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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砚原本在一旁打盹，闻言吓得睡意全无，小心翼翼地道：“大人，夫人她可能只是说气话，并不会……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您别再……”</p>
“我只问你，”程宣脸上冷笑涔涔，“她要找的人，找到了没有！”</p>
那日知道了苏清欢进京，他表面冷淡，心里却激动难抑。</p>
他着人到世子府打听，果真她就住在那里。</p>
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如何把她弄到自己身边，连公务都怠慢了，以至于第一次被上峰言辞激烈地骂了。</p>
“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我们的对手虎视眈眈，你却天天云里雾里，不知所谓！镇南王地位稳固了，秦放也从盐场回来了……早知道当初就直接让人弄死他，……非说要折辱他，打断他的腿。结果蠢货们办事不利，非但他的腿没事，还安然无恙地回京，比从前更心狠手辣。”</p>
那是程宣第一次把陆弃和苏清欢联系起来。</p>
盐场流放，那是他家附近的地方；断腿，治愈，起复，回京……这一串的事件，略做思考，他就发现如果加入一个苏清欢，关于这两人的许多疑惑就会得到解释。</p>
苏清欢和世子关系亲近，那根本就是因为贺长楷和秦放亲厚之故！</p>
她不仅仅背叛了自己，还投向了自己的政敌，程宣双拳紧握，其上青筋暴起。</p>
苏清欢被明唯救的时候，程宣路过，没有看到开头，却看到了结尾。</p>
明唯眼中的，那是赞赏和怜惜，那是男人对女人的肯定、好奇以及……兴趣！</p>
程宣怒火中烧，一个秦放还不够，到了京城，她竟然又惹了别的男人。</p>
正如苏清欢了解他，他对她也是了如指掌。</p>
明唯最近最让人关注的私事便是为了亲妹妹，带人砸淮州候府，那他和苏清欢因何结缘便不难知晓。</p>
秦放，秦放……无论张阁老还是程宣岳家的王阁老，都视他为眼中钉，即使这两个各怀鬼胎，但是在打压秦放之事上，枪口却是一致。</p>
苏清欢的医术，程宣比谁都清楚，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完全不为过。</p>
秦放得到她，这不，很快就用她拉拢了原本的政敌明唯。</p>
而原本，她是自己的，她替秦放做的这一切，应该是自己得利！</p>
他这一生自视甚高，唯一失算的，就是苏清欢当真能放弃多年感情，转而投入他人怀抱。</p>
如果他早知道她如此决绝，不替自己着想，那拼着不要王阁老的助力，他也不会弃她而娶王佩。</p>
自己对她那么好，心中也只有她；她却不能为自己受任何委屈，明明自己已经承诺她未来，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p>
也许那时，她就想着攀龙附凤，有朝一日到自己面前炫耀。</p>
程宣这般想着，一拳砸在桌上，眼中冷意慑人。</p>
呦呦，这是你自找的。</p>
我得不到你，可是我能毁了你！</p>
之后，我会在秦放抛弃你之后，给你一根救命稻草。你不是不想做我的贵妾吗？那就做个没有任何名分的通房！</p>
洗砚看程宣面色扭曲而陌生，嗫嚅着道：“前几日已经带回京城，安置在舅老爷的宅子里。夫人还在找机会，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镇南王世子府也不是能够随意进出的……”</p>
“你去教教她。”程宣冷笑。</p>
洗砚吓了扑通一声跪下，“大人，小的怎么敢掺和。”</p>
“我命令你去，帮助她得手！苏清欢和我那么多年，你该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程宣口气越发冰冷。</p>
洗砚埋头看着地上的青砖，虽然害怕发问，却不得不问：“小的愚钝，大人明示。”</p>
若是在程家那时候，他只要说程宣身体不适，苏清欢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头事情飞奔而来；但是现在……</p>
“你这般……”</p>
程宣细细密密地嘱咐一番，眼底痛意和快意一同弥散开来，交融一处。</p>
洗砚眼中有不忍之色，却不敢不从命。</p>
苏清欢浑然不知已经被人盯上，此刻正在淮州侯府酣然大睡。</p>
手术后第二天，明珠醒来。</p>
明珠见到明唯，泪水簌簌而下，嘴唇动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可能因为刺激或者手术引起的暂时性语失，让世子妃缓缓，情绪别太激动。”苏清欢道。</p>
明唯点点头，一边替明珠擦拭眼泪一边道：“你的命是苏姑娘救回来的。她怎么说，你怎么听。你受过的委屈，大哥都知道，也会替你讨还回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养好身体。”</p>
明珠头部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只能眨眨眼睛表示知道，泪水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p>
明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p>
还好，她没有继续维护云扬；如果在这件事情之后，她还没想明白，那明唯对她也心死了。</p>
苏清欢替明珠诊脉后道：“没有大碍。明大人，你们兄妹说话我就不打扰了，只是时间别超过一刻钟，世子妃还需要静养。”</p>
说完，她对明珠笑笑，转身提着药箱出去。</p>
明珠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明唯，眼中询问意味明显。</p>
“薛太医的关门弟子，医术造诣极高，这次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全靠她。”明唯不吝赞赏。</p>
世子妃眨了眨眼睛，嘴角牵动了下。</p>
明唯不明白，“明珠你要喝水？”</p>
明珠用眼神拒绝，又动了动嘴唇。</p>
“你别急着说话，”明唯道，“苏姑娘说，是暂时语失而已。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去江南公办的时候，你非要跟着我，偷偷藏在船上……”</p>
那一次，他带着她去了江南，兄妹二人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回忆。</p>
明唯希望她不要想起淮州候府的糟心事，先养好身体。</p>
明珠又动了动嘴唇，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哥哥——”</p>
她声音沙哑而低沉，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p>
明唯却听见了，并且——泪流满面。</p>
生离死别之后，兄妹再次相见，恍如隔世，亦感激命运。</p>
“明珠，哥哥在。”明唯轻轻摸摸她的脸，“哥哥一直都在。”</p>
明珠泪水划过脸颊，艰难地说出另外两个字，“回家！”</p>