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离少上得厅堂(万更)

轩少爷的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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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羿看到卫离的一瞬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左右不是什么好滋味就对了。在别人眼里,卫离是来帮他的,往深一点说,甚至可以说是来救他的,因为这些弓箭手的目标明显是他。

    可是,他心里咋就那么不舒服呢?!

    这一刻,清雅绝伦,俊美温润的卫离在他眼里,毫无疑问是一根欲扎进喉咙的鱼刺;一根要戳中他的针尖,或是一条拦路虎,反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虽说他以前也没有看卫离多顺眼,但从未像今夜这般,恨不得他立刻从眼前消失……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暗卫和侍卫,在心里对卫离发出不屑的冷嗤:姓卫的,谁要你来救?就这点小喽罗他还未放在眼里,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世子。”

    卫离单手将一个弓箭手打下山崖,淡淡地对周羿道:“世子身份尊贵,不可在此恋战,离刚刚收到消息,有几股人马欲对世子不利,他们在这鹏璞涧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且倾尽了大批人力物力,目的就是要刺杀世子。”

    周羿心情很不好,不用卫离说,他也看出来了,不光这些弓箭手想杀他,就是先前那毒蛇群,也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没有对若雪撒谎,因为他正是天生怕蛇的那一类人,什么蛇都怕,大小勿论……虽说一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怕蛇似乎有点丢脸,假设若雪听道,一定鄙视地对他说:岂止有点?是非常丢脸好不好!

    但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也无能为力——怕就是怕。

    未免被人耻笑,平日里,他都伪装出一副不怕蛇的样子。由于他装腔作势的功力了得,甚少有人知道他的这个弱点,就连周瑶都被蒙在鼓里,以为她哥天不怕地不怕。

    他敢以项上的人头保证,知道他畏蛇的人,全祈国不超过五个,现在加上凌若雪一个。

    而对方不用蝎,不用其它毒物来对付他,单单只选了针对他弱点的长虫,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对方即便对他不是了如指掌,只怕也是知之甚详。

    可是,这时候就出来一个问题了,究竟是谁出卖了他?

    也许有人会说,答案昭然若揭,不就是那五个人中的一个人吗?

    但事实却不尽然,周羿同样可以指天发誓,以此证明那几个人绝对不会出卖他!因为知道他这一缺点的,除了端王妃,便是他的授业恩师,还有给他配解药和驱蛇药的秋郎中,以及八哥和戴胜。

    这几个人要么是他血缘至亲,要么与他息息相关,替他保守秘密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出卖他?

    根本没有理由。

    可是,排除这五个人,那又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将他调查的清清楚楚?

    这样一想,事情便显的有几分扑朔迷离了,你说周羿的心情能好的起来么?

    更何况,卫离的情报网都收到有人要刺杀他的消息,固然是刚刚收到的,可总比他这边一无所知要强吧。

    这一点更让他郁闷的无以复加。

    周羿思绪翻滚,心里好似翻江倒海,可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依旧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若有若无的睨了身边的八哥一眼,然后对卫离微微颌首:“你先走吧,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本世子倒要看看他们能使出多少本领!”

    话音未落,他猛一扬袖,气势惊人地卷起山崖上碎石无数,悉数砸向那些弓箭手。只听惨号声声,被击中者无一生还。

    卫离听他语气不同于以往,挥出一掌之后,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见他只用左手应敌,可浑身上下那股凌人的气势却宛如猛虎出笼,霸气凛然,哪里还有半分平日寡淡凉薄,冷漠无情的模样。

    他深遂的眼眸内闪过一缕暗芒,如流星飞逝,很快便不见踪影,淡笑道:“世子说哪里话,既然世子无畏无惧,卫离岂有退怯之理,自当尽力协助世子杀尽这些魑魅魍魉。”

    两人说着话,手下却未停分毫,杀的那些弓箭手鬼哭狼嚎,屁股尿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尤其是周羿,他将那股对卫离到来而隐隐升起的不悦,还有对不知明的敌人的暗恼,汇成一股将一切焚毁殆尽的戾气,冲破所有的自我禁锢和桎梏,以所向披靡的王者姿态,狠狠屠戮着那些弓箭手。

