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章 军余威武

猫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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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近年最轰动的婚礼,在万众瞩目之下举行了。\WWw。qВ5.coM\\

    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挤满了人,全都踮着脚尖朝相府的方向看,皇帝还有几位公主,相府可只有这一个女儿,偏偏还是嫁给人做平妻——平妻也算妾嘛。

    只见一队队大红官衔灯笼挑出来,迎亲的这边是“柱国”、“太子少保”、“龙虎将军”、“锦衣卫都指挥使”、“奉旨提点诏狱”、“北镇抚司掌印”、“世袭锦衣千户”送亲的则是“左柱国”、“太师”、“太傅”、“中极殿大学士”、“特进光禄大夫……”

    后面一群群挑夫抬着箱笼,一对对丫环抱着捧盒,青衣小帽的仆人成群结队,相府两位公子穿纱帽圆领,骑着马送妹妹出嫁,张敬修沉稳内敛,张懋修神采飞扬。

    看的人齐齐把舌头一吐,这哪里是送女做妾?分明就是风光大嫁嘛!相府两位公子,一位是庚辰科的状元郎,翰林编修,另一位也是前途无量的新科进士,这都出来送亲了。

    张敬修和张懋修相顾一笑,既然秦林不怕被人笑脸皮厚、施恩图报,他俩也不怕被人笑送妹做妾,总之张家只有这一个妹子,出嫁可不能寒碜了,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娘家这边总要按风光大嫁来办。

    出相府的时候,是开了中门送亲,当朝太师张居正亲自把女儿乘的轿子送到门口才回去,路上则是游七姚八两位大管家扶着轿杠,不曾有丝毫怠慢。

    秦林骑着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照夜玉狮子,身穿大红江牙海水蟒袍,戴无翅乌纱,腰系御赐九龙玉带,xiong口扎着团红艳艳的大红huā,笑容可掬。

    他身后一乘八抬龙凤huā轿,便是张紫萱所乘,轿子里的玉人粉面微红,听得外面热闹的吹打,心中自是百感交集,与秦林在长江初遇,月夜泛舟,甘lu寺和秦林、金樱姬一起“拜天地”替他伪造父亲书信扳倒蓟辽总督杨兆……过去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顾宪成、梁邦端一伙京师的青年才俊也在街边的酒楼里,瞧着秦林身后的huā轿,真叫个哀鸿遍野。

    张居正家教与众不同,张紫萱在江陵老家时就常换了男装,跟着两位兄长出行,参加各种诗会文集,做的诗文叫荆楚才子黯然失sè,因此不少人知道相府有位才貌双全的千金。

    到了南京、京师,张紫萱做诗文的兴趣渐渐减了,才子佳人的诗会也来得少了,但仍出来过几次,凡是见过她一面的,无不惊为天人。

    想想也是,江陵张府家学渊源,张小姐能不有才吗?张居正是个老帅哥,几个儿子也是风流倜傥,独生女儿能不漂亮吗?

    通常情况下女子在十六到十八岁之间出嫁,张小姐到了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就有各种传言出来,虽然有人说她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林有些不清不楚,但仍有不少青年才俊存着非分之想——相府千金才比班昭,貌若西子,更何况身后还站着位极人臣的首辅太师,娶到她这辈子不知道少奋斗多少年!

    可现在,秦林让这种虚幻的美梦彻底破碎了。

    青年才俊们愤愤不平的是,这厮咋就那么厚颜无耻,张太师说句报答的话,你咋就打蛇顺杆爬呢?施恩不图报是美德,美德你懂不懂啊?

    瞧着马背上得意洋洋的秦林,不少人恨得牙痒痒,却又完全无可奈何。

    梁邦端神hun颠倒的瞧着那乘龙凤huā轿,用手绢捂着嘴咳嗽两声:“咳咳,张小姐天仙化人,竟委身一介武夫做妾,咳咳,固然她报答救父之恩的孝心感天动地,但落入秦某魔掌,实在叫人扼腕叹息!”

    几位朋友听了不禁好笑,你都咳成这个样子,小命都不知道能保多久,还在这里替张小姐扼腕叹息,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不过这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梁邦端家财豪富,是这伙酸才子的金主,下馆子、逛青楼、进梨园,都靠他使钱呢。

    顾宪成倒是很赞成:“可怜张小姐玉洁冰清,不幸落入秦林虎口,将来不幸是肯定的了,香消玉殒之后,本官倒是不计前嫌,愿为她做篇诔文,好叫后人凭吊。”

    众朋友立刻大赞顾宪成文笔,说要是有他做诔文,必定文采华章,将来收入文集里面,也可流芳百世了。

    这就是才子们的好心肠,张小姐婚后幸与不幸,谁会关心呢?只要自己的文字中间洒下几点酸泪,叫人读了也跟着叹息两声,那就足以彰显才子们的怜香惜玉之心了嘛。

    梁邦端听了顾宪成的话,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张小姐文采风流、顾盼神飞,嫁给秦林一介武夫,必然受委屈嘛!想了想又道:“咳咳,听说秦某的二夫人徐氏出身南京魏国公府,嚣张跋扈又善妒,可怜张小姐是跳进火坑了……”

