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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甚至怀疑穆敏的钥匙的来路——他感觉，这钥匙“来路不正”。</p>
穆敏挺了挺胸：“什么叫‘真的可以打开’？又不是什么宝箱，你这不都打开了吗？”</p>
“我的意思是，打开是被允许的吗？”</p>
“当然了！”穆敏极快地道，“秦昭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这个箱子本来也没锁，只是里面有些东西不一样，所以要区分一下，才落了锁。”</p>
“钥匙一直是你保管的？”</p>
这个秦昭，也太警惕了，不好骗啊！</p>
穆敏心里紧张，面上却滴水不漏。</p>
“一直都在我屋里，你说呢？”</p>
她可没撒谎，只是她不应该知道钥匙的下落而已。</p>
谁让她聪明机灵，“意外”找到了呢。</p>
不，呸呸呸，是意外发现。</p>
爹只说了不准她动这个箱子，她可老老实实没动哟。</p>
秦昭动了，等他走后，爹难不成还能出去打他不成？又不是什么绝世机密。</p>
里面是什么，穆敏知道，因为她见过。</p>
只是爹太宝贝了，不许她自己动而已。</p>
虽然小萝卜仍然持怀疑态度，但是还是慢慢打开了箱子。</p>
——这是她对他的好，他领情。</p>
“这箱子里，都是我爹的宝贝。”穆敏狡黠一笑，“所以他也十分紧张。这些书和别的不一样，不能就那样放到架子上晒……”</p>
“那要怎么晒？”小萝卜看着她，目光含笑。</p>
“这些书，要一页一页见光，所以接下来这些日子，你都有的忙活了。”穆敏笑嘻嘻，眉眼弯弯，灵动狡黠若小狐狸。</p>
小萝卜拿起最上面一本，《菩提心影录》，是失传已久的少林武功秘籍。</p>
果然是宝贝。</p>
穆敏眨巴着眼睛：“要一页一页慢慢翻开晒哟，不许偷懒，不可草草了事哟。”</p>
小萝卜终于彻底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却笑着摇摇头，书页都没有翻开，直接放回去，把箱子盖上道：“这些都是绝世孤本，我拿起来心里紧张。还是等你康复了自己来吧，让我偷偷懒。”</p>
穆敏急了：“秦昭！”</p>
她煞费苦心，这个傻子轻描淡写就拒绝了。</p>
“敏敏，这不行。”小萝卜摇摇头，“不告而取，是为偷盗。这是令尊悉心收藏的，不愿意为外人所知。我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占这便宜，以后如何在令尊面前坦然处之？”</p>
“你是不是傻！”穆敏眼圈都红了，“还有什么以后！你走了之后，我爹还能追出去不成？再说你只是看看，又不会少一页，对我爹又能有什么坏处？”</p>
小萝卜却仔细地重新落锁，然后把箱子搬起来往屋里去，没有管身后穆敏气急败坏的喊声。</p>
把箱子送回去，他给穆敏倒了水，在她身边坐下。</p>
穆敏打他，“秦昭，你是个傻子！我就送不了你礼物吗？”</p>
小萝卜没有躲，任由她的粉拳落到自己胸前，轻轻喟叹一声，低头用手替她擦拭掉将落未落的晶莹泪珠。</p>
“敏敏，这就是我永生难忘的礼物。”——无论他是否能够如愿以偿，他都始终记得，在这一方小小的与世隔绝的天地间，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待他的心如此挚诚，也为他流了那么多眼泪。</p>
他满是粗茧的手伸到她面前，食指湿润，正是穆敏咸涩的眼泪。</p>
“秦昭，”穆敏哽咽，“你会死吗？”</p>
她不怕他离开，可是想到离开之后，他又要去战场，她难过到无法自已。</p>
“傻瓜，我们自呱呱坠地，哪一日不是顺着时间往那个终点而去？”</p>
“不是，你要上战场。”穆敏低头用袖子拂泪，“如果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我做了族长外出历练，你会在边城等我吗？”</p>
“会。”小萝卜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然而还是把手顿在半空，然后慢慢放下，“如果我们分离，那有生之年，除去父母将来有事，君命难违，我不会离开边城。”</p>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将来我去你府里做客。”</p>
“说到做到。”</p>
“秦昭，”穆敏抬头看着他，水洗过的眸子闪亮而忧伤，“你看一看行吗？就算为了我……以后还能见到你。那些东西都是死物，我爹知道也未必会反对的。”</p>
“那都是令我垂涎的宝贝。”小萝卜笑道，“所以等令尊回来之后，我会求他让我看一看的。”</p>
“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到时候说不定你已经离开了。”</p>
“那就是缘分不到，也不该奢求。”</p>
“秦昭！”</p>
“敏敏，”小萝卜声音和缓，“这世上有太多的宝物，觊觎不为自己所有的，只能滋生自己的贪念。”</p>
穆敏知道他为人底线分明，坦坦荡荡，既然如此说了，那无论她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眼泪扑扑落下，也不哭出声，就那样悲伤地看着他。</p>
小萝卜的心也被她哭碎了。</p>
然而他却没有退步，只是不住安慰她：“敏敏，我自小随我爹上战场无数次，独自领兵也时间很久了，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是不是该庆幸，没有让你余生都活在这样的担忧里？”</p>
“我愿意啊！”穆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他肩膀上痛哭出声，“秦昭，可是我愿意啊！”</p>
小萝卜的眼圈里有泪在打着转儿，微微仰头用力逼退泪意。</p>
爹从小教导他，男儿立于天地之间，流血流汗不流泪。</p>
可是爹，像您为娘无数次流泪，我也终于找到了那个能让我泪流满面的女孩子了。</p>
她就在我怀里，我却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p>
您给儿子定的那桩婚事，儿子坦然接受，现在却有点想埋怨您了……</p>
小萝卜拒绝了穆敏的帮助，这让后者勾起了很多伤心事，哭到不能自已。</p>
眼泪和情绪，一旦开洪，就难以控制。</p>
穆敏索性破罐子破摔，纵容自己嚎啕大哭，哭尽了心中难以向人诉说的苦痛。</p>
小萝卜也不劝她，任由她发泄，任由她的泪水浸透他的衣衫。</p>
少年不识愁滋味，年少成名，万众瞩目的他，终于也迎来了自己的“劫难”。</p>
个中滋味，又岂是一句“天凉好个秋”能诉说完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