    战势呈一边倒,他们两人带的侍卫皆身手不凡,以摧枯拉朽之式席卷碾压着敌人。

    一时间,山崖上血流成河,尸横无数。

    很快,弓箭手团灭。

    当若雪看到两道人影,犹如掠过水面的飞鸿,凌空向她这里疾射而来,唇角不由绽开一朵浅浅的笑花,仰首对白衣胜雪的卫离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卫离姿态翩然的飘落在她身边,目光温柔而怜爱地看着她,受她脸上那抹浅笑的感染,他眉梢含情,眼角染笑,磁性动人的声音柔若春水:“我是个不中用的人,今天被你吓掉了半条命去,我想我再也经不起坏消息的打击了,你还是用好消息来安慰安慰我吧。”

    周羿落在他们的不远处,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喁喁细语,心脏里好似蓄满了酸汁,用手将心拧一拧,估计可以下酸雨了。

    有卫离在,若雪压根瞧不见他,不指望她对他嘘寒问暖,可好歹他才是有伤在身的那一个吧,同样杀敌归来,她只顾对卫离笑靥如花,问都不问他一声。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觉得他们两们凑近了说话太碍眼了,周羿上前两步,自顾自的将好消息和坏消息一起说了:“卫离,坏消息是刺杀本世子的人在前面风口处燃起了毒烟,准备毒死我们;至于好消息么,找到凌若雪的亲娘了。”

    他故意将坏消息放在前头说,其实他也蔫坏蔫坏的。

    卫离觉得周羿这种人太没眼色了,最是大煞风景。

    若雪倒还好,反正周羿说都说了,也收不回去,再说风口处虽然燃着毒烟,但风向这会不对,只要不向前冲,暂时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危害,便拉着卫离去看薛燕。

    可能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卫离看到薛燕的一瞬间,也将信将疑:这是若雪的亲娘吗?是吗?

    不过他比周羿正常多了,稍后便看出薛燕除了黑以久,五官和若雪还是极像的,眼型最像。只是薛燕一直在担架上沉睡,卫离无法判断她是否有一双和若雪同样摄人心魄的冷艳美眸。

    “卫离,你不是也在怀疑她不是若雪的亲娘?”总觉得薛燕和若雪没有相同之处,周羿犹不死心,还在拉同盟军。

    卫离微微一怔,他耳聪目明,刚才没有听错,周羿不经意间说的是若雪,不是凌若雪。

    但也只不过是一瞬,他缓缓微笑,没有回答周羿的问题,而是从卫一手中接过一件黑色的绣金披风,然后优雅地蹲下身,将遮盖在薛燕身上的树枝和树叶,以及凤仙花等物一一拈开。

    动作行云流水,宛若轻风拂过水面,从容且自然。

    若雪身上只着一套春裙,披风在紫露手中,虽然是春日,但夜晚山中还是微凉,她担心薛燕睡着了受凉,便将一些枝叶茂盛的树枝虚盖在薛燕身上。为了驱蛇,凤仙花也摘了一些放在担架上。

    在周羿有些愣愣的时候,卫离已将薛燕身上的树叶拂开了,接着将手中的披风轻轻盖到薛燕身上,并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肩角处。

    从他脸上的表情和熟稔的动作来看,谁也看不出他和薛燕还是一对陌生人,只会以为薛燕是他的至亲长辈。因为他为薛燕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脸的孺慕之情,双眸若一泓清澈的泉水般柔和,细腻的动作中透着孝顺与温情,与对待风三娘一般无二。

    看着卫离体贴入微的一举一动,周羿不再继续求证薛燕是不是若雪的亲娘了,他这人虽然后知后觉,可此时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因为这个错,所以若雪一直不待见他。

    若雪蹲在卫离的身旁,一直看着他做这些事,见卫离毫无疑义的接受了薛燕是她娘这个事实,并像亲娘一样待她,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她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卫离弧形完美的侧脸,眸底蕴藏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欣悦和情意。

    如果此时四周没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抱抱他,然后说,不愧是她的卫离。

    卫离微一侧头,便对上她仿佛透彻人心的黑眸,那眸色亮的逼人,在浓长的睫毛的掩映下仿佛会说话一般。

    而他,竟然能读懂她双眼里表达出的意思。起身的同时,顺势将她扶了起来:“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娘亲是你的娘,你的娘亲不就是我的娘吗?”

