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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嫣然补充道：“你们若是想着夫人仁善就狮子大开口，我劝你们还是打消念头，脚踏实地的好。比方说你看上贩卖南北货的货郎，夫人可能就能成全，或许还能恩准你们把现在穿戴之物都带走；但是如果说看上的是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那就好好琢磨琢磨，是否德能配位。这种要求，被驳回的可能性太大。夫人今日已经是格外开恩，百忙之中过问你们的事情，不可能让你们一次次挑来拣去。成，或者不成，只此一次机会。剩下的，就要我来安排。我什么性子，这些日子你们也该了解。”</p>
几人噤若寒蝉，不敢作声。</p>
陆弃想，蒋嫣然留得很好。</p>
白芷虽然也是个不饶人的性子，但是也就是嘴上厉害，真让她替苏清欢立威也做不到。</p>
还是蒋嫣然做得最好。</p>
白苏发现陆弃在外面，便轻轻地道：“夫人，将军来了。”</p>
陆弃掀开帘子大步走进来。</p>
跪在地上的几个女人行大礼，皆不敢抬头看他。</p>
陆弃冷然道：“招这么多人来，不嫌闹腾？说完话都出去吧。”</p>
苏清欢道：“这许多人，总养在府里也是不小的开销，而且青春易逝，将军不喜欢，让她们苦熬也是凄惨，不如放她们出去。”</p>
陆弃道：“你看着处置吧。”</p>
这时，长相最像苏清欢，名叫汀兰那瘦马抬起头来，楚楚可怜道：“奴想好了，奴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愿意留下来伺候将军和夫人。奴不求将军临幸，只求有一处屋檐可以遮风避雨。”</p>
还是不死心？</p>
苏清欢心里冷笑，果然是她最沉不住气。</p>
岸芷汀兰两人，从小就是按照自己的模板被调教培养，人生终极目标就是陆弃，所以她舍不得放弃，也在情理之中。</p>
而且与另外四人相比，她是最可能带着政治任务来的，约莫着还像挣扎一下。</p>
可是苏清欢话说得已经这么明白，其实就是给她另寻出路的机会。</p>
只可惜，她不知道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现在就跳出来放弃。</p>
汀兰是着急了，他以为苏清欢是背着陆弃处置这几个人的，所以心里还想方设法把消息通到陆弃那里，让两人产生矛盾；结果陆弃来，苏清欢竟然毫不在意，并且陆弃也没有任何表示，她这才慌了。</p>
而且她不明白，不是这两人关系现在不好吗？</p>
又是置办牡丹园又是打发府里其他女人，这还不叫好，她想知道，两人好的时候是如何的蜜里调油。</p>
苏清欢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陆弃：“将军觉得如何？”</p>
陆弃不耐烦地道：“她既然愿意留下，那便留下，府里不缺她一口饭。”</p>
他最不想放走的就是汀兰，不管把她许配给谁，他都心里膈应，觉得苏清欢被冒犯了。</p>
她既然想留下，那就留下。乖乖的话就在府里孤独终老，不乖就早点……</p>
苏清欢没有作声，姜青萝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又极快地低下头。</p>
整个动作虽然时间短暂，却被苏清欢和蒋嫣然看了个分明。</p>
陆弃根本没把几个女人放在眼里，所以没发现。</p>
汀兰眼中则露出窃喜之色，随即一脸谦卑地道：“多谢将军，多谢夫人，奴一定好好伺候。”</p>
陆弃于女人之事十分冷情，她也很清楚了，能开口让自己留下，说明待自己还是不一样的。</p>
汀兰现在觉得自己日后大有可为，十年所学都会有用武之地，让她激动地心脏都怦怦直跳。</p>
苏清欢冷冷地道：“既然是你所愿，将军也答应，你便先这样吧。你们剩下的人，倘使现在想好了，也尽可以提出来，否则就退下慢慢想吧。”</p>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都道要回去思考一番，其实想着回去商量一下。</p>
这四人因为都是临时被抓来充数，只为离间苏清欢和陆弃的感情，本身她们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多想法，所以对留下没有太深的执念。</p>
将军府中事情不断，这段时间都没人管她们，几人闲的要命，就一起摸摸叶子牌，一来二往混的还成了小团体。</p>
所以几人是打算回去抱团商量，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心里都平衡。</p>
几人下去后，蒋嫣然也告退，陆弃把世子和阿妩已经在归程的消息告诉了她。</p>
苏清欢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又笑道：“我就说锦奴办事向来有分寸。回来以后你略说说他，让他记得就行，可不许打人。”</p>
陆弃“哼”了一声，不置可否。</p>
苏清欢心里暗暗为世子捏了一把汗。</p>
“你怎么有闲心管她们了？让嫣然看着便是。”陆弃道。</p>
苏清欢叹了口气：“就当积善成德了。她们如果是来害我们的，那不足怜惜；但是如果真是被逼无奈，还是给她们一条活路吧。”</p>
人谁能活两辈子？除了她这种锦鲤。</p>
来这世间走一遭，不是为了吃苦的，总要见到点希望。</p>
姜青萝或许别有目的，但是她说的话是没错的。</p>
在勾栏里受到了那么多残酷的对待，总想有一日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p>
这对苏清欢来说是举手之劳，所以她观望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几人有不同寻常的举动，便决定把她们放出去。</p>
就算别有目的，那放出去，也就等于把危险排除。</p>
“你总是这么心善。”陆弃道。</p>
“不，”苏清欢摇摇头，“你知道，上次山崩你受伤的时候，抓到了许多人，是我下令处置的。”</p>
陆弃震惊。</p>
苏清欢眼睛不闪不避地看着他：“没错，就是我，下令用酷刑的是我，酷刑还是我教给锦奴的；用攻心之术的也是我，最后下令处死几百人，只留十几个为首之人等你处置的也是我。”</p>
“呦呦——”陆弃心疼地把她抱在怀中。</p>
他一直以为都是世子所为，没想到是一向最善良的苏清欢所为。</p>
她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p>
但是苏清欢却在他怀里道：“鹤鸣，只要你好，我便千好万好；你若是出事，我……”</p>
不惜堕落成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