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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担心的是阿妩。”</p>
苏清欢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p>
阿妩不是一样住在营帐里吗？</p>
知道可能地震之后，世子下令全部露营，但是苏清欢和阿妩这边，都重新搭建了轻便的营帐——虽然就是几层油布，只能简单遮挡，但是胜在轻，没用重的木头支撑，即使倒了也不会把人压坏。</p>
“地震这件事情，可大可小。”陆弃道，“你记得皇上遇到地震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p>
苏清欢想了想：“下令赈灾？”</p>
“不是，是罪己诏。百姓多愚钝，以为地震是天降惩罚……”</p>
苏清欢顿时明白过来。</p>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发生地震，世子的威望恐怕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很多人就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天命所归。</p>
可是这关阿妩什么事情？</p>
苏清欢想到这里，并没有用陆弃提醒，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p>
往往是天子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情，才会惹怒上苍。</p>
世子做了什么？</p>
除了和阿妩定亲，他最近并没有什么大事。</p>
这么一来，矛头很容易就对准了阿妩。</p>
苏清欢也跟着发愁起来。</p>
这下，世子和阿妩两个人，要面临很大的困难了。</p>
她能帮什么？她只能祈祷，这一切都是栀子的错觉。</p>
“你也不用过度忧心。”陆弃听苏清欢许久都没有声音，知道她定然忧心忡忡，便开解道，“我们能想到的事情，锦奴也能想到。”</p>
他现在只能自我安慰，当作这是老天对世子的考验，看他的能力到底有几分，看他对阿妩的真心到底有多少。</p>
第一天晚上，风平浪静；第二天晚上，依然没有动静。</p>
可是苏清欢问栀子，它依然很暴躁，比划着不能到屋里去。</p>
苏清欢的精神压力极大，毕竟这么多人都因为栀子的原因而搬出来住。</p>
陆弃安抚她：“锦奴已经有了那样冠冕堂皇的说法，如果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你也只当是一场练兵，不必想那么多。”</p>
第三天下午，苏清欢吃过饭便躺在床上小憩，迷迷糊糊睡过去。</p>
隐隐约约，她觉得有人在摇动她的床。</p>
一定是调皮的阿狸来了……</p>
这个念头刚浮现，苏清欢忽然一个机灵醒来。</p>
而白苏已经把她打横抱起往外跑。</p>
是地震了，地震真的来了！</p>
苏清欢大脑有短暂的空白。</p>
外面已经站满了惶恐的众人，显然都对刚才的震动心有余悸。</p>
苏清欢从白苏怀中下来，陆弃也已经赶了回来，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p>
苏清欢道：“鹤鸣，你去忙，不用管我。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p>
小震之后怕有大震，军中这么多人要指挥调度和安抚，世子和陆弃应该很忙很忙。</p>
而且既然地震依然发生，那么还要通知周边百姓做防备，不要掉以轻心。</p>
陆弃点头：“有事让人找我。”</p>
苏清欢答应，目送他离开。</p>
“不对，”苏清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低声嘱咐白苏，“去，跟将军说，让他立刻派人去打听，周边是不是有地震更厉害的地方。”</p>
这次的地震，看似小打小闹，实际上也有可能，她们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离震源近的地方。</p>
如果真有大震，不管是哪里，恐怕都损失惨重。</p>
大灾之后，处置不当，极容易出现瘟疫。</p>
西夏一蹶不振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世子这样的关头，绝不能因为这次意外而被打乱计划。</p>
现在只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多了。</p>
栀子在苏清欢怀中瑟瑟发抖。</p>
动物对自然的变化更敏感，也更害怕。</p>
苏清欢轻轻安抚它：“没事，我在。这次栀子立功了。”</p>
世子和陆弃对于地震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救援方案也想了很多，所以现在按部就班地执行，没有被打个措手不及，这是栀子的功劳。</p>
晚上的时候，白苏回来跟苏清欢道：“虽然咱们有惊无险，本也没事，但是众人都还在说，世子英明神武，让大家睡在外面，即使真的来了意外，也能躲过一劫。”</p>
苏清欢想笑却笑不出来。</p>
众人现在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所以都很放松。</p>
而一旦后续发生更坏的情形，或者得知其他地方的惨状，他们恐怕就不这么想了。</p>
现在说世子英明的人，和日后议论阿妩和世子定亲影响的，可能都是同一拨人。</p>
“阿妩呢？”苏清欢问。</p>
“大姑娘在军中帮忙安抚军心，今晚怕是不能回来了。”白苏道。</p>
苏清欢想了想后道：“白苏，那今晚辛苦你，你去陪着她。”</p>
别的她不担心，就怕有人嚼舌头，阿妩性子激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恐怕与人起冲突。</p>
白苏听她叮嘱完后，嘱咐白芷好好伺候，然后带着女儿清婉领命而去。</p>
凌晨，天刚蒙蒙亮，苏清欢就醒来。</p>
她没有动，躺在床上思索间，就见帘子被掀起，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带着凉气进来。</p>
“鹤鸣。”苏清欢唤了一声。</p>
“吵醒你了？”陆弃拿起火折子把烛火都点亮，然后走到床前坐下。</p>
苏清欢从被子里把温热的手伸出来，覆在他微凉的手背上，看着他熬夜的黑眼圈道：“我是睡醒了，你一夜未睡？”</p>
“打了个盹儿。”陆弃怕她心疼扯了个谎，“冀州东三百里的索州大震，房屋倒塌无数，死伤无数……”</p>
他声音低沉，深潭般的眸子中带着伤痛。</p>
靴子终于落地，该来的，还是来了。</p>
苏清欢定了定心神：“我陪你去索州？”</p>
这次危机如果不能得到妥善处置，世子以后的路，怕是很艰难。</p>
更别说，这次又有多少矛头是会指向阿妩……</p>
要想从根源上解决，就一定要把赈灾事宜做好。</p>
“我自己去。”陆弃不敢看苏清欢的眼睛，害怕因为她的眼神而心软答应她，“你的诸多弟子，我带去也能顶事，不必担心瘟疫蔓延。”</p>
“我不担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苏清欢道，“什么时候走？”</p>
“呦呦，你听我说？”</p>
“现在走？好，我起来收拾几件衣裳。”</p>
“呦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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