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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嫣然似乎也发现了世子，静静地停留在原处，蹲身行礼，垂首没有作声。</p>
世子没打算理她，如视无物地从她身边走过。</p>
寒风掀起他袍子的一角，从蒋嫣然面前拂过，带着薄荷香气的凉意。</p>
红叶搀扶蒋嫣然，低声道：“姑娘，世子已经走了。”</p>
“嗯。”蒋嫣然淡淡答应一声，“咱们也回吧。”</p>
红叶惊讶：“您不是来看大姑娘的吗？”</p>
她拼命向蒋嫣然眨眼睛，希望她能够注意到。</p>
这样见到世子就回去，让世子怎么想？</p>
他能容忍蒋嫣然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为将军府上下所喜，最不能容忍她的一点就是她对自己的喜欢——在世子看来，那会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得陇望蜀，对阿妩造成威胁。</p>
这件事情，红叶心里十分清楚。</p>
将军府里的下人，都敬畏蒋姑娘的威严；但是府里无论哪处发生的事情，蒋嫣然未必有世子清楚。</p>
蒋嫣然的一举一动，都在世子的眼皮底下。</p>
蒋嫣然道：“世子既然亲自送大姑娘回来，不看到她好好睡下是不会离开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走吧。”</p>
红叶称是，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心疼。</p>
姑娘的样貌能力，在她看来，就是做皇后都足够，又何必把一颗心都寄托在一个对她不假辞色的男人身上呢？</p>
世子是很好，可是他不爱她。</p>
阿妩继续她开心快乐的书院生活，每天早上给苏清欢请过安就往书院跑。</p>
书院在将军府后两条街的位置，她也不用马车送，自己背着苏清欢给她做的背包往书院走，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吃食——那是要去跟同窗分享的。</p>
小萝卜就算上学的日子也不跟她一起走，因为他要在家吃早饭。</p>
府里的早餐多好，什么花样都有，最重要的是，跟着爹，有肉吃。</p>
书院里都是大锅饭，管饱，但是吃不到什么好的，无非就是馒头包子小菜，每人一个鸡蛋一碗豆浆。</p>
这菜谱是苏清欢定的，为了大部分寒门子弟考虑，免费供应。</p>
阿妩吃得很欢乐，因为周围有许多同窗，她吃的是热闹和新奇的体验。</p>
她喜欢端着盘子等饭堂的人给她打饭，热热闹闹地围着桌子和同窗一起吃。</p>
世子也陪着她，所以别人都有一个鸡蛋吃，阿妩却有两个蛋清，世子有两个蛋黄。</p>
阿妩最讨厌蛋黄，还振振有词，说苏清欢小时候给她吃太多，伤到了。</p>
阿妩以为世子素来在饭堂吃饭，却不知她入学前，他从不在这里吃。</p>
“今天上午史夫子讲《大学》，你不要去听。他为人刻板严厉，被他抓住你走神偷懒，是会被打手心的。”世子把白白的蛋清送到她嘴边。</p>
阿妩习惯了这样的伺候，“啊呜”一口含住，口水都流到世子手上，一边吃一边道：“那我就不去了。我去听哥哥讲课，听完后哥哥带我去骑马，好不好？”</p>
她可不自讨苦吃，严厉的夫子，她就不去选课，只挑笑眯眯好说话的，再不就是给哥哥面子的，否则容易受罚。</p>
生存的智慧，不，准确的说，是快乐生活的智慧，阿妩的小经验有一麻袋。</p>
“好。”世子答应，趁她不注意，分蛋清的时候略用了点巧劲，蛋清上就挂了一点儿蛋黄，塞到她嘴里。</p>
娘说过，蛋黄很有营养，他总是想方设法让小东西吃一点儿。</p>
看到阿妩吞下去，他嘴角露出了笑意。</p>
阿妩不是个挑食的孩子，对蛋黄算是最深恶痛绝的，却还是能吃一点儿。</p>
真好养活。</p>
书院的生活充实而快乐，阿妩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书院里飞来飞去，加上她嘴甜爱说笑，就没有她搭不上话的人，所以很快成为上上下下的团宠。</p>
与书院的和谐美好相比，陆弃的军营中，最近气氛有些不太好。</p>
“去调查这件事情的真假！”陆弃把手里刚收到的消息扔给杜景，他满脸震怒，四下不敢有人作声。</p>
杜景拱手道：“是，将军。”</p>
他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满眼震惊：“这……”</p>
陆弃负手而立：“这是宋将军那边收到的，但是信中也说了，真假未辩，你先查证再说。”</p>
“是。”</p>
刘均凌粗声粗气地道：“什么事情？让我也看看。”</p>
陆弃既然留他在这里，肯定也不会瞒着他；杜景见他没说话，伸手把信递给刘均凌。</p>
“你直接说就是了，我不爱看。”刘均凌道。</p>
“宋将军说，”杜景沉声道，“他收到消息，皇上联络了大蒙，想要借大蒙的骑兵……”</p>
“这个狗皇帝！”刘均凌一巴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他这是自毁长城！”</p>
“我一直很奇怪，你表舅在西北，你父王在西南，丛家东南，宋将军东北，中部南边不必提，鲜有人迹；但是中部北面那么广袤的土地，也有蛮夷，为什么从来不需要镇守？”苏清欢也在和世子讨论这个问题。</p>
历史上修筑长城，很大程度为了防止中部北面蛮夷的入侵。</p>
但是大靖朝这一点儿，和历史完全不像。</p>
“大靖的高祖皇帝曾经平定过大蒙，本想就此灭国，但是高祖皇帝最宠爱的长平公主，喜欢上了那时的大蒙皇帝，嫁了过去。大蒙皇帝承诺，除非大靖皇上召见，子孙永不入中原。”世子道。</p>
阿妩坐在苏清欢身边，托腮晃着小腿，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p>
世子给她一个温柔的笑意。</p>
苏清欢狐疑道：“我怎么不太信呢？”</p>
要说那当年的大蒙皇帝恪守承诺，她还相信，但是都开国几百年了，子孙后代还会记得和遵守？</p>
除非大蒙一直势弱。</p>
可是如果他们势弱，怎么皇上还会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p>
听她说出困惑之处，世子道：“您还记得春茂侯府的祖上吗？”</p>
苏清欢当然记得，这侯府第一任女主子，很可能是她穿越同仁呢！</p>
“当时高祖皇上用了乔夫人研制出来的毒药，控制大蒙皇帝，一旦他有不臣之心，就再也不给解药。”</p>
“毒还可以遗传？”苏清欢瞪大了眼睛。</p>
“正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