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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之后,萧靖瑄提议与慕容玉姌对弈一局。
萧靖瑄知道慕容玉姌棋艺还算精湛,此前他与纳兰澈对弈之时,她亦会在一旁静静观看。
夜寒月每次都是他与纳兰澈的手下败将,便想着在慕容玉姌那里找点自尊。
谁曾想慕容玉姌依旧将他杀的片甲不留,惨败而归。
夜寒月从此发誓,今生再不下棋,免得自取其辱。
他在武学上有很深的造诣,可是在琴棋书画这方面,简直就是一窍不通。天空宛如被海水冲洗过,湛蓝干净。
几朵姿态各异的云朵挂在轻轻漂浮在蓝色的空中,犹如轻盈的羽毛一般柔和。
凉亭边上,身子飘逸的丹桂树上,一簇簇盛开的橙黄色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幽香,远远便能闻到,飘香四溢,甚是怡人。
慕容玉姌静静的坐在萧靖瑄的对面,清美精致的脸蛋未施一点珠粉。
她此刻面含浅笑如桃花,气质高雅如幽莲,神情淡雅如秋菊……
便是画中走出的美人也不及她优雅迷人。
这也难怪萧靖瑄会对慕容玉姌生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便是纳兰澈远远望着,也从她身上难以离开目光,渐渐沉迷其中。
而观之萧靖瑄,今日身着月牙白的长袍很是清雅如玉,气质风华如月,容貌俊美自然是不用说的。
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他永远都的温润儒雅的样子,面含轻柔的笑容,宛如雨后的太阳,温暖人心。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拥抱更多的光辉,渐渐失去方向,迷失在他的柔情之中,难以自拔。
平心而论,萧靖瑄在京城是最受欢迎的高门贵公子,出身高贵,容貌俊美,温润儒雅……
很少有女子见了他之后,会无动于衷。
这也是为什么纳兰澈得知萧靖瑄率先找到慕容玉姌之后,会几乎到了发狂的地步。
他竟然在害怕。
害怕萧靖瑄真的会趁自己与慕容玉姌闹矛盾之时,用他的温柔体贴去打动慕容玉姌的心。
那一刻,他无比的害怕失去她。
可笑。
他竟然会害怕萧靖瑄会从自己的身边抢走慕容玉姌。
他到底是觉得自己不够好,还是不相信慕容玉姌最自己的感情?
但是他知道,萧靖瑄永远有那个让女人为之倾倒的本事。
纳兰澈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帅气逼人的脸阴沉的可怕。
那双深邃幽深的眼底此刻隐隐沸腾着怒火,热气灼人。
他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愤怒与焦躁,将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凉亭走去。
精工巧匠精心雕刻过般的俊脸上,轻轻展开一抹如风般柔情的笑意,声音亦是异常温柔。“你们真是好兴致啊。”
这声音虽是温柔,却也总能听出一丝不对味来。
且好似有那么一丝丝僵硬的味道。
围观的林雨菲和澹台韵初被纳兰澈这温柔的笑意和轻柔的语气吓的愣住。
尤其是林雨菲。
她在纳兰澈的手下做了这么久的事情,从未见过这样温柔的纳兰澈。
她甚至在他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丝谄媚的讨好。
这简直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与澹台韵初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凉亭的另一边坐下,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着纳兰澈和专心下棋的慕容玉姌。
只见慕容玉姌却是没有抬眸,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一般,更是装作没有瞧见他。
只是认真的思索着下一步应该走哪里。
萧靖瑄则是微微勾了勾,声音淡淡的。“坐。”
纵然纳兰澈一向镇定,遇事面不改色,此番也是被两人的态度所震住。
他的女人,他的王妃,他最心爱的女人……竟然对他视若无睹,充耳未闻。
而萧靖瑄刚刚那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院子吗?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而他纳兰澈,竟然是客人?
纳兰澈僵在凉亭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若是坐下,自己岂不是听了萧靖瑄的话?自己都将自己当成了客人?
