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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皇帝，就有很多人围着他转，算计他；他是凡人，就不可能时时洞察一切，站在上帝视角看清楚一切。</p>
“所以，娘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因为你把所有压力都推到了哥哥身上。相信你是他应该做的，提防别人算计，让他始终坚持对你的信任，也是你该做的。”</p>
“小老虎，你对哥哥多好，娘知道；但是不是所有的好，都能够被完全感受到和接受。在大事上，你比娘处理得更好；但是你和哥哥会是夫妻，夫妻之间，更多的是琐事。”</p>
消磨掉爱情的，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往往是柴米油盐。</p>
世子和阿妩，能为彼此毫不犹豫地献出生命的，但是未必就能面对生活的琐事。</p>
“你爹对我好不好？”</p>
“当然好！”阿妩道。</p>
“可是你看，有时候他上来脾气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说我？尤其是关于你的事情，我被他骂过多少次？”</p>
“我爹才不舍得骂您，那都是假的。”</p>
“可是我也很生气啊。”苏清欢笑道，“我也有很多次惹他的时候，关于你哥哥的事情，我就曾不止一次地跟他发火，不理他。”</p>
“可是我们两个还是好好在一起，因为谁错了，都会认错；谁都不会把所有的压力给对方。”</p>
“小老虎我问你，倘若有人在你哥哥面前诬陷你，证据确凿，你这时候应该做什么？”</p>
阿妩想了想后道：“找出凶手？”</p>
“对。这是最重要的。这种时候，为你顶住压力是你哥哥会做的，但是你不能视这一切为理所应当的。你该想到，他有多为难。你该振作起来，找到凶手，为自己洗刷冤情，证明你是值得他信任的。”</p>
信任和感情就是这样一点点儿地建立起来并且愈发深厚的。</p>
“我们往往会在爱中投入太多，也要求太多。小老虎，你永远记着，在你们两个的关系里，把你哥哥当成一个最庸俗普通的男人。在家国大事的层面，把他当成最忠心拥护的皇帝。”</p>
“娘，我懂了。”阿妩趴在苏清欢膝上，“娘，您怎么能那么聪明呢？这些道理，别人都不会跟我说，我觉得她们也不会懂。”</p>
“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苏清欢叹了一口气，摸着女儿的头发，“我觉得有些事情是你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的。但是我还是告诉你了，因为我希望你少走弯路。”</p>
一会儿，陆弃大步闯进来，看到母女俩这样，脚步顿了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退出去。</p>
苏清欢见他脸色不好，拍拍阿妩，站起身来笑道：“这是谁又惹你了？”</p>
阿妩也笑眯眯地道：“谁惹爹生气了，我去打他！”</p>
“你现在就去御花园，把你弟弟给我打一顿！”陆弃咬牙切齿地道。</p>
苏清欢：“……那只猴子怎么惹你了？”</p>
“去！”陆弃对阿妩道。</p>
阿妩冲苏清欢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道：“我先回去取我的刀！现在我不带兵器都打不过这臭小子了。”</p>
阿狸这两年多是真的没有虚度啊！</p>
虽然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但是武功造诣，真的已经在阿妩之上；只是因为他身高体重吃亏，才会被阿妩略占上风。</p>
阿妩知道爹炸毛只有娘能安抚，为了防止被牵连，脚底抹油溜了出去。</p>
“小老虎找我说别人送给锦奴那些女人如何处置的事情，”苏清欢先找了话题，“我觉得小老虎真的长大了许多，处理得很好。”</p>
“锦奴也找我了。”</p>
“哦？”</p>
陆弃告诉苏清欢，翁婿俩商量了许久，最后留下了四个女人，其中就包括阿妩特别讨厌的褚十六。</p>
“为什么非要留下她？”苏清欢不解地问，“难道东陵王很厉害？”</p>
“不是。”陆弃道，“锦奴是看重长孙徐，不知道他到底对褚十六什么态度，所以想暂时留着她。”</p>
给长孙徐预留的？</p>
那估计他真不要，皇上就随便把她指派给谁了。</p>
“原来如此。”苏清欢又小心地试探道，“阿狸怎么惹你生气了？”</p>
一提起这个，陆弃气得一拍桌子：“这混小子！”</p>
其实阿狸很冤枉。</p>
他吧，一直是个武痴，武功见长，脑容量却不见扩大。</p>
他在宫中闲着没事就到处找人比武。</p>
当然这是他自己认为的，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就是打架。</p>
由于很多人都害怕伤到他，也怕被他伤了，所以都对他避而远之。</p>
如何在宫中找到可以比武的人，就成了阿狸的心病。</p>
他到处抓人，今天及逛到了御花园中，结果却遇见了宫女欺负玉团儿。</p>
阿狸才不管什么男女，一脚踢飞欺负人的宫女，叉腰站在玉团面前骂道：“你怎么这么傻？她掐你你怎么不跑？你从前不这样啊！你从前挺机灵的啊！”</p>
他当年曾经和玉团儿一起从边城回索州，有过同路之谊。</p>
那时候玉团儿软糯可爱，但是也不是个吃亏的人。现在怎么就这么窝囊了？</p>
玉团儿听见这话，悲从中来。</p>
没人撑腰，人人都知道皇上待父皇冷淡，待兄弟姐妹情谊就更薄了，所以这些宫人也都欺负她。</p>
她之前去找过西夏使节，找过战又年——她的舅舅。</p>
但是战又年只是例行公事般赏赐了她一些东西，便让人送她回来，根本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可言。</p>
玉团儿甚至还没有鼓足勇气问她的娘亲如何，就被送了回来。</p>
如果她也有阿狸那般的爹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p>
如果可以强硬，谁又能委屈求全？</p>
见玉团儿哭得比刚才还伤心，阿狸这个情商为负数的臭小子急了：“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你快别哭了，你别哭了，你，你再哭我真的打你了！”</p>
结果好巧不巧，皇上刚好路过，听到这句话不由发声：“阿狸，你在干什么！欺负表妹，你是不是皮子紧了？”</p>
玉团儿一听是皇上的声音，听他指责阿狸，心中高兴又委屈——哥哥是管她的，可是为什么还让人欺负她？于是哭得更伤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