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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嫣然把白天记的笔记理顺，又听各处管事婆子汇报了账目，刚要派人去问苏清欢是否回来，就听丫鬟进来禀告说苏清欢回来了。</p>
“去盯着厨房，我去上房伺候。”她对着铜镜整理了妆容道，迟疑了下又问，“将军回来了吗？”</p>
要是陆弃回来，她就不过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p>
贴身丫鬟红叶很懂她心思，便道：“将军没回来。”</p>
“那就过……”蒋嫣然站起身来。</p>
“可是世子和夫人一起回来了。”红叶又道，怯怯地看向蒋嫣然。</p>
蒋嫣然“哦”了一声，坐回凳子上，“忽然想起还有两本账没看。这么晚了，我就不过去了。”</p>
红叶心里叹口气，恭敬地道：“是。奴婢去厨房看着。”</p>
“嗯，让她们多做……算了，你去吧。”蒋嫣然摆摆手道。</p>
红叶行礼退下。</p>
蒋嫣然让屋里的所有人都退下，自己走到书桌前，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把抽屉上的铜锁打开，拉出抽屉看了看。</p>
里面是一副画，她凝神看了许久，似乎觉得心满意足，又把抽屉合上，静默地坐了许久。</p>
“姑娘，您睡了吗？”</p>
听到红叶回来的声音，蒋嫣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了许久。</p>
她把钥匙重新收起来，淡淡道：“没有，进来吧。”</p>
红叶给她端了碗燕窝粥进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她，道：“奴婢已经亲自看着人把饭菜送过去了，白芷姐姐也在，奴婢单独给她留了菜，也告诉她了。这是您的燕窝粥。”</p>
红叶跟着蒋嫣然，这几年行事作风越来越稳妥，俨然成为她身边头号红人。</p>
“嗯。”</p>
蒋嫣然端起燕窝粥小口喝着。</p>
红叶欲言又止。</p>
蒋嫣然看在眼里，但是并不作声，把燕窝粥都喝完。</p>
“姑娘，外面进来禀告，说是有人要找您。”廊下有小丫鬟禀告。</p>
红叶声音不由高了几分，怒道：“什么时候了还要见姑娘！去回了！”</p>
蒋嫣然却问：“是谁？”</p>
小丫鬟怯怯地道：“管家说，是丛小将军找您……”</p>
红叶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掀开帘子骂道：“你这个小蹄子，什么脏水都敢往姑娘身上泼。三更半夜，让姑娘去见外男！告诉我，哪个让你来禀告的！我倒要出去看看，是谁这么黑心烂肝肠！”</p>
小丫鬟带着哭腔道：“红叶姐姐莫生气，奴婢也知道不妥，可是是管家让人来说的。说丛小将军找姑娘求药。夫人不是时常说，救人如救火吗？”</p>
原来是求药的。</p>
红叶脾气稍缓，道：“你等着，我进去请示姑娘。”</p>
“姑娘，”她进门后迟疑地道，“您现在去见他，怕是于您名声有碍；但是不去的话，又有违夫人的教导。要不，要不让丛小将军去求夫人？”</p>
蒋嫣然站起身来道：“他既然指名道姓要见我，就不会去找夫人。他应该是为丛媛求医，怎么好意思求到夫人那里？”</p>
苏清欢回来之前的事情，她已经都知道了，所以很容易就猜测出来。</p>
“不管怎么说，您出去见他，怕是，怕是……”红叶还是很犹豫。</p>
“谁说我要出去见他了？”蒋嫣然笑笑，走到药柜前找了几瓶药出来，“你去送给他。就说晚上不方便相见，内服外用，你也都知道，告诉他便是。”</p>
“是。”红叶欢天喜地地道。</p>
蒋嫣然笑着看她出去。</p>
丛文府这是觉得她身份低微，所以即使深夜他来，她也要倒履相迎？</p>
真真让人恶心。</p>
丛家这兄妹俩，一样的不知所谓。</p>
过了一会儿，红叶回来复命：“姑娘，奴婢已经把药交给丛小将军了。他让奴婢转达对您的谢意，说，说改日若有机会，再当面向您道谢。”</p>
“你怎么说的？”蒋嫣然坐在梳妆台前，一样一样拔下发髻上的头饰，青丝滑落。</p>
“奴婢说，让他不必客气。您已经睡下，药是奴婢找的。”</p>
“说的好。”蒋嫣然很满意。</p>
红叶见她起身，忙伺候她洗漱。</p>
等她躺下，红叶替她放下帐子，低声道：“奴婢去看看和世子府之间的门有没有落栓。”</p>
她忍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提起世子两个字。</p>
“去吧。”蒋嫣然声音淡然。</p>
红叶心里有些失望，默默地关上门出去。</p>
蒋嫣然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到，还是用力睁着，直到眼睛酸涩，眼角有泪滑落。</p>
再说丛文府得了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p>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但是又觉得，蒋嫣然心里是没有他的。</p>
这本来他也有预期，毕竟没有说过几句话，更没有独自相处过；可是想起红叶对他的冷淡态度，他忍不住想，到底是不是蒋嫣然吩咐的呢？</p>
但是眼下还要照顾丛媛，他按下心中繁杂的想法，驱马回去送药。</p>
丛媛用了药后，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开始渐渐退烧，睡了过去。</p>
丛文府如释重负，自己在客栈回廊中站了一个晚上。</p>
似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p>
苏清欢第二天也听说了丛文府上门求药的事情，听到蒋嫣然的应对，她觉得很好。</p>
从前或许她还会替蒋嫣然考虑丛文府，现在不说别的，单看丛媛的这番做派，就知道这小姑子日后多难缠了。</p>
她还是放过蒋嫣然吧。</p>
而且丛文府病急乱投医可以理解，但是上门求见蒋嫣然，还是让她不爽。</p>
并不是没有别的大夫可求可信赖，丛文府还是对蒋嫣然有些想法，但是这想法并没有那么尊重。</p>
这令苏清欢十分不爽。</p>
但是在蒋嫣然面前，她并没有提这件事情，一切如常地带她去不弃堂看诊。</p>
客栈。</p>
“大哥，你怎么可以那么对待我！”丛媛恢复了些许体力就开始闹。</p>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了军棍，她的面子都被按在地上摩擦没了。</p>
加上现在她确实还疼痛难忍，更容易发火，所以便歇斯底里地开始发作。</p>
“你好好养伤，等略好些咱们就回去。”丛文府冷冷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