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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弃没有呵斥阿妩，父女俩齐心合力，燕云缙很快落了下风，渐渐吃力起来。</p>
“鞭子给我！”陆弃道。</p>
“好嘞，爹接着！”阿妩甩出软鞭，同时一个干净利落的侧翻，接过了陆弃扔出来的宝剑，继续向燕云缙攻去。</p>
陆弃的软鞭，一鞭鞭抽向燕云缙。</p>
很快，燕云缙的衣衫被撕开，露出的肌肉上也透出丝丝缕缕的血迹。</p>
蒋嫣然淡定地看着这一切，世子笑眯眯的，竟然还开口指点阿妩：“小老虎，攻他左边，下路，对……”</p>
“行了。”苏清欢看着差不多了，终于没忍住开口道。</p>
陆弃也不恋战，把软鞭扔到地上跳出战局，负手站在台阶上，目光冰冷地扫过燕云缙。</p>
阿妩又胡乱砍了两下后，笑嘻嘻地在陆弃身边站定。</p>
燕云缙也扔了长刀，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回头冲蒋嫣然笑。</p>
苏清欢以为陆弃会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看了一眼蒋嫣然，竟然迈着长腿，出去了？</p>
“我爹不敢说话。”阿妩等他走出去后看着蒋嫣然道，“他快哭了，姐姐你看到没？他眼圈都红了。”</p>
她没撒谎，因为苏清欢也看得分明。</p>
“嗯。”蒋嫣然点点头。</p>
阿妩这才看着燕云缙道：“姐夫，你看见了！我们家就是人多势众，倘使将来你敢欺负我姐姐，我们定然要打上门去，把你打得落花流水！”</p>
燕云缙被这声“姐夫”取悦，大笑着道：“放心，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秦妩，你功夫不错，日后若有机会，来草原玩。”</p>
世子站起来与阿妩站到一处，朗声道：“多谢燕皇盛情相邀。”</p>
“哪个请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燕云缙至今也看世子不顺眼。</p>
他其实早就知道蒋嫣然对世子的爱恋，他当然舍不得怪罪自己的心尖尖，所以心里便小气地认为，都是世子太骚气，才会吸引蒋嫣然的目光。</p>
对，就是这样，闷骚！</p>
世子不以为忤，并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p>
苏清欢看着蒋嫣然，道：“多给我来几封信，不管什么事情，好的不好的，都让我知道。”</p>
蒋嫣然点点头，郑重拜倒：“夫人珍重。”</p>
“住几日再走？带着他四处走走看看？”苏清欢恋恋不舍地开口道。</p>
“不了，夫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他也有很多事情，不敢耽搁。”蒋嫣然拒绝了。</p>
苏清欢含泪点头，道：“那趁着天色未晚，早点出发，免得夜路难走，错过投宿。”</p>
再来一遍分离，依然是撕心裂肺的滋味。</p>
蒋嫣然走的时候一直没有回头，苏清欢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了目光。</p>
每个母亲都是蒲公英，等风来的时候，目送子女去天涯海角。</p>
“你跟着哥哥，别淘气。”苏清欢嘱咐阿妩，“我先回去。”</p>
阿妩知道娘肯定是回去跟爹说话，便乖乖地点点头。</p>
世子让人送苏清欢。</p>
苏清欢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进门就闻到了极重的酒味。</p>
她无奈地摇摇头，陆弃是真的难受了，她跟了他这么多年，极少见他借酒浇愁的时候。</p>
这个男人，说得少，做得多。</p>
嫁女儿的心情，不是她一个人有。</p>
她也不劝陆弃，而是默默地走到桌前，拿起酒壶默默地给他斟酒。</p>
桌上只有一壶一杯，连下酒菜都没有，真是借酒浇愁了。</p>
陆弃也不说话，一杯一杯地喝完整壶烈酒，然后站起身来，脱了外衫躺倒在床上，背对着苏清欢。</p>
苏清欢替他脱靴子的时候，他假装睡着，纹丝不动。</p>
苏清欢也不戳穿他装醉，替他拉好被子，低声道：“我带着白苏她们出去一趟，采买些药材，晚点回来，不用担心。”</p>
陆弃没有答应。</p>
苏清欢带上门出去，吩咐人不要打扰。</p>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听见了压抑隐忍的哽咽之声。</p>
到了这个年纪，对许多人事都会宽仁体谅。</p>
她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心痛思念便哭，开心愉快则笑，因为她知道，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得到身边之人的关注。</p>
可是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冷硬，即使他是战神。</p>
他的感情比她不少敏感细腻，他对蒋嫣然的牵挂担心，亦不比她少。</p>
可是他是伟岸如山的将军和父亲，所以那些柔软只能深深隐藏。</p>
蒋嫣然对自己十分贴心，但是对陆弃，何曾不残忍？他们两个彼此厌恶着对方的血脉，但是也在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维护着对方。</p>
陆弃对燕云缙的一战，把父亲的担忧愤懑无助表现得淋漓尽致。</p>
苏清欢比谁都懂他。</p>
可是即使到了最后，他亦不说软话，没有给蒋嫣然丝毫叮咛嘱咐，只默默地回来自己黯然伤神。</p>
苏清欢躲出去，是想给他足够的时间来消化伤痛。</p>
即使至亲的夫妻，他也有不想露出来的软弱一面。</p>
苏清欢并不觉得陆弃因此就失了英雄本色，反而觉得因为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柔软，让他整个人更加饱满真实起来。</p>
苏清欢出去采买了些食材和药材，特意在外面徘徊了些时候才回转。</p>
她觉得留给陆弃的时间不少了，应该足够他平息。</p>
但是回来的时候，守在外面没有跟去的清婉低声对苏清欢道：“夫人，您进去看看吧。将军刚才似乎，似乎哭了……”</p>
苏清欢讶然：“刚才？刚才哭了？”</p>
清婉道：“蒋姑娘让人送来一坛秋露白，说是在路上看到，想到将军最喜欢这酒，便差人送来。”</p>
苏清欢觉得眼眶发热，顿时明白过来。</p>
蒋嫣然是在用这种方式和陆弃和解。</p>
她在告诉他，她明白了他的苦心，感激他的付出。</p>
这亲甥舅，终于在十几年后，尽释前嫌。</p>
“后来将军似乎就……”清婉有些艰难地道。</p>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p>
苏清欢想了想，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推门进去。</p>
陆弃在床前正襟危坐，“你回来了？”</p>
他的脚下，正放着一坛贴着红纸的秋露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