这不可能。
而若是自己一直站着,他又觉得自己像个接受惩罚的小孩一般,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慕容玉姌似乎感受到了纳兰澈的局促不安,头一次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一向清高倨傲,盛气凌人的宸王纳兰澈,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若是被外人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传。
见他有些僵硬的身躯站在自己的身边,慕容玉姌无形中还是感到了一丝压迫。
纵使不愿意搭理他,她却也不得不说道:“你别站着挡我的阳光。”
此言一出,林雨菲手中的苹果差点掉在地上,澹台韵初也是微微一愣。
微微扫过一脸云淡风轻的慕容玉姌,澹台韵初心中一身叹息。
随后两人的目光悄然落在了身材修长,气场强大的纳兰澈身上。
只见纳兰澈身子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是透着一丝尴尬。
他的身子鬼使神差的往慕容玉姌的身后移了过去。
阳光再次照射在慕容玉姌的脸上。
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缥缈的如梦如幻,美的有些不真实。
纳兰澈觉得自己好像很不受欢迎,若是从前他必定拂袖便走。
可眼下,他的王妃正与一个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下棋,他怎么能任由两人这么下去?
憋了半响,纳兰澈终于还是坐在了慕容玉姌身后的位置,轻声说道:“姌姌,跟我回王府吧。”
慕容玉姌充耳未闻,思虑半响之后,落下一子。
萧靖瑄利索的落下一子,后一双眼睛温柔的含笑望着对面的慕容玉姌。
对于纳兰澈,萧靖瑄如今好像没什么话与他说,该说的已经说过了。
至于他要怎么做,他不管,也管不着。
“走这里。”纳兰澈见慕容玉姌望着棋盘冥思,随后指着一个地方,忍不住说道。
却没有想到,此举惹来慕容玉姌重重的一记白眼。
他呆愣了半响,随后竟然无声了笑了。
林雨菲和澹台韵初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根本搞不清楚纳兰澈到底是怎么了?
这还是那个东盛的冰山王爷吗?
传闻中,他就像冰封万里的雪山,冬日冷厉的冰霜,一个眼睛便能让你浑身血液都凝固。
可现在……
呵。她们到底看到了怎么样一个纳兰澈?
被慕容玉姌狠狠的剜了一眼之后,他竟然还笑的出来?
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纳兰澈的确笑了。
自从他来到这个花园,踏入这个凉亭,慕容玉姌从头至尾都没有抬眸瞧过自己一眼。
她好像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将自己当成一个透明的人。
这让他懊恼不已,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如今,她虽然是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像是一把凌厉的刀子划过自己的胸膛,可至少……动手的是她。
至少她终于不再将自己的当成透明人,他便觉得心里欢喜。
慕容玉姌没有按照纳兰澈的提议走那步棋,而是将黑子落在另外一处。
原本她就想到要走那一步的,但是纳兰澈偏偏跑出来多事。
她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即便是输,那又如何?
最后,慕容玉姌的确是败给了萧靖瑄。
不过有时候,人生不能太过在乎成败输赢。关键是这个过程你学到了什么,这才是最后的财富。
总归纳兰澈找到了这里。
在萧靖瑄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便想到纳兰澈应该很快便找会来的。
只是她却不知道纳兰澈和萧靖瑄之间发生了什么。
今日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们之间一向是兄弟情深,又是尊主与下属的关系,怎么今日却一句话也不说?
纳兰澈来的时候,萧靖瑄也不曾与他打招呼,神情甚是冷淡。
“姌姌,我们谈谈。”他坐在后面等了半天,如今那盘棋局终于下完,他自然是要好好与慕容玉姌谈谈的。
闻言,林雨菲和澹台韵初两人很是识趣的出了凉亭。
萧靖瑄则是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慕容玉姌表态。
若是她答应要与他好好谈一谈,他自然尊重她的意思。
慕容玉姌觉得两人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事情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虽然她觉得两人目前好像是没什么可说的。
“等会儿我们再下一局。”她和颜悦色的对着萧靖瑄说道。
萧靖瑄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正准备起身离开,却是慕容玉姌率先走出了凉亭。纳兰澈紧随其后。
慕容玉姌带着纳兰澈来到果园里,冷言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态度,全然与刚刚对萧靖瑄的和颜悦色不同。
纳兰澈心里自然很是不好受,却有能说她什么呢?
