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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大惊小怪，路上染了风寒，已经大好了。”世子轻描淡写地道，“我只是太困了，让我睡一觉。你去让人给我做些饭菜，热得就行，等我醒来吃。对了，外面我的侍卫还有不少，先让人给他们上热汤热饭。”</p>
“好。哥哥你快休息，我这就出去安排。”</p>
阿妩帮世子把靴子和衣服脱下来，让人去拿了汤婆子过来塞给世子，又仔细地帮他掖好被角。</p>
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世子已经睡过去了。</p>
睡梦中，他亦眉头紧皱，没有舒展开来。</p>
阿妩看了他一会儿才出去，找到了银光。</p>
“卫叔叔，”阿妩问，“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p>
银光身体抖了下。</p>
阿妩关切地道：“卫叔叔不会被哥哥传染，也染了风寒吧。”</p>
“没有，没有……”银光忙道。</p>
“可是我觉得卫叔叔身体在发抖，是不是也发烧了？”</p>
说话间，阿妩伸手去摸银光的额头。</p>
银光退后两步避开她的手，低头闷声道：“属下没事，刚才是抖雪。”</p>
对，抖雪。</p>
银光觉得自己太机灵了。</p>
他三十五六岁的人了，面对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没出息！</p>
可是，他从来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啊。</p>
“那就好。”阿妩重复刚才的问题，“关于哥哥的伤和风寒，还有一些京城的事情，我想问你一下，方便吗？”</p>
银光想说，不方便，真的一点儿也不方便。</p>
可是他不敢。</p>
他开口道：“方便自然是方便，世子风寒，是不是该先给他请个大夫？”</p>
“我刚才已经让人去请了。”阿妩道，“饭菜也让人准备了。卫叔叔你也舟车劳顿，我陪你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说吧。”</p>
银光刚想推辞，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声音很大，他不由脸红。</p>
阿妩笑道：“卫叔叔不必客气，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们腊月里还要跟着哥哥冒着风寒赶路。这边来。”</p>
阿妩亲自给银光盛了一碗汤，后者诚惶诚恐地接过去。</p>
“卫叔叔，我哥哥身上的伤，到底是谁所为？”</p>
银光双手捧着汤碗，却觉得自己捧着的烫手山芋一般。</p>
“是前朝旧臣派出的刺客。”他道，“不过刺客已经尽数伏诛。”</p>
“哦，”阿妩点点头，“哥哥也是这么说的，我是怕有漏网之鱼他不告诉我。”</p>
银光喝了口热汤便觉得头上有汗水冒出，掩饰道：“汤有点热。”</p>
“你慢慢喝。哥哥登基了吗？”</p>
“没有。”银光道，“世子说，皇后未至，登基延迟。”</p>
阿妩震惊，下意识地道：“登基还有皇后什么事吗？我是第一次经历，没听说啊！”</p>
如果真是那样，她就是假装也可以假装一下啊。</p>
影响大局，是阿妩最讨厌的行为了。</p>
银光现在的内心是：我很慌，我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p>
主子在前面冲锋陷阵，他此刻不敢奢求立功，只求不要背后捅刀。</p>
可是主子太内敛，心思全靠猜，手下人也难做啊。</p>
“属下也是第一次经历，”他面无表情地道，“所以这件事情还得问世子。”</p>
阿妩摆摆手：“那就等过年再说吧。反正我本来也觉得这时间不好。”</p>
“为什么？”银光下意识地道。</p>
“哥哥登基，要改国号，要有年号吧。譬如什么太和元年，过几天就成了太和二年？不好不好。”</p>
这个理由有些任性，银光无言以对，只能闷头吃饭。</p>
阿妩又问了些刺杀的细节，世子风寒什么时候开始的之类的话，银光战战兢兢地应对。</p>
“还有一件事情，”阿妩托腮道，“我爹娘呢？哥哥自己离京来找我，他们就放心？”</p>
银光如鲠在喉，半晌后才道：“属下以为，将军和夫人对世子的品性还是放心的。”</p>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妩喃喃地道，“我是觉得我娘肯定不放心我啊！没有跟来操心，真是不容易。有时候啊，我都担心她操心太多，早生华发。”</p>
银光看着她：“大姑娘，这话需要属下转达给夫人么？”</p>
阿妩：“……卫叔叔，你学坏了啊。好了好了，你快吃饭，我去看看哥哥。”</p>
她离开后，银光觉得明明是冬天，但是他自己的后背都要湿了。</p>
阿妩守在世子床前用匕首削着她的竹剑，旁边清婉照看着小药炉，里面有药材翻滚，浓浓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p>
世子刚刚睁开眼睛阿妩就发现了，扔下手中的东西道：“哥哥，你醒了？清婉，药熬好了没有？”</p>
“好了好了，奴婢这就倒出来。”</p>
“小心匕首，先收好。”世子道。</p>
阿妩吐吐舌头，把东西收拾好。</p>
这时候，清婉已经把药端了过来。</p>
“哥哥，我扶你起来。”阿妩上前道。</p>
“把药放在那里，你先出去。”世子看着清婉吩咐道。</p>
清婉称是，把药放到桌上退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p>
阿妩这才想起世子没穿衣服，笑道：“哥哥是害羞了呀，是我的错。来，起来把药喝了。”</p>
世子自己起来，阿妩把药塞到他手里：“有点烫，你慢慢喝，我让清婉给你要几块蜜饯去。”</p>
“好。”</p>
等阿妩吩咐完回来，小几上已经只剩下一个空碗，世子在用帕子擦拭嘴唇。</p>
“是不是很苦？”阿妩笑着问道。</p>
“有点。”</p>
“良药苦口。”</p>
“嗯。”</p>
气氛忽然就有些凝滞起来，因为两人都似乎意识到了，刚面对问题了。</p>
“小老虎，”世子先开口，“你是真的，不想跟我回京吗？”</p>
阿妩咬着嘴唇，十分难过。</p>
“我现在很矛盾，”世子苦笑，“我想把你掳走；可是我也想大度地放你走。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了。或者，这两者都不是，因为我似乎，哪一样都做不到。我现在想问问你，你想怎么办。”</p>
“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哥哥，我不想去京城了。”</p>
“即使没有吴如沐？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p>
“即使没有吴如沐！但是你还是说吧，我听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