    “嗯。”若雪重重的点点头,眼眸弯出幸福的笑意。

    ※※※※※※

    卫离是从卫风沿途留下的信号,带着人一路马不停蹄的追来的,等接到有人在鹏璞涧设好埋伏,劫杀周羿的消息时,他人已到了鹏璞涧。

    想到若雪和周羿正在鹏璞涧,此刻只怕陷入危险当中,尽管有卫云和卫风跟在若雪身边,他依然心急如焚。偏生劫杀周羿的人将他们当成周羿的救兵,派出大量的杀手将他们包围。

    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带着卫一等人大开杀戒,以锐不可挡的悍然之势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包围圈。

    然而就这一路上,他们还是遇到不少阻拦和凶险,好在不久便与若雪会合了。幸运的是,若雪毫发无伤,让他大感宽慰。

    他素来赏罚分明,重重奖励了卫云卫风等人一番,又谢过周羿和八哥等人,当然也不忘记称赞若雪厉害。反正他现在心情好,礼仪风度方面表现的自然是面面俱倒,让人无可挑剔。

    有了卫离的加入,考虑到风口处的毒烟,若雪提议一鼓作气,连夜冲出鹏璞涧。

    不过她的提议未被采纳,因为卫离是从外围一层一层硬杀进来的,太了解对方的实力了,如果没有人理应外合,对方准备的又充分,现在冲出去只会让己方损兵折将,危险系数也大,委实不划算。

    许是英雄所见略同,周羿也赞成理应外合,他已经和卫离一样,在着手准备外围的救援队了,只等一切安排好了,放信号出去即可。他的目的是想将对方一网打尽,如果这会冲出去,能不能打败对手还两说,但打草惊蛇是肯定的。

    既然他们都不赞成,若雪也不坚持,随着他们退到一道深遂的幽谷,以避开毒烟。

    为了迷惑敌方,众人吹熄了火把,习武之人大都不在乎这点黑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样健步如飞,何况这会儿还有淡淡的月光。卫离牵着若雪跟在众人后面,走不到两步便将她抱起——有他在,他才舍不得让她多走路。

    标准的公主抱。

    “不用,我一点都不累。”这几年,若雪一直未间断习武强身,这点山路她还没放在眼里。

    卫离抱的轻轻松松,温柔地道:“那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会娘醒了,你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也就没有功夫休息了。”

    若雪想了想,点点头。

    借着黑暗的掩护,她放心的倚在他坚实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不禁感叹,有男朋友和没男朋友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好比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一样的道理。

    周羿默默的行在前面,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兄妹俩身上,他的双眼黑暗中能视物,稍一回头,自然将卫离抱若雪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心里再次泛起不舒服的感觉,非常强烈,对卫离更加不满了,不过这不满中却掺杂着羡慕妒忌,心想,虽说是兄妹,这对兄妹就不知道避个嫌吗?像他就绝对不会抱周瑶,即便周瑶走路走到腿瘸,他也只会无动于衷。

    对若雪也有不满,还夹杂着幽怨,都大姑娘了,怎能还和兄长如此亲热?

    他刻意忽略他们不是亲兄妹的事实,强忍着将两人分开的冲动,硬生生的望着前面,再不回头。

    幽谷很深,虽称不上千丈,但却奇丽秀美,一切差不多是原生态,很自然,谷底还有一条湍流不息的河水。往里走,居然还有不少大山洞,随便一个都可以容纳上百人,里面还算干净,并不像有动物的样子。

    这时候,众人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连若雪都觉得饿了。想来也是,他们连晚餐都没有吃呢。

    于是众人选了一个大山洞,捡了树枝来升起小火堆,有的拿干粮出来,有的人出洞去打猎物,就着火堆一烤,很快就弄了些一些吃食出来。

    若雪担心她娘肚子饿了,小声的唤了她好几声,可薛燕像累坏了一样,怎么也不醒,若雪只好随她去了。

    自从进了幽谷,周羿就一直不怎么出声,连吃东西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若雪望了一眼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形像,觉得他其实不吃也挺好的,与形像相符。