他早在慕慕容玉姌离府出走的那一天,就很后悔,几乎疯狂。
可他却实在不能去调查自己的亲生父母,这让他很是为难。
再后来,萧靖瑄与他闹了那么一场,他更是愤怒。
可冷静了两天,他却觉得慕容玉姌和萧靖瑄的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对。
虽然如此,一边是母亲,一边是最爱的女人。
他的亲情好不容易找了回来,他不想去怀疑那个饱受风霜的女人。
也实在找不到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但是,他又不能让伤害自己的孩子,伤害自己的心爱女人的人逍遥法外。
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终于,在今天。
听说找到了慕容玉姌落脚的地方,他是欣喜的。
可当他听说萧靖瑄已经去到慕容玉姌的那个院子,他无比的愤怒,更多的确是害怕。
就好像前一秒他还在欣喜的云端,后一秒却被重重摔入了深渊。
“姌姌,跟我回去吧。”这两天没有她的日子,天知道他几乎崩溃。
慕容玉姌冷冷的望着他,见他依旧气质高贵,面容英俊,可那眉目点的确是有些憔悴。
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此刻红血丝很是明显,想来这几日的确是没有睡好。
要说她见到这样的他,心里没有一丝的感觉,那自然是骗人的。
她从果园的树上摘下一颗苹果拿在手里,
随后一双眼睛平静的望着内心紧张的纳兰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纳兰澈的确紧张。他怕她拒绝跟自己回去。
可是,他从小到大,从未像今日这般低声下气的去哄一个女人。“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呢。”
闻言,慕容玉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眼中闪着一抹讽刺。“那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
理解?
难道不应该是互相理解吗?
她不过是希望他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的真相而已,有那么困难吗?
所谓对事不对人。不管坐下这件错事的人是皇帝纳兰恒,还是皇后云丽华,都应该受到惩罚才对。
不能因为这凶手是他的父亲母亲,他就可以一笔勾销,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退一步讲,她也只是怀疑而已。
若是这件事情不弄清楚,她心中永远都有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她的心上。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要如何相处?
纳兰澈有一瞬间的噎住,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纳兰澈只的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慕容玉姌感觉有一丝的不自在。“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你赶紧走吧。”
纳兰澈一把握住慕容玉姌纤细的手臂,“姌姌,你真的要这样吗?”
慕容玉姌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冷笑着回头。“不然呢?我们应该要怎么样?任由那背后下毒之人逍遥法外?”
“可是我母亲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去调查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从前待他那般好,总是那么的温柔善良。
与父亲之间也一直是相敬如宾,从未有过一次争吵。
甚至父亲为了母亲,一直没有纳侧妃妾室。
若自己的母亲是个心如蛇蝎的人,自己的父亲又怎么会为了她连妾室都不要?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个她会害自己亲孙儿的理由。
可姌姌她为什么……
慕容玉姌狠狠的挣脱掉纳兰澈手,眼中满是失望。“谁说没有?这件事情之后,除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华贵妃不也倒了吗?如今还在那冷宫之中。她的两个孩子也被带去了景阳宫。”
纳兰澈身子一颤,双手垂在两侧,依旧不会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慕容玉姌冷笑一声。“谁知道呢?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纳兰澈再次噎住。
慕容玉姌一双眼睛依旧盯着纳兰澈,冷冷的说道:“我只是怀疑她,只是希望你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这难道很难吗?你就真的不想为自己的孩子讨一个公道吗?你心里只有你的母亲,却一点也不爱你自己的孩子吗?”
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慕容玉姌,纳兰澈再次无言以对。
半响之后,慕容玉姌一脸失望。“你回去吧。”
“姌姌……”纳兰澈被她眼中的失望刺的双目生疼。
一颗心脏像是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狠狠的划过一般,痛的他难以呼吸。
她对自己失望了。
他让她失望了。
慕容玉姌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看起来有些苦涩,凄楚。“即便你不去查,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闻言,纳兰澈猛然一惊。“你要做什么?”
慕容玉姌望着天边渐渐消散的云朵,依旧湛蓝的天空中,偶尔飞过几只鸟儿。
周围的一切很是安静,这里地处东郊,宅子外面并没有摆摊的商贩,到了夜晚也很是宁静。
半响之后,慕容玉姌苦笑一声,喃喃说道:“我能做什么?我能做的只是等。既然有人会害我的孩子,会害我。我出了宸王府,她必定会再次出手的。”
一闻此言,纳兰澈当下便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身处危险之中。”
一想到慕容玉姌会发生的危险,纳兰澈胸口一紧,闷的他几乎窒息。
他不能让她有事。
对于他的反应,若是从前,慕容玉姌只会觉得很温暖,很感动。
可如今,她只觉得有些可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让他调查一下自己的母亲,他不愿意。
如今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寻求一个真相,他又反对。
慕容玉姌有些不耐烦是问道:“纳兰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既然不愿意去调查那可疑之人,我自然只能用自己的作为诱饵,让背后之人浮出水面。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母亲,还是另有他人,我都必须要这么做。”
“我不能让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纳兰澈双手猛然握住她削弱的双肩,望着她那双坚定的眼眸。
他眼中的担忧,着急,不是假的,可那又如何?
