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