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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登基这天，天气极冷。</p>
程序繁杂冗长，但是已经和苏清欢、阿妩没有关系。</p>
陆弃陪了全程，结果是染了风寒，回来竟然还发起了高烧，让苏清欢照顾了两个晚上。</p>
在这两天里，世子已经雷厉风行地公布了几乎所有重要官员的任命，论功行赏，文臣武将，跟着他的旧人多多少少都有封赏。</p>
陆弃被封了一大串头衔，多得阿妩看着圣旨，读起来都磕磕绊绊的。</p>
当时陆弃正高烧，太监来传旨，说免了礼，阿妩原本以为他会挣扎着起来的，但是陆弃却没有。</p>
爹没把哥哥当外人，应该高兴才是，阿妩这般对自己说。</p>
她研究了一下圣旨，嘟囔道：“这都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官衔？真难为想出来的这些人。”</p>
她对军中的品级倒是清楚，但是现在扩大到整个朝廷，就有些应接不暇了。</p>
苏清欢正在给陆弃喂药，闻言嗔怪道：“被乱说话，这要让有心人传出去，又不知道船成什么样子。”</p>
“又没有别人。”阿妩小声道。</p>
看着陆弃靠着身后的迎枕，微微闭着眼睛，张嘴等苏清欢喂药，阿妩走过去，伸手摸摸陆弃的额头：“爹好像不烧了，怎么还蔫蔫的。娘，您给爹看看，是不是还有哪里不对劲啊！”</p>
爹从前哪里是这样的？几乎不会生病，偶尔生病，也是睡一夜就好了。</p>
陆弃睁开眼睛瞪了她一眼：“滚出去。”</p>
阿妩委屈：“爹，您怎么能张口就骂人呢！我这不是关心您吗？一把岁数了，还好意思装病……”</p>
陆弃抄起旁边的藤钩，“出去！”</p>
阿妩身手敏捷地躲开，哈哈大笑：“还不承认您是装的！啧啧，就是想恋着我娘！”</p>
她到底挨了陆弃一下才出去。</p>
苏清欢把碗勺塞到陆弃手里：“自己吃！装的连女儿都看不过去了，你脸红不脸红！”</p>
陆弃一手端着碗，一手拉住她：“我还没痊愈，喂我！”</p>
他确实是染了风寒，但是也确实夸大其词了。</p>
有些事情，从现在就开始要埋下伏笔了。</p>
阿妩终于闲下来些许，苏清欢让她回去帮忙盯着将军府休整的进展。</p>
世子已经登基，他们不适合再在宫里长待。</p>
阿妩领命出宫，回去见到了暂住在他们府上的燕川、燕寒和两个孩子。</p>
“燕寒，”阿妩大咧咧地打招呼，“上次分别的时候，我还以为至少得三五年甚至十几年能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了。”</p>
燕寒点点头算是回礼。</p>
“我听说你们要在这里待几年？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喝酒，当初请你帮忙的时候就说过要请你吃饭喝酒，总算可以不食言了。”</p>
寒暄几句，她就跑去看燕淙和燕念。</p>
燕念在燕川怀里，黑亮的小眼珠到处看，目光最后落在阿妩头发上亮晶晶的宝石掩鬓上，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p>
阿妩要伸手抱她，结果后者不给面子的哇哇大哭，仿佛阿妩是人贩子一般。</p>
燕川的视线盯着阿妩前一刻还握着马鞭的手，有些嫌弃，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秦姑娘，舍妹怕生。”</p>
他自己从外面回来，从来都是换衣洗手后再抱妹妹。</p>
阿妩这般不讲究，他就有些不高兴了。</p>
阿妩：“……”</p>
她拔下掩鬓逗燕念，果然吸引了燕念的注意。</p>
可是燕川觉得这东西，肯定沾染了头油，便道：“这东西有危险，秦姑娘还是仔细些。”</p>
阿妩瞪燕川：“我从小抱着我家阿狸长大的，论带孩子，你比我差多了。”</p>
燕川不卑不亢：“舍妹自小体弱，所以教养额外费心许多。我知道秦姑娘是喜欢她，然而她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秦姑娘要不抱抱燕淙？”</p>
燕淙倘若现在有自己的情感会吐槽，一定会说，我又做错了什么？</p>
阿妩倒不是小鸡肚肠的人，燕念确实身体孱弱，所以她还是去抱了燕淙。</p>
这小子很给面子，在阿妩怀里咯咯乐，尤其是阿妩把他举高高的时候，小东西高兴的口水逗滴到阿妩脸上。</p>
“小坏蛋！”阿妩把他扔得更高，完全没有嫌弃的意思。</p>
在她背后，燕寒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温柔缱绻。</p>
燕川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晃着怀中的燕念，等阿妩停下来后才道：“秦姑娘现在出宫方便吗？你和皇上的大婚定在什么时候？”</p>
阿妩并不知道他这话是说给燕寒听的，抱着燕淙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哥哥要守制一年，等着吧。”</p>
说到这个阿妩就有些发愁。</p>
世子，不，现在应该叫皇上了。</p>
皇上封贺长楷为太上皇，追封自己的生母为皇太后，而上官王妃，只追封了个皇太妃，引得不少人都很有意见。</p>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是乱了嫡庶啊！</p>
这可是大忌，所以朝中反对声音也在情理之中。</p>
哥哥倒是很淡定，对这些声音悉数接纳，就是不改，理由是上官家谋反。</p>
这倒是劝退了一部分人，但是还有冥顽不灵的，认为上官王妃是出嫁女，又是皇上的嫡母，抚育他有功，而且人已经不在，应该给她一个身后名。</p>
极少有人知道，但是阿妩很清醒，哥哥在乎的根本不是一个身后名，而是在乎守制几年。</p>
再守制三年，哥哥真的好老了……她可不是嫌弃哥哥，而是事实确实如此。</p>
燕寒看着阿妩提起这件事情，眉宇间隐隐有着愁色，心情复杂，但是也没有什么立场开口。</p>
但是他心里想，倘使皇帝真的不在乎她，或者愧对了她，他一定带她离开中原，去大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驰骋，那才是他心中阿妩最好的归宿。</p>
“对了燕川，”阿妩问，“我姐姐说要你来中原学习，学什么，怎么学，你有打算了吗？你跟我说说，我可以和哥哥提。”</p>
看燕川现在这样子，她觉得他倒像个专门来带孩子的。</p>
不，专门来带燕念的。</p>
可怜的燕淙，就不受亲哥哥待见了。</p>
燕川思忖片刻后道：“再说吧。”</p>
阿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