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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要说话，白芷对她摆摆手，心疼地看着苏清欢，靠在她身边让她更舒服些，低声道：“十八姑娘，我们姑娘太累了，让她歇歇吧。”</p>
明珠点点头，看着苏清欢的轮廓被金色的烛光笼罩，像慈悲救世的菩萨。</p>
到了世子府，马车停下，白芷打横抱起苏清欢，后者靠在她胸前，喃喃道：“鹤鸣，到了吗？”</p>
白芷眼眶一热，沉闷地“嗯”了声。</p>
明珠替她们扶起马车帘子，道：“小心些，明日见。”</p>
白芷点头，轻手轻脚地抱着苏清欢跳下马车，动作轻盈而利落。</p>
跟在后面的杜景见状道：“白芷，你动作快些，别让姑娘染了风寒。”</p>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按住狐裘系在脖子下的带子上，犹豫许久，却终是没做逾矩之事，一直目送白芷抱着苏清欢消失在二门之内。</p>
他心中怅然若失，回过神来，却发现明珠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p>
杜景心惊，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等再抬头的时候，目光清冷如雪，哪里还有刚才苦苦压抑却又自然流淌的深情？</p>
“十八姑娘，我送您回去。”</p>
明珠点点头，状似不经心地道：“你是秦将军的左膀右臂，所以他才会留下你保护她。你，做得很好。”</p>
她看到了，看到了他流露的深情，看到了他的隐忍。</p>
她的未尽之意是，你很好，但是请你继续，把深情掩藏。</p>
杜景缄默。</p>
把明珠送回府中，他驱马回到许久都未曾回过的家中。</p>
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p>
作为前大司马杜长山的嫡长孙，杜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p>
在他叛逆的中二期，弃笔从戎，跟随陆弃，一晃也已经十年。</p>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拜见祖父。</p>
杜长山见了这个有出息的孙子，自然十分高兴，拉着他连声让人拿酒上菜，要他陪着自己小酌。</p>
“混小子，多久都没回府，良心都被狗吃了。”杜长山絮絮叨叨地骂道。</p>
杜景垂下眼眸：“孙儿不孝。”</p>
杜长山骂道：“你就是不孝！祖父知道你公事繁忙，可再忙还耽误你睡觉吗？不耽误睡觉就不耽误生孩子！赶紧娶个媳妇，不管美的丑的，什么家世，生个曾孙子给我，我就不唠叨你了！从前你总拿秦放推脱，说学他不立业不成家。现在你们都有了功名，他也有了女人，你什么时候啊？”</p>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亲孙子和秦放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尤其是他让老妻送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到杜景那里，回来都是完璧之身，他这心啊，更加焦灼难耐了。</p>
这正是杜景今日回来的目的。</p>
他低声道：“一切都听祖父安排。”</p>
杜长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你说什么？你想通了？”</p>
可是见他黯然模样，杜长山脑洞大开地想，难道是秦放“始乱终弃”，弃男从女，让他的宝贝孙儿伤了心？</p>
正胡思乱想间，他听到杜景道：“以前是孙儿不孝，今日赈灾，见到危难中夫妻扶持，情感动天，是以觉得应该成家，也让您老放心。”</p>
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住不该有的情感继续滋生、成长……</p>
“果真如此？”杜长山有些不信，“从前上战场那么艰险，我那么求你留个根，你都不答应。今日怎么这么容易就转性了？”</p>
酒菜上来，杜景起身给杜长山斟酒，淡淡道：“年纪大了，许多事情就想明白了。”</p>
杜长山心中高兴，不由笑骂道：“臭小子！在你祖父面前说什么年纪大！我明日就让你祖母和你娘合计合计，一定给你找个好媳妇。等等，先跟祖父说，你心里有没有人？”</p>
只要不是男人，就算是个丫鬟，杜长山觉得自己也能接受。</p>
“并没有。”杜景心中苦涩难忍，口气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请祖父做主。”</p>
“好好好。”杜长山捋着山羊胡子，高兴得胡子一颤一颤的——他仿佛已经看到大胖曾孙在向他招手。“祖父一定亲自把关，给你挑个最好的。”</p>
最好的？杜景心中像扎了一根针，最好的他已见过，却无缘得到。</p>
就这样吧。</p>
娶个温柔贤惠的女子，与她相敬如宾，除了爱，他会给她所有。</p>
苏清欢是下半夜被饿醒的。</p>
饥肠辘辘，小腹都仿佛被吸进去了一块，胃口闷闷地难受。</p>
白芷睡在她房间的榻上，十分警醒，听见她坐起来，便一骨碌翻身起来，低声问道：“姑娘，要喝水吗？”</p>
“不喝水，”苏清欢没精打采，“我要吃饭，饿死了！”</p>
白芷“噗嗤”一笑，道：“奴婢让厨娘给您留着饭，我这就去厨房端来。”</p>
苏清欢闷闷地“嗯”了一声。</p>
今天做的梦一点也不好，她梦见天下着大雨，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赶，雨水顺着头发流了满脸，雨声像打在心上，很疼很疼……</p>
她走到一个房间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开房门，看见陆弃光着身子，腰身精壮，正握着一个女人的纤细腰肢，不知疲倦地动着。</p>
那女人肌肤紧致而莹白，纤腰翘臀，青丝凌乱，跪在苏清欢的床上，声声媚笑。</p>
陆弃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目光充满嫌恶地让自己“滚”，动作丝毫不停。</p>
苏清欢疼得心脏都要四分五裂，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她正捂着胸口像被封了哑穴时，床上的女人忽而回头，冲她妖娆一笑。</p>
——竟然是她自己！</p>
“你不是我，我才是我！”苏清欢心中疾呼，却发不出声音来。</p>
一急，她就醒了。</p>
真是莫名其妙地梦！苏清欢揉着太阳穴自我嫌弃道。</p>
白芷很快端来热粥和四样小菜，道：“厨娘正在给您炸春卷，包鸡丝馄饨，您先喝碗粥。”</p>
苏清欢点点头，净了净手，拿起汤匙开始慢慢喝粥。</p>
“姑娘，您累坏了，回来奴婢给你换衣裳擦身子都不知道。”白芷心疼地道，“对了，将军让人给您带信来了，来人说要等回信，奴婢安排他住下了。您吃过饭……”</p>
“拿来！”苏清欢放下汤匙，迫不及待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