总归他是一个孝子,甚至连怀疑都不肯,可见他对失而复得的亲情有多么的重视。
她柔柔的蕴出一抹笑意,温柔的好似一朵悄然开放的蔷薇。“我不想让你为难。既然你不愿意去怀疑你的母亲,我不逼你。事情总要水落石出才对得起无辜死去的孩子。”
纳兰澈知道她的性子倔强,对待事情有自己的考量和决断。
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看待事情也有不一样的角度。
他不想逼迫她,这样只会让她更加抗拒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既然你下定决心要这么做,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的。”
慕容玉姌也不反对。反正他派不派人来,那幕后的黑手都会以为他派了人暗中保护她的安危。
其实这样一来,对方想要用武力来刺杀她,应该是不敢的。
那就势必会在其他地方动手脚,反而有些不容易防备。
但是事情已经发展了,她也只能接受。
——
纳兰澈从东郊小院后,心情比之前虽然好了些,内心却也更加复杂。
“清风,迅速安排暗夜阁最顶尖的高手,务必要好好保护王妃的安全。”
既然她执意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他除了暗中保护好她,好像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清风见纳兰澈显然神情眉目舒展了不少,虽然王妃没有答应跟着王爷一同回府。
不过想来刚刚两人的谈话有了些效果。
他一直提着心也逐渐放下。“属下知道。”
“若是王妃在这里少了一根头发,本王绝不轻饶。”
“王爷,若是王妃梳头的时候……”不小心梳掉了一根头发,他岂不是太冤枉?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纳兰澈一个料峭如霜的眼神让他乖乖闭嘴。
——
景阳宫内,姚思婷早已经走了。
云丽华虽然对于纳兰澈更加重视慕容玉姌那个小妖精而感到很是愤怒。
可她的儿子既然说了等会会来看自己,那她还是要等着。
至少,不能让他看一丝一毫的破绽。
云丽华脸色有些不好,双唇泛白,精神也有些不振。
此刻,她正歪着依靠在雕花大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凉被子,额头上还贴着一个毛巾。
看起来倒还真的像一个生病的人,其实只有她的心腹知道,这都是装出来的。
为了阻止纳兰澈去找慕容玉姌而故意装出来的病态。
而姚思婷走后没有多久,朝阳公主纳兰汐就来到景阳宫看望自己的母亲。
虽然她与云丽华真的没有多少的母女感情。
可她作为云丽华的女儿,母亲生病,自然是要来看望的。
而长乐公主住在宫里,云丽华又是她的长辈,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六宫之主,她当然也是要来的。
景阳宫的门口。
两位宫公主狭路相逢。
虽然此前长乐公主并未像琼慧公主一样处处与纳兰汐作对。
不过她当初是身份尊贵的嫡公主,不与纳兰汐作对全然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
根本不屑与一个没有教养的人有任何的牵扯,虽然此人是自己的堂姐。
两人以前没有面对面的产生任何矛盾,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嫡公主可不是她纳兰湮了,而是眼前这位依旧没有多少教养的纳兰汐。
简直气人,却又不得不忍着。
更何况,听闻纳兰澈一向与萧靖瑄关系亲近,萧靖瑄对待纳兰汐也与对待自己不同。
若是能够借着纳兰汐去接近萧靖瑄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么想着,长乐公主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朝阳姐姐也是来看皇后娘娘的吗?真是好巧。”
朝阳公主纳兰汐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满眼的鄙夷。“有什么巧的?这是去景阳宫唯一的大门,在这里碰到很奇怪吗?”
长乐公主闻言,神色微微一僵。“说的也是。瞧我,听闻皇后伯母旧疾复发,难免心中担忧。”
纳兰汐向来脾气焦躁,有话直说的性子。“算了吧。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还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靖瑄表哥,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趁早死心吧。”
想着先前在皇祖母那里得知,纳兰湮竟然一心想要嫁给萧靖瑄,就觉得她是在痴人说梦。
纳兰湮一向自恃清高,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又能歌善舞,便从来没有萧靖瑄以外的人放在眼里。
如今对自己一副亲热无比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好笑呢。
不过别以为只有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她纳兰汐还从头到尾都瞧不上纳兰湮。
闻言,长乐公主身子明显一颤,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惊讶的,不是纳兰汐知道了自己对萧靖瑄的心意。
而是在意,她最后的那句话。
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配不上萧靖瑄吗?
