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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太医请辞，燕云缙还傻子一样道：“你留下！”</p>
万一扎错了怎么办？</p>
却浑然忘记，之所以不用黄太医，就是因为男女有别。</p>
蒋嫣然动手开始解扣子，燕云缙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道：“滚出去！”</p>
这个该死的女人，提醒他一句会死吗？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就算是个老头子，她好歹要点脸吧！</p>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一副行尸走肉，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了。</p>
黄太医连忙出去，一刻都不敢停留。</p>
穆敏站在原地像根木头一般杵着，把木讷胆怯的小村姑模样演得入木三分。</p>
“还不快过来！蠢货！”燕云缙自己走到床边呵斥她道。</p>
“哦。”穆敏走上前来。</p>
蒋嫣然冷冷地道：“放心下针，要是能给我个痛快，我到地下都谢谢你。”</p>
“你想得美！”燕云缙被激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就是死，也是我的鬼。”</p>
“我不介意，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做鬼，我们现在就去。你敢吗？孬种！”</p>
燕云缙气得收紧手掌，她白皙的下巴上顿时现出几个指印。</p>
而蒋嫣然丝毫没有挣扎，用锋刃一般的眼神冷冷地盯着他。</p>
穆敏心里已经把燕云缙凌迟了八百遍了，也佩服蒋嫣然的气节，却舍不得她忍受痛苦，便道：“我，我还要给蒋，蒋姑娘针灸吗？我，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p>
燕云缙急不择言：“滚！”</p>
穆敏愣了下，慢慢腾腾的往外走，心道我只是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果然对蒋姐姐的那点儿关心是假装出来的。</p>
还好没等她走到门口，燕云缙已然改口：“滚回来！”</p>
穆敏愉悦地滚回来了。</p>
看起来，燕云缙还是拿着蒋姐姐没办法，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斗争和制衡的关系，甚至蒋姐姐还能略占上风。</p>
燕云缙咬牙切齿地对蒋嫣然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你这辈子都要留在我身边，看我如何折、磨你！”</p>
蒋嫣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p>
穆敏上前帮她脱衣服，其实是想检查一下她身上的情形。</p>
蒋嫣然虽然态度冷冷，但是没有针对她，相反还算很配合，也很平静。</p>
穆敏的手却有些抖了——她看到了蒋嫣然身上的青紫痕迹，情绪几乎难以控制。</p>
其实这个真的冤枉了燕云缙。</p>
虽然他浪也是真的浪，但是对蒋嫣然，真没舍得下狠手。</p>
可是穆敏对于男女关系的了解还是太肤浅，所以下意识地以为蒋嫣然身上都是被他打出来的痕迹。</p>
别的不说，就手腕上两道瘀伤，就触目惊心。</p>
她不知道，这是蒋嫣然为了挣脱绳子用簪子刺燕云缙而故意为之的。</p>
穆敏找出化淤膏给蒋嫣然涂上，动作很轻，“蒋姑娘，麻烦你转过去趴着，我给你擦一下、身后。”</p>
“不必了，你下针即可。”蒋嫣然拒绝，“你是中原人吗？”</p>
穆敏点点头。</p>
蒋嫣然声音带上了些许温度：“不用紧张，我看着，不会让你失手被我连累的。”</p>
穆敏让她想起了红叶，想起了将军府里那些温柔美好的年轻女孩子们，所以她眼中现出难得的暖意。</p>
在穆敏看来是一点点，但是燕云缙却嫉妒得觉得是很多——他在她心里，连个乡下来的丫鬟都不如了！</p>
“蒋姑娘，我不紧张。我会小心不弄疼你的。你疼不疼？”穆敏低头在她手腕上轻轻吹了口气，又替她涂了些药膏。</p>
“习惯了就不疼了。”蒋嫣然面无表情地道。</p>
她闭上眼睛：“你可以开始了。”</p>
穆敏取出银针来，小心翼翼地动作起来。</p>
燕云缙看着那么长的银针扎到蒋嫣然身上，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才没有上前把穆敏一脚踹出去。</p>
可是偏偏在他面前那么凶残的蒋嫣然，现在却安静乖巧地像一只小猫。</p>
再有，他看着她原本洁白如玉的皮肤上的青紫痕迹，自己也难受。</p>
穆敏把所有的针都扎上，轻轻地替蒋嫣然揉着腰部的淤青，缓缓道：“蒋姑娘，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p>
屋里燃着沉香，那是温暖而熨帖的香气，在她的轻柔动作下，蒋嫣然真的涌上几分睡意。</p>
听她呼吸平缓均匀，再看穆敏也温柔小心，燕云缙总算放下心来。</p>
蒋嫣然在他身边向来钱眠，仿佛时刻都在高度的戒备之中，只要他走近，大部分时候，即使是深夜，她也能立刻睁开眼睛，用清凌凌的清冷眼神看着他。</p>
燕云缙，也心疼，虽然他从来不承认。</p>
所以看到她终于能安稳地睡过去，再看旁边一直按照他命令像个丫鬟般照顾蒋嫣然的燕青萝，他想了想后指着穆敏道：“你留下伺候蒋姑娘！伺候好我重重有赏，伺候不好，我要你脑袋！还有你叔父的脑袋！”</p>
穆敏心里乐开了花——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真没想到，她还没想好怎么留下，他竟然主动这么做了。</p>
“那是我伯父。”她声音弱弱地道，“那，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p>
“她什么时候臣服于我，我什么时候放你走！”</p>
这话燕云缙觉得自己是对蒋嫣然说的，可是后者还在睡眠中，所以他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最后变成了一句自我安慰。</p>
燕云缙出去后，燕青萝还在旁边盯着。</p>
穆敏眼睛一转，小声道：“这位好看的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要碗腊八粥来？”</p>
思来想去，这个需要的材料多，大蒙军营里这些粗汉子们搞不懂，只有眼前这个女子去找材料了。</p>
胡诌了一番理由，写了需要的材料，然后燕青萝顺利被支走。</p>
穆敏没有立刻唤醒蒋嫣然，而是坐在脚踏上，给她拉了拉被子，然后深深叹了口气，抱膝看着她。</p>
蒋姐姐的日子，真是太难过了。如果秦昭不来，日后知道她的惨状，定会终身悔恨。</p>
所以她更加支持他的决定，但是还是决定替他把事情都做好。</p>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蒋嫣然幽幽的声音响起。</p>
穆敏大喜过望，虽然知道她可能是装睡，但是见她这么快醒来，还是很高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