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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捷报,开原大捷,杀虏军收复开原城,歼敌五千,活捉建奴贝勒岳托”!
一大清早,大明的都城通往紫禁城的街道上,一人一马边跑边喊。马上骑士那激动高昂的喊声,将街道两旁的摊铺的叫卖声生生的压了下去。
“辽东终于是打赢了,爷们也能扬眉吐气一回啦”!
“是啊,这自打年初那建奴就闹腾,死了无数人也没胜他一回。这回不但杀了上千人,还抓了建奴的大官,可真是老天开眼了”!
“听那报信的人说是杀虏军干的,对了,这杀虏军是啥军啊”?
“不知道啊,可能是新军什么的吧”!
这骑士每过一处,便就会有听到他喊声的百姓不住的议论,这场胜利百姓们盼了好久,虽然对于他们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是这崇高的民族荣誉感让京城的老少爷们心里头美滋滋的。而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喜悦,就好像是提前过年了一般。
内阁值事房,大学士方从哲一如既往的处理着各地的送上来的奏章。皇上虽说是怠政不上朝,在宫里忙着数钱,可是这大权并未旁落,司礼监的太监们也就是个摆设,大小奏章皇上他都是要亲自看的。可是有一点方从哲就不太明白了,这些个像是雪花一样造反的奏章,皇上他看得就不心惊肉跳吗?还有这么多催饷的折子,圣上他怎能够睡得踏实呢!
方从哲叹了口气后放下手上的奏章,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身体。这不快过年了嘛,宫里传来旨意,这段时间的早朝都免了,可是这活还得干。内阁就他自己一个大学士,有的时候也会胡思乱想,有可能皇上就用这个法子来对抗那些,成功阻止他立福王为太子的同僚们吧。
“方阁老,刚接到的军报,开原大捷,辽东那边传来捷报了”!
方从哲闻言喜出望外,连忙走向来人伸出手接过捷报并说道:“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了!我说今天这左眼皮总是跳呢,原来就是应在辽东战事上了!熊飞白真是没有罔顾圣恩,当初让他经略辽东看来还真是没有错”!
“阁老,不是熊廷弼,而是杀虏军的陈骏德”!
内阁大学士方从哲拿着捷报细细的看起来,嘴里不住的嘀咕道:“怎么又是杀虏军,杀虏军,陈骏德……”!
看了一会军报的突然方从哲抬起头,对着送来捷报的翰林吩咐道:“你马上去通知各位同僚到太和殿,我这就去面见皇上,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杀虏军,我相信皇上应该能露回面了”!
二十年都没上过朝的万历皇帝此刻竟然高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之上,让这些殿下候着的大臣们都感到匪夷所思。要不是内阁来人再三的强调,这些大臣也不会来此。而如今果真见得皇帝真颜,让好多老臣都是忍不住痛哭流涕。这么长时间都没露过面了,要不是上面这位身着龙袍,头戴皇冕,除了几个重臣,满朝文武谁又能认得出这个满脸病态的老头就是这大明朝的主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跪倒在地,齐齐的喊着,不难听出这声声问安之中饱含的激动。只要皇帝来了就好,这么多年君臣无声的争斗是应该结束了。
万历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个大臣,心中除了仇恨便无其他,就是因为这些自诩饱读圣贤书的他们,让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远离自己。虽然心中怒火中烧,但是却面无表情的低声说道:“都起来吧”!
万历皇帝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响了起来。不管是让万历皇帝脸色变冷,就连其他大臣都是难以置信。
“皇上怠政二十余载,今番弃旧从新,实乃我大明之福!臣以为皇上应该立刻下旨补充各部空缺,解决朝廷堆积如山之政事;然后召回各地镇守太监,停止苛捐杂税,抚民以怀柔;解内帑归还户部银两,补发九边欠饷……”。
“够了”!
一声大喝在太和殿里突然响起,万历皇帝面色不虞的打断这个还在侃侃而谈,肆无忌惮指着自己的这个御史。周遭大臣并没有因为万历皇帝的怒气而噤若寒蝉,反而都是热泪盈眶,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皇上的声音!不少老臣的鼻子都是酸酸的。
万历皇帝瞪着这个自己还没说话就站出来挑事的御史,语气不善的接着说道:“今天召你们来是说开原大捷的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朝后由内阁来议”!
“开原大捷”!