    不过,她也未能高兴多久,因为吃到一半,她眉头一跳,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大事不好”的感觉。

    “怎么了?”卫离在她身边,一直注意着她,见她握着一块烙饼神色微变,立刻关心地询问:“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都是些干粮,还有烤好的野味,自然不能和家里厨子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相比,他担心她吃不下。

    周羿也抬眸望着她,感觉她好似有些局促不安,不禁很奇怪,因为若雪给他的印像多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还有就是凶巴巴的像老虎之类的,局促、忐忑一类的很少在她身上见到。

    “没什么。”若雪放下烙饼,若无其事的起身,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们慢用,我去外面欣赏一下这谷里的月色。”

    她脸上一脸淡定从容,心里其实欲哭无泪,已经在狂喊老天了,天啊!地啊,东西方诸神佛啊,她怎么就忘记姨妈这一重要的环节了呢!?

    好死不死,好巧不巧,她的大姨妈不期而至!若非小腹微有些抽疼,伴随着一股热流涌出,她可能都还未发觉。

    卫离的视线好比X光,迅速在她周羿睃巡一圈,几乎是下一秒就随她起身:“我陪你。”

    说着,不容若雪反对,他不着痕迹的站到若雪身后,泰然自若地催她去看月色,还不忘吩咐卫风等人守护好薛燕。

    周羿心说,这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饶是谷中景色堪比瑶池仙境,凌若雪那视力,不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么。

    但卫离和若雪已相继步出洞外。

    一出洞,身处黑暗之地,若雪便闷不吭声往前走,她此时一心想着怎么解决大姨妈这个事,竟然将身后的卫离忘了。

    卫离在她身后笑了笑,伸手拉住她:“去哪捡金子啊?跑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若雪陡然煞住步伐,对,不是还有卫离么?

    她转过身来,不敢看卫离灿若明珠的黑眸,期期艾艾地道:“那个……那个……”毕竟是小姑娘,再脸皮厚,说到隐私问题,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到底怎么了?”卫离垂眸盯着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

    若雪不自在的搔了搔自己的下巴,眼神心虚的在黑暗中四处流弋,支支吾吾地道:“就是那个……你知道的那个。”

    “哪个?我知道的哪个?”卫离学着她反问,然后忍俊不禁低笑出声:“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裙子沾上了血迹?”

    轰!

    若雪的脸窘的可以着火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捂小屁屁。卫离嘴角噙着令人如春风的笑容,伸手抬了抬她精致的下巴:“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便来。”

    望着他颀长潇洒的背影,若雪烦恼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卫离能有办法,不然荒山野岭的,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大姨妈同样可以逼死她!

    卫离很快折返,手里拎着个玄色的小包袱,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这次晚了一天。”

    “……”若雪脚下一个打跌,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卫离,神啊,敢情您还记着我的小日子呢?多一天少一天比我自个还清楚,那我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卫离一脸云淡风轻,提高包裹给她看:“换洗的衣裙,你的月经带和姨妈垫,都在这里面。”

    当时他虽然急着出来找若雪,但却并不盲目,也没有像无头苍蝇乱找一气。紫露是陪在若雪身边的丫鬟,首先还是要找她问明当时的情形,看发生什么事了,他才能迅速的做出相应的对策。

    若雪的小日子他本来就一直放在心里,每次她大姨妈要来的前两天,他比她还要快的进入状态。这次若雪的小日子虽然延迟了一天,但他未雨绸缪,仍是吩咐紫露给若雪准备了一个简易的包裹,然后带在身边。

    “……”不得不说他这招真是太高明了,可谓雪中送炭,解了若雪的燃眉之急,她惊喜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囧里个囧,不用发生被姨妈逼死这种糗事了!