怎么可能呢?
虽然她的父皇已经驾崩,可当今皇上也是她的亲大伯,她依旧是那个身份尊贵的公主不是吗?
如今,她不求别的,只求自己能够嫁给萧靖瑄。
真的,其他的一切,她统统都不在乎,只要能够站在萧靖瑄的身边。
长乐公主狠狠地揉着手中的帕子,眼中冒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等她从纳兰汐的话里回过神来的时候,纳兰汐已经率先一步进了景阳宫。
——
等纳兰澈来到云丽华寝殿的时候,纳兰汐和长乐公主正在含在床榻前。
纳兰汐与云丽华之间一直都是云丽华在问着她的话,纳兰汐回答一句。
相处模式全然不像亲生母女。
反观,长乐公主此人是个八面玲珑之人。
只要她想收拢结实这个人,她便可轻而易举的获得别人的好感。
这寝殿内的气氛很是怪异,长乐公主倒像是云丽华的亲生女儿一般。
只见那长乐公主很是乖巧的说道:“您一定得注意身子,这汤药虽苦,却也是要喝的。所谓良药苦口嘛。”
云丽华心中想着,她没病吃什么药?
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这个丫头还真是个多事的。
心中对长乐公主很是不喜欢,面上却是笑着夸赞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朝阳公主纳兰汐却是极为不屑的蹦出几个字。“马屁精。”
显然是在说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自然是有些尴尬的,不过她很快恢复如常,乖巧的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而殿内的其他宫女在听到‘马屁精’三个字后,纷纷忍不住想笑。
她们这个公主虽然脾气有些不好,不过性子很是直爽,从来不会阿谀奉承,更不会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倒是个率真可爱的性子。
纳兰澈一来,纳兰汐立即跑到他的跟前,挽上他的手臂,仰着小脸。“哥哥,你来了。”
纳兰澈点头,神色极为平淡,全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忧。“恩。听说母后病了,进宫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这个母亲……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心中有股声音在拉扯着自己,使自己无法真正去靠近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而这边纳兰汐却是无比的天真说道:“母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太医已经来瞧过了。你去找到嫂嫂了吗?”
其实她心里还是担心慕容玉姌的。
这两天她也是要想要出宫去找她的,但是就连纳兰澈都找不到,她又道哪里去找呢?
只能是干着急。
这不,刚刚才听说找到了慕容玉姌的下落,自己的母亲又病了。
导致她在云丽华的寝殿里也有些坐立不安,心思飘远。
“找到了。”纳兰澈语气很是温柔。
这毕竟是他的亲妹妹,纵使自己内心再纠结,面对自己的妹妹他始终还是疼爱的。
闻言,一直神色怏怏的纳兰汐瞬间双眼发亮,“真的吗?她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她。”
此言一出,云丽华的脸色别提是多难看了。
听见自己的女儿这样说,心里那股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
而更多的却是愤怒和对慕容玉姌的恨。
她根本没有想到,不光是自己的儿子,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担心那个小贱人多过自己。
这让她作为一个母亲,要如何接受?
“不准去找她。”她脸色阴沉,显然是很生气。
前一秒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纳兰汐一听这话,当下笑脸一沉。“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她的吗?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够当我儿的王妃?”
这是云丽华第一次对纳兰汐沉着一张脸,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生硬的口气与她说话。
“那些都是他们胡说八道的。我等会儿就要去将那些人给揪出来,狠狠的撕烂他们的嘴巴。”说着,纳兰汐便气冲冲的,转身就要走。
云丽华见纳兰汐火爆的脾气又上来了,竟然还是为了慕容玉姌那个小贱人。
当下急忙喊道:“汐儿,你给我回来…”
纳兰汐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不回来。我马上就要出宫去撕烂那些人的嘴巴。”
说着,当下便风风火火的冲出了景阳宫的大门。
云丽华望着纳兰汐极速消失的背影,心里狠狠咬牙。
她对慕容玉姌的恨意,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回眸瞥见长乐公主还愣在一旁,云丽华的眉头更是紧蹙。
努力压制心中翻滚的怒火,对着长乐公主说道:“你先下去吧。本宫有事情与你哥哥说。”
长乐公主自然是看出了情形有些不对,正想着要用什么借口赶紧抽身。
如今云丽华的话,倒像是一道特赦令。她连忙福身,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路上还在想,听云丽华口中刚刚的意思,可是想要让纳兰澈休妻?
