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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厩中，燕川看着奄奄一息的爱驹，眼圈都红了，蹲在它身旁，伸手不断地抚摸着它的鬃毛，几乎是哀哀地道：“雷霆，雷霆——”</p>
雷霆恋恋不舍的看着主人，眼中似乎也有泪水满溢。</p>
它应该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p>
燕云缙负手站在一旁，见此情景心中凄凄。</p>
“皇上，皇子，皇后娘娘差人送了药方来。”侍卫双手呈着药方道，“娘娘说，已经让人去抓药了。”</p>
燕云缙道：“既然已经抓药了，那还要什么药方子，拿走拿走！”</p>
燕川却道：“拿来我看看！”</p>
燕云缙眉头蹙起，显然有些不高兴，但是转念一想，燕川只是太过在乎雷霆，不见得是针对蒋嫣然，便也松了口气，对左右为难的侍卫道：“还不交给皇子。”</p>
侍卫忙毕恭毕敬地递给他。</p>
燕川声音几乎都是颤抖的，嘴唇翕动念道：“马钱子、生南星、生草乌……”</p>
他把药方递给兽医：“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p>
兽医哪里敢说皇后娘娘开的药方有问题，嗫嚅着道：“既然是皇后娘娘所开，那，那应该是好的……”</p>
“废物！”燕川骂了一句，心里也清楚，若是蒋嫣然的这个方子不奏效，那真是神仙难救了。</p>
药很快被端来，燕川接过来，满眼含泪地看着雷霆道：“乖雷霆，我相信皇后娘娘，你也相信它，争口气好不好？等你好了，我再给你找良驹配种……”</p>
燕云缙急了：“你快点灌下去！”</p>
红叶觉得蒋嫣然情绪不好，以为她是因为阿妩离开而伤怀，故意找些轻松的话来跟她说。</p>
蒋嫣然手肘支撑在小几上，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先下去吧。”</p>
红叶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奴婢就在外面，娘娘有事唤奴婢。”</p>
“嗯。”</p>
屋里只剩下蒋嫣然一个人，秋日白花花的骄阳透窗而入，照在她身上，可是她觉得一阵阵凉意。</p>
刚才写下的那个药方，是这几日一直回旋在她脑海中的，只不过刚才下笔的时候又添了几味猛药而已。</p>
写下的时候，她精神有些恍惚，仿佛觉得是在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一般。</p>
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淡定释然，现在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p>
这个孩子，是她和燕云缙的呢！</p>
好在燕云缙很快进来，大笑着道：“娇娇，你真是起死回生，雷霆救回来了。燕川现在正在守着它，否则早就来给你道谢了。”</p>
他骄傲，蒋嫣然完成了在别人看来不可完成的事情。</p>
他高兴，燕川和蒋嫣然的关系更融洽了。</p>
他下意识地不去想，燕川是否会因此生出不该生出的心思。</p>
第二天，燕川果然来道谢，送了蒋嫣然一筐荔枝。</p>
荔枝在中原北方都是稀罕东西，更别提大蒙了。</p>
蒋嫣然又确实喜欢荔枝，所以便收下了，岂不知，因为这筐荔枝还惹出了小小风波。</p>
燕川见她收下，心里也松了口气，再次行礼对蒋嫣然道：“多谢娘娘救命之恩。”</p>
“举手之劳。”蒋嫣然看着他淡淡道。</p>
虽然她曾经怀疑过燕川是不是燕云缙的儿子，可是现在看着他几乎和燕云缙一模一样高挺的鼻梁，她还是相信他是亲生的。</p>
只是他的眉毛没有燕云缙有型，也没有他的眉毛浓密，不好看；他的眼睛比燕云缙大了些，像韩妃，看起来，嗯，也不好看。</p>
燕川觉察到她不同于以往的凝视，瞬时脸红，几乎是落荒而逃。</p>
蒋嫣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意。</p>
她在想，她腹中的孩子生出来，又是什么样子呢？</p>
可惜她在这方面没有学到苏清欢全部的本事，并不知道是男是女。</p>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结局早已注定。</p>
再说那筐荔枝，是十分难得的水果，那是大蒙一个商人为了讨好燕川，在荔枝中加了冰，快马加鞭，一路耗费无数送来的。</p>
燕川刚收到，他宫里就有宫女告诉了韩妃。</p>
韩妃倒没想独享，但是想着这么稀罕的东西，给皇上送去以后，燕川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留一点儿？</p>
蒋嫣然那么牛有什么用？</p>
她有给她送荔枝的儿子吗？</p>
韩妃等啊等啊，盼啊盼啊，得意着，焦急着，终于等来了荔枝的消息。</p>
——燕川竟然把一筐荔枝，都送到了蒋嫣然的宫里！</p>
蒋嫣然没生儿子，可是她韩妃的儿子把她当成亲娘孝敬了！</p>
韩妃气炸了，在宫里摔了很多东西。</p>
气头之上，她甚至忘了对燕云缙和蒋嫣然的恐惧，气势汹汹地去蒋嫣然宫里“讨要说法”。</p>
燕云缙不在，所以韩妃收起了眼泪，对蒋嫣然道：“娘娘真是好手段，却丝毫不给其他人留活路。”</p>
“您抢了皇上，把皇上霸占着不让其他人分哪怕一点儿。好，皇上宠爱您，我无话可说。”</p>
“可是您能不能放过皇子？他才十六岁，他还是个孩子，没见过几个女人。求求您，把您从中原带来的那些妖妖娆娆对付男人的招数收起来……”</p>
韩妃真是这般想的，如果不是燕川对蒋嫣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会对她那么好？</p>
娶了媳妇忘了娘，男人在美色之前才会昏了头。</p>
如果不是这样，她那么乖巧孝顺的儿子，怎么就转变了心性！</p>
蒋嫣然今日本来正在给自己写药方，心浮气躁，听到这里冷声道：“掌嘴！”</p>
早就气得浑身发抖的红叶，二话不说，上前“啪啪”赏了韩妃两记重重的耳光。</p>
蒋嫣然把笔扔回到笔架上，冷笑连连：“你为了对付我，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p>
韩妃挨了打，听了她如同寒冰的话，忽而醒悟——她都说了些什么！</p>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用给亲生儿子扣屎盆子来栽赃陷害人的。今日真是长了见识，十足的蠢货！”</p>
韩妃捂着脸，嘴巴紧紧闭上，不敢再说话。</p>
“你要死就自己死去。”红叶怒骂，推了韩妃一把，“敢害皇后娘娘，我跟你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