    有卫离给若雪做掩护,她很快搞定了大姨妈带来的麻烦。

    “给我吧。”见她手里卷成一团的是刚换下来的衣物,卫离伸手就去接。

    若雪忙摇头,“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去处理。”她的裙子,内衬,以及亵裤无一例外全被大姨妈光顾了,好比血染的江山,正好前面不远有条河,她拿去洗洗,也算毁尸灭迹了。

    卫离甚是坚持地从她手中接过衣物,另一只手牵着她往河的方向而去:“这些我来就好。你是不是又忘了我的话了?小日子里不要沾凉水,别吃凉的东西。”

    哪有那么娇贵?若雪觉得自己一向身强体壮,水牛都没有她身体好,因为连痛经这种让姑娘们痛不欲生的事,她幸运的一次也没有碰到过。

    耳中却听卫离语带庆幸地道:“据说好些女子每次小日子来都会痛的死去活来,我万分庆幸你不必如此,因为你不知道,你每次只要经历一分的痛楚,我便是十倍的酷刑加身!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你自己,就当是珍惜我了。”

    你只要经历一分的痛楚,我便是十倍的酷刑加身!

    若雪默默的咀嚼回味他的话,久久没有出声。

    卫离将包袱皮垫在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上去,然后自己才蹲到河边去搓洗沾上血污的衣裙。

    若雪抱膝坐在石头上,借着温柔的月色,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再一次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男生帮女友洗内裤和经期之物,在女权意识抬头的现代是没什么,甚至还是评判一个男生够不够格进化成为老公的标志性事件。有许多男生没有金钱,人长的也不帅,更不会花言巧语的哄女孩子,可他们往往用这一招便可以成功掳获女孩子的芳心。

    然而,在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古代,却极少有男子会这么做。

    当然,古代教条严谨,男子轻易碰不到女子的私密之物。但即便碰上,他们也只会当作不洁和污秽的事物来看待,唯恐沾上秽气,避之不及,何谈亲手洗涤。

    可卫离永远都是那么坦然,为她做着一切在别人眼里不可能的事,就连她的六指,他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有六指的才是她。

    虽然没有皂荚等物洗衣,但幸好血污刚沾染上不久,清水过几遍,稍加搓洗便洗净了。卫离有条不紊的将树枝抹净,随后把衣裙挂在树枝上晾好。

    稍后,若雪人已在他怀里,换成他坐在石头上了。

    “卫离。”若雪也说不出什么矫情的话来,只默默的偎进他永远温暖强健的怀里。

    他一介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平日仆佣成群,不说洗衣这做事,连穿衣都有人侍候,却心甘情愿的为她做奴做仆。有时候,若雪也会天马行空的想,自己会不会是上上辈子拯救了银何系,所以这辈子才会碰到卫离?

    卫离将手掌运上功,整个掌心热热暖暖的,温柔的贴上她的肚腹,先怜爱地亲了亲她的脸蛋,之后轻声问道:“疼吗?是不是很不舒服?”

    尽管若雪每次都说不疼,可卫离却总以为她会痛——道理很简单啊,又没有受伤,莫明其妙出那么多血,身体怎么可能会和平时一样呢?即便不疼,那也一定是非常难受的。

    受大姨妈影响,肚腹还是隐隐的难受,被他掌心的热气一熏,无疑好过多了,若雪懒懒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因为有人疼爱着,声音不免比平时娇了许多,像只小猫一样:“不疼,只是有点难受。”

    卫离就喜欢她这样,若雪轻易不向他撒娇,可一旦撒起娇来,总是能要他的命。

    他心里柔情无限,爱意几乎泛滥成灾,怀中的少女时而淡定自若,时而楚楚可怜,时而冷漠如冰,他爱她已经爱的无法自拔了!

    漂亮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低头去亲吻她柔嫩的双唇:“难受便跟我说,我们一起难受……”

    唇齿交缠,香津暗渡,呼吸间满满都是彼此的气息,舌尖不停的上下追逐,偶尔轻轻相抵,偶尔婉转相合,每一次相触都让人觉得销魂蚀骨,浑然忘我的不知身在何方。

    咳!

