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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回头看着她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应该大展身手，技惊四座，令人刮目相看，是吧？”</p>
白苏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虽然没您说得这么夸张，但是奴婢，奴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p>
苏清欢大笑：“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真的做不到。”</p>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陆弃的营帐，白苏忙掀起帘子请苏清欢进去。</p>
“来，咱们暖暖手。”苏清欢拉着她一起走到火盆前坐下。</p>
白苏还是不解：“您昨晚才……怎么又说做不到？”</p>
“怎么说呢？”苏清欢把手掌张开烤着火，笑眯眯地道，“如果来个病人，让所有的大夫望闻问切，治病救人，我可能大部分时候能略胜一筹。”</p>
“是基本所有时候吧。”</p>
“哈哈，别吹牛。”苏清欢笑道，“就算是所有时候，那也是要在我限定的条件内。一个病人，而不是许多病人。”</p>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口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一场战役下来，伤员成千上万，如何救，先救谁，救到什么程度放弃，如何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整体利益。白苏，这很残酷，我从未经历过，也不确定自己能应对。”</p>
“姑娘……”白苏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p>
苏清欢见她担心模样，勉力一笑：“你看刚才令狐大夫的那些弟子，练习包扎，速度多快。但是从我的角度来看，可能会挑剔他们的手法没有做到最好，应该更精细，你觉得，我可以提吗？”</p>
她低头添了几块炭，无意识地拨拉着炭火，“白苏，我受过的教导是，生命高于一切，生命没有贵贱。我的那一套，在这里是无法通行的。”</p>
缺医少药的困难情况下，在一个人身上消耗太多，可能就会有四五个人因此丧生。</p>
这种选择太过沉重，却必须面对。</p>
“所以，我又有什么好卖弄的呢？”苏清欢苦笑，“白苏，以后我难过的时候，你要开解我。”</p>
她觉得她会得职业抑郁症的。</p>
“姑娘，那您就不要去了。”白苏咬咬牙道，“他们有什么急症的，就送来找您。”</p>
不要把这样残忍的选择交给她，更不要让她背负这压力。</p>
“我明明知道有人急需治疗，我却掩耳盗铃，视而不见？”苏清欢摇摇头，“我师傅说过，做大夫的，要有最硬的心肠，也要有最软的心肠。从前我不懂，现在好像越来越明白了。”</p>
白苏见她难受，便换了话题道：“姑娘，奴婢去把卿卿、我我带来给您解闷吧。”</p>
卿卿、我我正是陆弃送给苏清欢的那对雪兔，她取的这个名字，白苏白芷都很不赞同，觉得太过暧昧，让人听去难免多想。</p>
苏清欢却道，只是自己和亲近之人叫，没什么关系。</p>
“你把那两个小东西放在哪里？”苏清欢笑道。</p>
“杜将军代为看顾着，奴婢这就去取回来。”</p>
“杜景那里呀，行，你去吧。再找些萝卜和白菜叶来，如果杜景不忙的话，请他来一趟。嗯，别让他进来，等我出去和他说。”</p>
“是。”</p>
白苏领命而去。</p>
苏清欢站起身来，把床铺收拾了下，想找皂角洗衣裳也没找到。</p>
这里缺很多东西，她打算找纸笔记下，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没靠近陆弃的桌案。</p>
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对他工作的尊重。</p>
说到底，风光无限的大将军，也不过是份工作，还是份极其苦逼的工作。</p>
一会儿，杜景来了，苏清欢站在营帐外，请他帮忙重新替自己安排住处。</p>
杜景惊讶道：“您要搬出来？”</p>
见她点头，他抿了抿嘴唇，道：“您可和将军商量过了？”</p>
“没有。”苏清欢轻笑，“大事听将军的，这等小事，我就做主了。还有，最好离军医处近些，离这里远点。”</p>
聪明如杜景，立刻明白她这是在避嫌，斟酌着道：“您还是跟将军商量下，否则，否则就算搬过去了，将军也能令人再搬回来。”</p>
苏清欢：“……好吧。”</p>
“我现在先回去准备，您需要采买什么也一并告诉我。”杜景道。</p>
苏清欢谢过他，拎着雪兔回到营帐里。</p>
“咦？卿卿我我在吃肉？”苏清欢惊讶地道。</p>
“是的。”白苏笑道，“杜将军刚才嘱咐奴婢，雪兔食肉，让我们以后多喂它们些肉。”</p>
“啊？可怜巴巴的，”苏清欢伸手摸摸雪兔的头，“让你们做了这么久的和尚。说到肉，我想起来，我的营帐里要火炉和锅碗瓢盆，这样能自己做饭。将军这进城，中午回来吃饭吗？”</p>
白苏还没来得及说话，白芷匆匆跑回来：“姑娘，令狐大夫请您过去，有个急症。”</p>
苏清欢匆匆过去。</p>
这一忙，就忙到了暮色四合。中间饿了，她只啃了两个馒头，水不敢多喝，只润喉而已，一个患者接着一个患者看过去。</p>
她这样随和谦逊又刻苦的态度，为她赢得了不少好感。</p>
陆弃从城中回来，一天奔波却徒劳无功，若是往日，早该面沉如水了。</p>
可是今日想到，苏清欢等在营帐中，还可能做好了一大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他，晚上可能会心疼地替他按摩解压，更可以做些偷香窃玉之事，陆弃的心情竟然有点愉悦？</p>
归心似箭的陆大爷，风尘仆仆，满心期待地回来，竟然找不到苏清欢了？</p>
营帐里黑漆漆的，连灯都没有掌，只有被关了太久的卿卿、我我，无聊地在挠笼子。</p>
陆弃瞬间冷了脸，出来沉声问外面的侍卫：“她哪里去了？”</p>
侍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到，连忙回禀：“姑娘去了军医处，没到晌午就过去了，一直没回来。”</p>
“我就知道。”陆弃甩袖而去。</p>
去找媳妇！</p>
他去的时候，苏清欢正和令狐大夫一起站在一个伤了腿的士兵前，低声说着什么，没发现他进来。</p>
“清欢的意思是，即使是这样的伤，以后也能重新站起来？”令狐大夫满眼惊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