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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清婉出去，不待阿妩说话，皇上便把阿妩拉到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头顶：“小傻老虎。”</p>
阿妩哽咽着道：“哥哥，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霓衣会对我下毒，而且是可以致命的毒。”</p>
她旁敲侧击那么多次，就差直接告诉尚霓衣，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解决。</p>
她是真的喜欢尚霓衣，把她当成手帕交。</p>
明明知道她可能有问题，她都始终没有足够的警惕，反而事事为她开脱。</p>
小可迷恋吴如沐，她还骂他鬼迷心窍，对于很多事情视而不见。</p>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p>
而且她一直以来选择忽视不好的尚霓衣，和她是同性。</p>
因为真心付出过，所以被辜负的时候才会加倍难受。</p>
皇上眼中露出凌厉的杀意，但是口气却十分温和：“小老虎你不要伤心，先让他们去查，她到底为什么会这般对你。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这其中曲折。”</p>
阿妩喃喃地道：“我很想去当面质问她，可是我现在心里很乱。哥哥，先这样吧，让人看着她，等我平静些再去见见她。哥哥，你答应我，别对她用刑。”</p>
“事到如今，”皇上道，“你还信她？”</p>
“我也不知道，”阿妩叹了口气道，“但是哥哥，我还是觉得……算了，再说吧。”</p>
皇上道：“你和娘，真是如出一辙的善良。”</p>
善良到令人心疼。</p>
“哥哥，我是不是特别傻？”阿妩道。</p>
明明知道尚霓衣有问题，明明已经被她下毒，事实俱在，她却到现在都不肯承认现实。</p>
皇上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别胡思乱想，到时候见了她问明白就是。肯定不是你的错，有些阴谋，恐怕从她认识你之前就萌芽了。”</p>
阿妩道：“哥哥，她对我真是很好，很细心妥帖。我不明白，她有什么动机这么做？我未曾在扬州大开杀戒，她父母是很早之前就病逝的，我还帮了尚家，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仇怨。”</p>
“小老虎，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她未必就这一重身份。”</p>
阿妩摇摇头，没有再接话。</p>
她真的很不明白，尚霓衣为什么突然发作。</p>
事实上，从山西一行到现在，她觉得尚霓衣变得说不出来的奇怪。</p>
可是尚霓衣对她，应该没有杀意。</p>
如果真的想下毒，为什么非要在茶水里做手脚？她桌上攒盒里什么时候都是精致的江南点心，自己每次去都蹭着吃。</p>
她如果在点心里下毒，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横尸了？</p>
而且就算有什么非要在茶水中下毒的理由，以尚霓衣的聪明，完全可以做得更加天衣无缝。</p>
现在这种拙劣的下毒方式，她还特意强调是她自己亲力亲为，自己出事之后，她怎么能逃脱？</p>
阿妩觉得，尚霓衣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的。</p>
或许，她本不想杀自己，只是迫于无奈，然后对自己也有深深歉疚，所以选择以命相偿？</p>
皇上看着她眼中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小老虎，你既然这么放不下，何不现在去问问她？拖着除了让你自己难过，并没有什么裨益，早晚都是要见的。”</p>
他一下子就戳穿了阿妩的软弱——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尚霓衣。</p>
答案即将揭晓，她这个被害者却开始懦弱起来。</p>
阿妩不知道今日自己怎么了，但是她的情绪，真的完全被尚霓衣左右，甚至到了现在都在想替她开脱。</p>
半晌后，她终于道：“我还是听哥哥的，省得回到府里也让爹娘跟着担心。”</p>
她害怕面对答案，但是也知道必须面对。</p>
“哥哥，你让人安排吧，就在她宫中见面吧。”</p>
“你不能单独见她。”皇上斩钉截铁，不由分说地道，“她继续算计你，你还会中计。”</p>
阿妩点点头，很有自知之明，“哥哥让侍卫跟着我吧。”</p>
皇上叫来虎牙跟着阿妩去。</p>
虎牙心里叫苦，什么苦差事都给他。</p>
阿妩没让虎牙进去，但是门敞着，自己慢慢走进屋里。</p>
尚霓衣正坐在罗汉床上，身上依然披着出门那件红色的斗篷，里面穿着件浅黄色的褙子，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姿态从容淡定。</p>
阿妩在她对面坐下。</p>
尚霓衣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推过来：“你嘴唇干了，润一润。这次放心，没有毒。”</p>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依旧温婉如初，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p>
阿妩端起水杯，猝不及防地向她泼过去，泼得她满头满脸都是茶水和茶叶。</p>
尚霓衣默默地抽出帕子擦了擦脸。</p>
她今日没有化妆，即使被泼水这般狼狈，她也丝毫没有露出窘迫的神色，安之若素。</p>
“为什么！”阿妩不争气地先红了眼圈，“尚霓衣，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置我于死地！”</p>
尚霓衣淡淡道：“嫉妒吧。”</p>
“嫉妒？你嫉妒我什么？”</p>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让人嫉妒。”尚霓衣幽幽地道，“你拥有的还不够多，还不足以让人嫉妒吗？出身，父母之爱，皇上独宠，这些你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是别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拥有不了的。”</p>
阿妩摇摇头：“霓衣，你不是这样的人。”</p>
尚霓衣继续道：“你看，你没有努力，什么都有了。我那么努力，不管是学女红还是学看账本，学仪态还是学厨艺，我努力了十几年，没有一刻真正轻松过。可是我有什么？”</p>
阿妩终于被她的话激怒，冷笑连连：“那你杀了我，你就会得到吗？”</p>
“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其他人得到。我不在乎你我死之后，谁得渔翁之利，我只是厌烦了被嫉妒时时啮咬，却只能做你的随从和下人。”</p>
“我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你！尚霓衣，你有没有良心！”</p>
“你没有？你永远都是人群瞩目的焦点，我算什么？我是你的陪衬，让人觉得你很好，不嫉妒而已。皇上召我去伺候笔墨，你知道我心里多高兴吗？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他只是在看，我到底配不配伺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