    话音未落,那叫孙稚绳的黑脸儿秀才把他扯了扯,指着底下:“别说啦,小公爷在看咱们……”

    那可不是,定国公府小公爷左都督徐廷辅骑在马背上,正笑嘻嘻的瞅着二楼这伙人,什么也没说,打马而去。

    众才子面面相觑,小公爷虽然没说什么,却一切都在不言中,定国公府是徐辛夷的半个娘家,连他们都来迎亲了,刚才的猜测岂不是和放屁差不多?自己就觉得没趣起来。

    又待了一会儿,正没趣没趣的要四散离开,茶楼底下一片声的嚷:“是谁乱嚼舌根子,污蔑我家主母?”

    刁世贵、华得官两个地里鬼,领着群如狼似虎的校尉、军余冲上来,人人手中提着板砖、铁尺、木棍、铁链子,恶声恶气的打量着这伙文士才子。

    别的人吓得tui软,顾宪成ting身而出,极有派头的叫道:“本官乃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顾宪成是也……”

    “也你个头!”刁世贵身边一名军余冲上来,一巴掌就把顾宪成打了个趔趄。

    刁世贵也道:“闻得顾大才子乃是江南有名的解元公,庚辰科的进士老爷,怎么会在酒楼上乱嚼舌根子?不消说,这定是个冒充的,弟兄们给我打!”

    众军余听到一个打字,顿时士气高涨百倍,蜂拥而上,拿着板砖噼里啪啦乱拍,揍得才子们哭爹叫娘。

    打且罢了,更加可气的是这些人边打还边唱歌:“绣春刀出闪霹雳,大明鹰犬是锦衣……砸必狠、打必烂,搬走货物充常例!”

    好在这伙军余下手还算有分寸,并不下死手,饶是如此,顾宪成、梁邦端等人也被打得满头包。

    好不容易等到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官过来了,一看就吓得够呛:“刁长官、华长官,停手停手,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位是兵部顾主事,这位是太常寺魏博士……”

    顾宪成、孟化鲤等人是庚辰科进士,大明官场的骄子,虽然得罪了张居正屡受打压,但同门同年同乡同学的关系仍然很强大,绝不是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百户衙门能惹得起的。

    刁世贵果然依言住手,瞪着老鼠眼睛像不认识似的打量顾宪成:“真是顾老爷?咳咳,这是怎么说的,唉~~”

    顾宪成只是满头青包,梁邦端就倒霉了,本来就有病,被打得吐了两口血,此时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扶起来,气急败坏的叫道:“咳咳,刁世贵、华得官,本公子要上控,咳咳,告得你们充军三千里!”

    两位锦衣百户满脸的委屈:“梁公子您看清楚,刚才我俩都没动手啊,都是手下这群军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公子爷。”

    “那、那你得依律处置他们!”顾宪成不依不饶。

    好好好,刁世贵立即宣布:“来呀,把这几位的鸳鸯战袄扒下来,真是的,连顾老爷、梁公子都不认识,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

    果真几位军余都被旁边的校尉趴了官皮,垂头丧气的带下去。

    顾宪成这才觉得稍微出口气,刁世贵、华得官又敷衍两句,带着人一阵风的走了。

    “哎哟好痛!”孟化鲤揉着肩膀,恐怕十来天不能提笔写字了。

    “这些朝廷鹰犬,实在无法无天!”刘廷兰气愤愤的。

    魏允中劝道:“算了吧,亏得顾兄发雷霆之怒,才开革了动手打我们的几个人,否则咱这场亏才是白吃了呢。”

    顾宪成闻言有几分得意,可那黑脸儿的孙稚绳不识趣,将大tui拍了拍,失惊道:“糟糕,咱们上当了,军余本来就没军籍,哪里谈得上开革不开革?”

    几个人互相看看,全都啼笑皆非,果然几天之后,他们就又看见那伙军余穿着鸳鸯战袄在街面上晃dàng了……

    秦林在进府之前就收到了消息,张紫萱正好liáo起轿帘儿,便看见匆匆赶来回禀的刁世贵,在新郎官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秦林就贼呵呵的坏笑起来。

    张紫萱重新放下红盖头,等秦林来扶自己出轿,就低低的问他:“秦兄刚才呀,一定又干什么坏事了。”

    秦林大喜之日,才不会为几个无稽之人扰了兴致呢,压着嗓音坏坏的道:“待会儿愚兄还要和紫萱妹妹干点更坏的事情呢!”

    亏得有红盖头遮脸,否则别人就要看见新娘子的nèn脸红如朝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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