    远远的,有人低低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亲昵。

    若雪推开卫离吸盘一样的唇舌,只觉骨酥筋软,靠在他怀里喘个不停。

    而卫离仍沉缅在那种意乱情迷,心神荡漾的情欲气息中,心无旁骛的沿着她的细腻洁白的颈子舔吻吸吮,痴缠不舍。

    “少庄主,小姐,夫人醒了。”既然小打小闹槌不散这对交颈鸳鸯,卫一不怕死的加大音量。

    一言惊醒梦中人,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薛燕醒来之后,睁开眼便找若雪。周羿让人送给她的食物,她态度坚决的一样都不碰,好似怕周羿下毒毒死她。

    周羿垂眸沉思,他这不是从卫离的行为中受到启发,想对薛燕表现他细心体贴的一面吗,为什么不奏效?

    岂止不见效,反而事得其反。

    当周羿再次催促薛燕吃点食物填饱肚子时,薛燕突然一脸仇恨地瞪向他,恨恨地道:“坏蛋,休想我再上你的当!”

    不光周羿被骂的莫名其妙,众人皆是一愣。

    幸好这时候若雪和卫离回来了,薛燕一见若雪,清澈明亮的双眼光华更盛,指着周羿就对她告状:“若雪,这个人是坏蛋。”

    纵然不清楚薛燕和周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若雪还是对薛燕解释:“娘,世子是好人啊,这次我们多亏他帮忙,才能这么顺利的救了你,我们应该谢谢他才是。”

    “可他都不笑……”薛燕有些委屈,看了一眼周羿就撇开眼神,小声嘀咕:“他只会生气……坏人才会生气……”

    若雪很无语,她这娘的脑子绝对有问题了,想了想,便说:“你不觉他很漂亮吗?”周羿面如美玉无瑕,俊的人神共愤,通身尊贵之气,应该很讨女人喜欢才对啊?

    “是很漂亮,但没你漂亮。”这话答的一点都不迟疑,由此可见薛燕真是亲妈。

    说来也怪,薛燕对其他人,包括卫离,她都一视同仁,不会有什么过激的情绪,唯独喜欢针对周羿。

    这让若雪很惭愧,也对周羿多了几分内疚。但有一件事,却让她生了警惕。

    歇息时,一部份侍卫在山洞外面守卫巡逻,一部份侍卫随卫离出去刺探敌情,因为信号已放出去了,他们得为理应外合的计划做准备。

    若雪弄了些干草和树叶,正帮母亲打地铺,薛燕也在帮忙。这时候,其他的侍卫都在整理简单的铺睡,为了避嫌,都离她们母女较远,谁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她们这边。

    周羿有事来找若雪,若雪便让母亲自己铺,与周羿坐到一旁的石头商议事情去了。

    她记挂着薛燕,所以一边与周羿说话,一边也关注着她。但就在她一个晃神,再回头,却发现薛燕手持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双目赤红,气势汹汹直奔背对着她的周羿而来。

    若雪当时墨眸都瞪圆了,好在她反应敏捷,在周羿转身之前,迅速起身拦在薛燕与周羿之间,并佯装满脸笑容地唤着薛燕:“娘,你想去砍树枝吗?还是让我去吧。”

    说话间,她上前轻巧的将薛燕手中的匕首夺过来,心里三呼万岁,奶奶的,这把匕首正是她的防身之物,刚砍了树枝便放在地上,忘了收回来,没想到就被她娘找到了。

    薛燕眼睛红红的,似乎还想抢夺匕首,但在若雪又唤了一声娘后,她眨了眨眼睛,脸上凶狠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就那么懵懵懂懂的望着若雪,一副无辜且不知所措的模样,喃喃地道:“若雪,我脑子里好乱。”

    若雪连忙将她哄到铺上坐上来,好生安慰了一通,薛燕便又恢复如常了。

    事后,若雪不知道周羿有没有发现什么,她只见到他抿着格外好看的红唇,眸色讳莫如深,表情皆无的看着自己。

    周羿不说什么,她自然不会笨的挑破此事,薛燕吃了那么多苦,她无论无何也不会让她背上刺杀端王世子的罪名。

    对周羿的内疚加深,但她会用别的方式弥补,也会看紧薛燕。

    她心里也存着侥幸,兴许这次是自己看花了眼,薛燕其实并不想刺杀周羿;兴许薛燕只是暂时脑子糊涂,过后便会好的,到时一切都会好的。

    当卫离回来的时候,她趁薛燕睡着了,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卫离。

    “你当时看清了没有?会不会是你看花了眼,误会娘了?”卫离摸了摸她的头,他和她的想法一样,不愿相信薛燕会这么做。

    若雪皱起眉头,很无奈的道出事实:“当时,她脸上凶狠的表情只怕周羿都看到了,一双眼睛也是赤红的,那模样,好像周羿是她的夙世仇敌,持着匕首就冲过来了。”