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呢。
那个慕容玉姌,她早就很嫉妒她的美貌了。
更加嫉妒赵太后竟然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的亲孙女还要好。
如今可好了,呵……不仅很快就会变成弃妇,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呢。
那私通,可不是小罪名呢。
更何况她还是皇家的儿媳,更是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长乐公主此时的心情是无比的愉悦。
而云丽华寝殿之内,气氛却是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纳兰澈是她的儿子,但是此刻纳兰澈坐在床榻边上。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虽然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可却叫云丽华有些坐立不安,心中没来由的忐忑。
半响之后,她总算从纳兰澈强大的气场之中勉强抽了回了身子。
朝他展开一抹慈爱的微笑,云丽华喊道:“澈儿。”
纳兰澈一双深邃幽深的眸子盯着云丽华。
见她神情有些闪烁,笑容有些僵硬。
虽然不想揭穿,但他却是最讨厌被人欺骗。“母后今日,其实没有生病吧?”
闻言,云丽华猛然抬眸看向淡定如常的纳兰澈。
眼中闪过一丝窘迫。“你……母后身子的确是有些不适。”
纳兰澈轻轻勾起了嘴角,脸上掠过一抹神情古怪的笑意。“是么?可是瞧母亲说话中气之足,适才眼中寒光凛然,倒不像是个生病之人有的姿态。”
云丽华到今日才发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好打发的人。
看来在他的面前,自己必须要时时刻刻的小心,以防露出马脚。
不过今日她既然已经被他看穿,并且当着下人的面揭穿了自己。
她虽然免不了尴尬和囧怕,却没有打算继续赖着不承认。“我……”
纳兰澈以为云丽华想要解释,漫不经心的打断。“母后若是想要让我进宫,大可不必如此。”
云丽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整个东盛最有名的冰山王爷。
可以往他与自己说话相处,并不是这样的。
今日的他,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即便是自己这些年暗中培养了不少人,也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在他的面前,她觉得好像自己的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透。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见云丽华望着自己,纳兰澈微微勾起双唇。
眼中看似平静,其实细细探究之下,已经隐藏着一丝怒火。“母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原本云丽华还在想要如何开这个口。
不过既然他的儿子将自己的心思怕是早已看透,她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稳了稳心神,云丽华终于的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如今慕容玉姌出走的事情闹大满城风雨,竟然还闹出了那样的污言碎语。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当我的儿媳妇。”
纳兰澈闻言,不疾不徐的勾起了双唇,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您的意思是什么?”
云丽华很是不喜欢纳兰澈带给自己的压迫感。
就好像自己溺在水中,无法呼吸一般。
这种感觉,很是要命。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狠狠咬牙,云丽华没有勇气去看纳兰澈的眼睛,只是闪烁着一双眼睛,说道:“我的意思,休妻。”
休妻?
纳兰澈不怒反笑。
呵,她竟然要让自己休妻?
她可知道慕容玉姌在自己心中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吗?
他原本平静的眼眸此刻已经隐隐透出一丝如霜的寒冷。
殿内的温度骤然降低。
他身上强大的寒意袭来,让伺候在一旁的宫女们纷纷不由发颤。
“然后呢?”他问。
似乎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云丽华实在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场对话。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快要被自己的儿子给逼的露出马脚。“然后……娶你的表妹。这些年她跟着我,没少吃苦。性子也是端庄温柔……”
云丽华不敢再说下去。
纵使自己不去看纳兰澈,她却能强烈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再次犹如袭来一波刺骨的寒流。
说到一半,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这一次,她竟然感到害怕。
而她害怕的对象,还是她的亲生儿子。
见云丽华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索性闭嘴不言。
纳兰澈依旧神色淡淡的,可身上的气息却依旧让人无法呼吸般。
他冷冷的勾起了双唇,不疾不徐,姿态优雅的理了理稍稍褶皱起的衣袖。
“如果我说不呢?”语气是这么的漫不经心,却更加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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