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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君顿了顿，继续道：“母亲生病的事情，是我多嘴让你为难了。母亲和战叔叔都是不许我跟你提的。你放心，战叔叔会跟表姐夫提，会让他答应，不会让你为难。我相信表姐一定会尽力替母亲施治。你不要有压力，就算，就算实在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我也绝不怪你。”</p>
看看看，人家多体谅你。</p>
你说你相公对你不好，人家立刻表态帮你，懂事的不给你添乱，也体谅你，不给你任何压力。</p>
虽然两人可能都知道对方大概率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苏清欢自己也知道，这见面的第一回合，她败了。</p>
苏清欢默默捧起杯子喝茶。</p>
她已经过了好胜的年纪，懂得落败后更要隐忍冷静。</p>
李慧君依然言笑晏晏地与她说话，只是话题涉及柳轻尘，情绪就会黯然些，却绝不夸张。</p>
一会儿，丫鬟过来禀告，说是柳轻尘醒了。</p>
两人又回到柳轻尘的房间中。</p>
柳轻尘睡了一会儿，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对苏清欢赞不绝口。</p>
李慧君在一旁插科打诨：“母亲，要不我留在表姐身边，随她学医吧。您看您，就喜欢表姐，看都不看我了。”</p>
苏清欢坐在绣墩上微笑，稳如泰山。</p>
“你以为学医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你表姐吃的那些苦，你能受得了一半，不，一成，我都不用再担心你了。”柳轻尘嗔怪道，“去，把首饰盒子给我拿来。”</p>
李慧君欢快地答应一声去了。</p>
苏清欢发现，她在柳轻尘面前更加活跃，更加孩子气。</p>
这母女俩，关系是真的好，让她想起前世的母亲。</p>
很可惜，与父母的缘分太浅，她终是永远地失去了这种亲密的关系。</p>
一会儿，李慧君捧了一个半尺有余的方形盒子过来，送到柳轻尘面前。</p>
“清欢，我知道你母亲境遇不好，怕是没有给你准备什么嫁妆。我攒了些首饰，慧君不爱这些，而且她成婚，宫中自有份例，不会亏待了她。这些我就送给你，你收下，全了我当年与你母亲的姐妹情，留着你傍身。你放心，这些首饰没有印记，都是中原之物，谁都挑不出毛病来。”</p>
苏清欢推辞道：“多谢夫人。只是这太过贵重，清欢不能收。我已嫁人，没有嫁妆夫君也已经接纳。您还是留给慧君和未来的儿媳妇吧。”</p>
柳轻尘苦笑一声，“你和你娘一样，都要强。罢了罢了，我不勉强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p>
“也不能找我。”她脸上表情愈发苦涩，“那我今日还是亲戚，谁知道日后又如何？若不是为了求医，你我怕是也难相见。我们现在各自的立场，其实各自安好是最好的选择。清欢，要不，你收下吧，总让我这个长辈，为你做点什么。”</p>
情真意切。前后看似矛盾的话语，却又带出来了深深的关切和无奈。</p>
苏清欢微笑着摇头：“夫人的情意我心领，东西就不必了。尽管您是为我考虑，但是我也要考虑将军。我过得尚可，正如您所说，各自安好是最好的选择。”</p>
和这些人说话真的很累，她心里忍不住吐槽，怀念起和明珠、窦璇围炉茶话的情景，偶尔开个小黄车，笑得前俯后仰，笑声仿佛要掀开屋顶。</p>
这种虚与委蛇的日子，过一天都嫌累。从这个角度讲，她也挺同情这对母女的。</p>
但是转念再一想，说不定人家乐在其中，享受这种感觉呢！</p>
总之，她时刻提醒自己，面前的这两人，是绝对不能予以任何信任的。</p>
苏清欢觉得自己优点不多，但其中一条便是有自知之明。</p>
她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帮陆弃从这母女俩嘴里套出什么话，现在她就是防守，千万别泄露出什么消息。</p>
佛系佛系。</p>
反正她能治柳轻尘的病，从这一条来说，她就能掐住她们的咽喉。</p>
柳轻尘也不勉强，让李慧君收起东西，又问了苏清欢一些她和陆弃相处的琐事。</p>
她有意避过敏感之事，谈话让人如沐春风。</p>
苏清欢想，她这辈子，不，下辈子有可能修炼成这般历尽劫难却云淡风轻的模样吗？</p>
算了，她还是做个傻妞吧。</p>
陆弃也不知道和战北霆谈的怎么样了，快来救场啊！</p>
好在李慧君也会找话题，她又问到了柳轻尘的病。</p>
“肠痈我是知道的，但是突然之间，母亲的嘴张不开，严重的时候甚至只能吃流食。表姐，这是怎么了，你知道吗？”</p>
苏清欢还真知道。</p>
这种罕见的毛病叫做颞下颌关节紊乱综合症，其实是一种自愈性质的疾病，就是不管它，半年一年也好了。</p>
“这个，我有些不确定，等我去封信问问我师傅。我师傅乃是前太医院院正，又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定然知道。”苏清欢面露难色。“我想，眼下最重要的是肠痈之症。我先给夫人开些药缓解一下，等战将军来了，在二位面前，咱们再一起商量解决的法子。”</p>
不知道陆弃和战北霆在说什么，一直到用完午饭，他们那屋里还没有任何动静。</p>
苏清欢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暮色四合，这俩人才从房间里出来。</p>
幸亏后来她聪明，找了个累的理由，开了个房间躺了一下午，否则以她的智商，在那两母女面前，能把陆弃卖得底、裤都不剩！</p>
陆弃出来后，留下了一队侍卫，带着苏清欢登上马车离开。</p>
“有吃的没？”</p>
苏清欢急着从他嘴里得到消息，结果这货一上马车，立刻要吃的。</p>
她翻了个白眼，从角落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包点心：“甜的，行吗？”</p>
“行，先垫垫肚子。”陆弃有些嫌弃地接过来，捏起两块放到嘴里，几乎没看他咀嚼，就已经吞了下去。</p>
显然中午是没吃东西的，苏清欢骂道：“是不是傻？吃完东西再谈不行吗？”</p>
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p>
陆弃狼吞虎咽地吞着，不好意思说，在自己曾经最佩服，现在最大的对手面前，他幼稚地不想怂。</p>
很好，他撑到了最后，不管从哪个方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