    这就是说没有看错了。

    “别皱眉,娘还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卫离修长的手指不住摩挲着她的额头和眉毛。

    若雪将薛燕记忆混乱的事一说,然后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卫离,这次要杀周羿和我们的人是南疆的人,在我们没找到娘之前,她很可能落在南疆人手里……虽然我不知道南疆人怎么会抓住娘,但他们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南疆人……”

    卫离接过话:“南疆盛行养盅之术。”

    若雪点点头:“苗疆大多喜欢养盅,据说中了蛊术,就必须听命于放盅人的差遣,并定期回到苗疆,服用特制的解蛊药,续命一年。年年如此,直到死亡。也只有放蛊者帮你拔除蛊毒,才有可能摆脱蛊毒的残害。其中以苗女善于放蛊最为闻名。”

    “我也听说过。”卫离磁性动人的声音带上了慎重:“他们的盅是用毒虫培养出来的,事先将几百种毒虫放在一个容器,不喂它们东西,只让它们互相残杀,到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便是蛊了。因为养蛊可以害人,还能致富,因此一些人专以养蛊来谋财。”

    他知道的还真不少:“据说养蛊人每年都必须找个人来下蛊,若是三年之内尚未害人,养蛊人自己反而会中蛊而死。”

    若雪凝眸看着薛燕,胸口有些沉重,语气更沉:“所以我怀疑我娘中了盅,她一定是被人操纵了如若不然,她无缘无故的要伤害周羿干嘛?”

    在这之前,薛燕根本认都不认识周羿,两人之间哪来的仇恨,还恨的非要匕首相向?

    卫离抱了抱她,让她不必烦心,他很快拿定主意:“我们只是怀疑,对盅也只是一知半解,等出了鹏璞涧,找个擅长养盅之人替娘检查,到时便一清二楚了。”

    若雪心知他说的有理,当务之急,先出去要紧,再说蛊的种类非常的多,就她知道的盅,常见的有金蚕蛊、蛇蛊、植物蛊、拍花放蛊等。即便她娘真中了盅,也要先弄懂她是中的什么盅,才好对症下药。

    卫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让她安心睡下,他会为她守夜。

    若雪心事重重,和衣躺在薛燕身边,望着她黝黑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熟悉的气息,心里思绪翻腾,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一边想着怎么替她除去皮肤上的黑色,一边想着盅毒。

    对于盅,她多是从书上了解到的,但资料很丰富,有用的也不少。

    据说在所有的蛊中,以金蚕蛊最毒。

    本草纲目引用『蔡攸丛话』中说:金蚕蛊对人体危害最大,侵入人的腹中之后,会吃光人的肠胃,而且它的抵抗力极强,水淹不死,火稍不死,就是用力也打它不死。

    相传金蚕蛊的表皮是金色的,每天要喂它四分当归,放蛊的方法是把它粪便放在人的食物中。

    蛇蛊是在毒月毒日,即每年农历五月五日放养长大的;虱蛊是聚集许多虱虫制成的,若是把它吃到人腹中,它会把人的内脏吃光;

    植物蛊则是由一种叫胡蔓草的草制成,叶子含有剧毒,放入人的口中,人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另外一种拍花放蛊,是与人握手寒暄时,由手心将蛊传过去。

    如果薛燕中的是这几盅中的一种,倒还好办,她倒可以试着解一解。

    可是,她想着想着,也许是太累了,她竟然睡着了……

    但,她睡眠极轻,再加上心中警觉性未除,便是睡也睡不安稳,稍眯了一会儿,她心中警玲一响,陡然醒了过来!

    直觉感到不对劲,她猝然转头去看身边,身边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母亲的身影。

    她竦然一惊,起身直奔周羿那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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