万历皇帝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辽东之地,朝堂上的大臣对这个都是有所耳闻,不光是他们,捷报是喊着进城的,现在整个北京城都是热闹非凡,很多人都把过年的炮仗拿出来提前放了作为庆祝。
但是这些个大臣只知道打了个胜仗,具体的战况他们还都不是特别的了解。所以他们在万历皇帝说完这话后,都是无人在言语,等着高高在上皇帝的下文。
“方阁老,将捷报念一念,让各位卿家好好的听听我大明的千里良驹的能耐”!
体会上意是作为人臣必修的功课,虽然万历皇帝久不露面,可是这等手艺这些个大臣可还是没扔。听到万历皇帝语气之中的赞叹,都是人精的各位大臣心中便有了些眉目,看来这得胜之人颇得圣眷,飞黄腾达可就在此时了。
“是,皇上”。
方从哲本就站在文班之首,对着龙椅上的万历皇帝深鞠一躬后,手拿着捷报转过身来大声的读道:“万历十七年冬,臣杀虏军千总陈骏德率领麾下将士于固安堡袭击建奴贝勒岳托,活捉岳托,并歼灭其部与固安堡守军千余人。之后连夜赶往开原城,夺取东门后将留守的建奴镶红旗甲喇额真雅勒哈所部全数消灭,此役战至天亮,共杀敌三千余人,其中建奴军士两千余人,皆是建奴岳托部之精锐!此战历时一天一夜,杀虏军伤亡过半,攻歼敌五千余人”!
即便是大臣们心里有所准备,但是也被这份捷报震得头晕转向。杀虏军他们当然知道,之前万历皇帝下的中旨给了这支军队这么一个奇怪的番号。当时大臣们也没太注意,毕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的军队也就是千余人,为首的陈骏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
虽然皇上的这个旨意有些不合规矩,因为这个武将任职要归兵部选武司决定,可是大学士方从哲觉得为了这么点的小事没有必要驳了圣上的颜面。再加上有熊廷弼那边人的作保,所以他也就没有封还皇上的中旨。反正辽东那边乱的很,就这么点人说不准哪天就是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可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从来都没有被人放在眼里的杀虏军,仅仅用了一天一夜,就消灭了建奴三千余人的精锐!朝廷对辽用兵动辄就是十数万之势,可也没有取得过如此辉煌战果,大胜,有史以来的大胜!
朝堂之上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从身旁人的眼神中读到那种极度的震惊。也是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便都明白了这个久未露面的皇帝为什么上了早朝,又是为什么要提这个千里良驹,看来这个千里良驹就是这个杀虏军的千总陈骏德了。
“方阁老此言当真”?
方从哲看着这个准内阁大学士韩爌点了点头,虽然他本人也是多少觉得这个事有些过于荒诞,但此刻也不得不开口道:“没错,这个是杀虏军千总陈骏德亲笔奏章,这上面就是这么写的”!
“这个陈骏德到底是何方人士,竟得如此神勇!皇上,依微臣看来,这个陈骏德与那当初的辽东总兵李如松可是能媲美一二”!
又一个准大学士刘一燝站了出来,话锋一转张口就是称赞。辽东军事一败再败,这些个大臣心中早就憋了一股子气。当得知大胜的消息后,即便是位高权重刘一燝也是露出了如市井百姓一般的喜悦之情。
只是这一句话便说到了万历皇帝的心缝里去了,自从平顶山那场仗的奏章被万历皇帝看到,他便注意到了这个少年,脑海里竟断断续续的出现了李如松的影子。但是万历皇帝并没有召陈骏德入京,反而是破格提拔,让杀虏军在辽东,他要看看这个陈骏德还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得到满意答卷的万历皇帝这才破天荒的来到了太和殿,听得刘一燝的话后脸上微露笑容的开口道:“这个陈骏德属辽东人士,一十六岁,端得是少年英雄!辽东之战,损兵陨将,朝廷的所费粮饷无数,除了使大明多增几户遗孀之外,便无一场胜仗!今番陈骏德创辽东战局未有之势,一扭辽东战局之颓势,杀敌之数就更是前所未有!与敌人之中收复失地,堪称孤胆英雄,实乃亘古一人!朕要赏他,重重的赏这个千里良驹陈骏德”!
就在万历皇帝的话余音未了之际,突然一个人站了出来,语气冰冷的说道:“皇上,加官进爵这事不急于一时。只不过微臣觉得这等大胜太过匪夷所思,其中恐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