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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听到是林三花来信，果然十分高兴，站起来伸手道：“快给我看看。”</p>
她原本想着进京后找机会去看看柏舟和静姝再给她写信，顺便让人给她送些年货，没想到，她的信倒先来了。</p>
白芷奉上信，苏清欢打开看了看，眼睛有点热。</p>
仪安是听说一些事情，知道苏清欢向来重情，怕她太过哀伤，便用佛理来开解她，说了许多道理，满篇关切之情。</p>
苏清欢喃喃道：“我现在都不觉得她出家了，觉得还是村里那时候，我们俩一起在山上，她打猪草，我挖药材，有说有笑。中午一起生火烤红薯山药，有一次，她捡到猎人陷阱里的一只兔子，我们一起烤兔肉分食……”</p>
天真烂漫的少女，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虽然穷，虽然前途无着，但是过得真开心。</p>
几年过去，那个农家少女经历了未婚生子、名誉尽毁、出家为尼，渐渐活得没了声响。现在她学会了认字写信，字迹已经很工整，气质沉静，说她脱胎换骨也不为过。</p>
她自己在信中亦说自己古井无波，无欲无求，平静度日；可是也是在这信里，苏清欢读出了往日那明朗少女的热忱。</p>
她依然挂念着自己，关心着自己，可是她的后半生，就要这般青灯古佛地过下去了。</p>
白苏见苏清欢眼底哀伤，劝慰道：“夫人，您别替仪安师太难过。有您的面子，没人敢欺负她，她现在的日子没有波澜，不正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吗？”</p>
白芷也道：“可不就是？除了没男人，哪样不好？男人有什么好？要不是舍不得夫人，我巴不得那样过呢！”</p>
苏清欢被她逗笑，想提林三，但又想想八字没一撇，还是作罢。</p>
白苏瞪她：“又胡说。夫人，等过几年咱们的日子好了，到时候如果仪安师太愿意，把她接来。她若是想还俗，也不难。她自己过得很好，没有婆媳矛盾，没有锱铢必较的算计，没有鸡飞狗跳的闹腾，对她来说可能就是最好的日子。”</p>
“嗯。”苏清欢道，“我知道，我就是想起从前，觉得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快。转眼间，物是人非了。罢了罢了，不感慨了，回头帮我记得，跟大欢要几副两个孩子最近的画像，回头随信和年礼送回去。”</p>
“是。”</p>
“我看看银红给我写的什么。”苏清欢又打开另一封信，很快被逗笑，“银红真是个爽利人，说话也有趣。”</p>
银红在信中说，她日子过得很好，现在家里盖了新房子，买了地，养了猪，生了个女儿。现在肚里里还揣着一个，希望生个儿子出来。</p>
养猪育儿在她笔下，都是一回事。描述起她的房子和地，倒是十分欢喜的模样，仿佛乡土气息扑面而来。</p>
最后和苏清欢说着急生儿子的事情，带着些许忐忑，也带着些亲切的意味，和她分享心里秘密的感觉。</p>
真是个妙人儿，却不让人反感。</p>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吃水不忘挖井人，便是难得了。</p>
白芷道：“她不爽利那时候也不能站出来。夫人您是她命中贵人，当然得挑着有趣的跟您说。要是说不高兴的，以后她的信还能送到您跟前？”</p>
苏清欢笑道：“你这张嘴，就是不饶人。我什么时候那么霸道了？”</p>
“不是您霸道，是……”白芷嘟囔着，“哎呦，白苏姐姐，你拉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要偏帮将军，瞒着夫人不成？”</p>
白苏气坏了，恨声道：“什么事情让你知道了，嘴边就没个把门的！”</p>
“我在别人面前才不这样呢！在夫人面前，我要是藏心眼，睡不着觉。”</p>
“哪里是让你藏心眼了……”</p>
“好了好了，”苏清欢道，“别吵了，白芷，你说说，将军怎么霸道了？”</p>
听这意思，陆弃不知道又瞒着自己干了什么。</p>
“这次不是说将军坏话，”白芷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白苏后才道，“就是这些日子您心情不好，将军替您挡了许多拜见。奴婢觉得这样很好！”</p>
“嗯，我那些日子确实也不想见人。”苏清欢都可以想象出陆弃说“不见”时不耐烦的脸色，不由会心一笑。“不过，你跟我说说，都有谁要来求见了？”</p>
“魏夫人来了三次，司徒夫人来了一次，舅太太来了一次，晚上偷偷来的还是，还有……”白芷扒拉着手指头说了一遍，然后道，“对了，还有那个杜丽娘，她倒是个懂事的。来了之后只让人通报了一声，没进来，在门外磕了头。”</p>
苏清欢叹了口气道：“这一路走来，我知道她是什么人，下次要是再来，就请她进来坐坐。对了，她现在在哪里安身？到时候要是有难处，就帮一把。”</p>
“是，奴婢记得了。”白苏道，“说是在大长公主府旁边，花了几千两银子，买了一处特别小的宅院，买了一家人伺候。”</p>
“嗯，还是放不下妹妹。”苏清欢道，“大欢竟然也来了，现在魏绅那边也不知道和将军是个什么情形。”</p>
白芷声音又脆又利落：“奴婢来跟您说。自从将军回来，朝中的人巴结的很多，要不是出了白事，怕是都应付不来了。魏府的人上门，只是随大流，不会惹眼，您不用担心魏夫人。司徒清正得了个工部的郎中职位，现在走马上任了，一家四口都安顿下来，挺好的。舅太太更不用说了，有儿万事足，就等着生产了。总之，大家都很好，就您不怎么好。只要您好了，大家都好。”</p>
苏清欢被她逗笑，指着她道：“白苏，你快给我撕她的嘴。小蹄子越发不让人了，我就多问了一句，她就嫌我聒噪，给我噼里啪啦来这么多话。”</p>
“奴婢哪里敢嫌弃您聒噪？奴婢巴不得您多说几句话呢！那些日子一天说不了一句话，奴婢都吓死了……”白芷假装委屈地道。</p>
白苏忙岔开了话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