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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弃忽然觉得，如果今天他不说清楚，那么他怕是就永远地失去苏清欢了。</p>
“呦呦。”他终于顾不得其他，“你记得张二老爷说的那个木碗吗？你当时便疑惑了……这位是江宁督粮同知蒋勋的遗孀和女儿。”</p>
“秦放，你！”那妇人气红了脸。</p>
“我本来就是被你绕进去，糊里糊涂用了内子的名义起誓绝不告知任何人。”陆弃冷冷地看着她，“我顾念的东西，你却弃如敝履！现在我反悔了，那东西你留着，我不要也罢！”</p>
苏清欢看看那妇人的年纪，再想想陆弃说得这些内容，聪明如她，已经隐约猜出来一些事情。</p>
原来，这进京告御状的母女二人，竟然是……</p>
虽然想不明白她用什么要挟陆弃，逼他立下誓言，但是至少她明白了陆弃这几日未归却又闪烁其词的原因。</p>
“呦呦，我们走！”陆弃上来握住苏清欢的胳膊，顿了下见她没有拒绝，七上八下慌乱的心才略定下来。</p>
苏清欢再生气，也见不得自己的爱人被人算计利用。</p>
她冷冷看了那妇人一眼，转身往外走去。</p>
陆弃对侍卫们道：“跟我回府！”</p>
侍卫们齐齐道：“是！”</p>
妇人脸上终于露出慌乱之色，扶着门道：“秦放，你不能如此。我们……你明明答应过我……”</p>
“我答应替你夫君报仇，没有答应让你如此在我娘子面前混淆是非黑白。我顾念亲情，也想知道母亲到底给我留下什么，可是如果与她相比，那些根本不值一提！”</p>
陆弃说完，拉着苏清欢出去坐上马车，沉声道：“去大相国寺！”</p>
苏清欢任由他拉着，脑子飞快的转着，却沉默着等他解释。</p>
陆弃拉着他来到佛像前跪下，郑重叩拜后道：“佛祖再上，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乃是我秦放，所有报应也应悉数报应到我头上，与内子无关。”</p>
“我不用你说。”苏清欢开口，“我问你，你只要说是与不是！”</p>
“好。”</p>
“她是你妹妹？”</p>
“不是。”</p>
“堂妹？”</p>
“不是。”</p>
苏清欢犹豫了下，险些以为自己猜错了，“姐姐？”</p>
“是。”</p>
“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姐？”</p>
“是。”</p>
果然，她就知道，陆弃怎么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p>
“她手里有母亲的遗物？”</p>
“是。”</p>
“你想帮她，也想得到母亲的遗物？”</p>
“是遗书。”</p>
苏清欢顿时明白过来。</p>
她经历过师傅和穆嬷嬷枉死，知道想要报仇的心有多强烈。所以陆弃听那妇人，不，他的亲姐姐说，手里有母亲的书信，或许能知道当年的情况，加上怜悯她的遭遇，可能就心软被她算计了。</p>
“她为什么不认祖归宗？或者与你相认？”苏清欢想，这个大概不涉及到誓言的内容了吧。</p>
“她说她不想，她觉得秦府太肮脏。也是因为这句话，我才相信，她知道母亲的死因。”陆弃一口气说完，“她知道你我感情甚笃，逼我发誓的时候我竟以为她是顾念骨肉之情，爱屋及乌，不想连累你，便用你的名义发了誓……我本以为藏得隐秘，却被大哥发现，正想着回去跟你解释，她却以为我要撒手不管，自杀来逼迫我。”</p>
“你现在不怕她想不开？”</p>
对于这凭空冒出来，亦正亦邪的大姑子，苏清欢观感十分之差。</p>
“与你相比，不值一提。”</p>
陆弃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崔氏想要借着这个姐姐的身份操控他！</p>
她竟然如此异想天开。她或许真的有滔天冤情，可是她想拿他和苏清欢的感情胡作非为，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p>
“是我错了。我原本便是母亲唯一的儿子，哪有什么姐姐妹妹？”陆弃脸上露出冷漠之色。</p>
关于亲情，他尽力了。</p>
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甚至自己也承认，他在感情上是自卑的。</p>
苏清欢面面俱到，不管是和苏家还是薛太医、穆嬷嬷，甚至是与张孟琪、柳轻菡之间的感情，都令他歆羡。</p>
他也想有除了她和阿妩以外的至亲，就像苏明俊对苏清欢，就像苏清欢对穆嬷嬷……</p>
可是，到底是他异想天开了。</p>
苏清欢何等聪慧机敏，如何不知他心思？如今见他被伤到如此地步却只能漠然以对掩饰心伤，怎么能不心疼？</p>
“你为什么那么蠢！”她泪盈于睫，伸手捶着他前胸，“不是说好，凡事都与我商量，都会告诉我的吗？”</p>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帮她达成所愿，日后总是长久正经的亲戚，她总会告诉你。”陆弃自嘲地笑，“呦呦，是我错了，错得离谱。今日大哥去找你，你一定很难过是不是？”</p>
“不，”苏清欢摇头，“我不是今日才难过，我已经难过了许久了！陆弃，你是个混蛋！蠢蛋！要什么姐姐妹妹，我和阿妩，还不够让你累的吗！一定是我太听话太体恤你，才让你有闲心去管这些破烂事情！”</p>
她就知道，陆弃怎么会对不起她！</p>
他明明是那么爱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p>
她把那日撞见他们的情形和事后自己回去辗转反侧日夜难安的事情都说了，陆弃听着，内疚和心疼几乎将他绞杀。</p>
“为什么要忍着？呦呦，你怕什么！”</p>
“起初我告诉自己，你是做正事，可是后来，大概是自己心魔作祟，慢慢就崩溃了。”苏清欢苦笑，“所以鹤鸣，你看，想让我生不如死，多容易。”</p>
“呦呦！”陆弃把她搂在怀里，恨不得给自己一剑，“我早知道，绝不会让你如此煎熬的。”</p>
“只当换个教训吧。”苏清欢幽幽叹气，“说到底，鹤鸣，你缺失和渴望的东西，今日不让你长记性，明日也会来到，早晚而已。我也要自省……”</p>
“都是我的错。”</p>
“是你错了。”苏清欢长出一口气，“可是这算计，正为你量身定做，未免也恶毒了些！这口气，我咽不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